2
姑姑说这句话时，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得意神情。
仿佛整个局面都已被她牢牢掌控在手中，胜利在望一般。
我看着正在抢救的父亲和一旁哭得不能自已、几近崩溃的妈妈。
整个人瞬间破防了。
「妈，您看到了吧？在他们眼里，现在就只想着抢房子了，根本不顾及爸爸的死活」
我妈满脸泪痕，眼神空洞而绝望，她哽咽着说：
「你爸要是不在了，这世上就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了，什么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他们想要房子就拿去吧，我已经没有力气去争了。」
大夫和护士对这种人没死开始争家产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
但是我们的争吵已经影响医护人员的工作了。
一名小护士大喊：「人还没咽气呢，你们要吵出去吵！什么人啊！」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一个穿着打扮有些古怪、神情却十分肃穆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微微鞠躬后问道：「请问，是你们家需要殡葬司仪吗？我是朱老五，专业从事殡葬服务多年，经验丰富。」
姑姑一听，笑着上前迎接：「对对对，是我们家，我弟弟马上就死了！这事儿得赶紧安排起来。」
这是什么话？
我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脑门，想要上前狠狠撕开姑姑的臭嘴。
突然，一道熟悉而又虚弱的声音缓缓传来：「我还没死呢！」
只见爸爸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微张，费尽全力才断断续续地挤出那几个字。
负责抢救的大夫疲惫地抬手擦了擦布满额头的汗珠，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捡回来一条命啊！」
我和妈妈听到大夫的话，喜极而泣。
大夫紧接着神色凝重起来，严肃地叮嘱道：
「先别放松太多，目前只能说暂时没问题，他的情况依旧很严重，脑部的淤血还未完全消散，心脏功能也不稳定，后续必须得持续观察，一刻都不能松懈。」
这本该是令人无比开心的消息。
可当我满心欢喜地转头看向一旁的陈奶奶和姑姑一家时，却惊愕地发现他们脸上毫无喜色，反而是满满的失望。
陈奶奶眉头紧锁，眼神里透着不甘，嘴里还不停嘟囔着。
「怎么就只是暂时稳住了呢，这后续得花多少钱往里砸啊。」
姑姑别过脸去，小声跟姑父抱怨：「这下可好，死不成还得救，没准还得和咱们借钱拖累咱们，真晦气！」
只有爷爷一人，脸上带着点尴尬的笑容。
7
见父亲度过危险期，几人失落的散场了。
我和母亲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深深的无奈与对世态炎凉的感慨。
此时，我们满心都是父亲的安危，其他的一切都已无暇顾及，只盼望着父亲能康复。
在经过一系列全面且细致的检查后，医生面色凝重地告知我们。
父亲的病情极为严重，静脉重度堵塞竟然达到了90％。
必须尽快安排手术放置支架，刻不容缓。
或许是之前听到了我们家人之间的争吵，医生也知晓我们家庭经济状况不佳。
他认真地向我们说明手术费用高昂，让我们一定要慎重考虑。
毕竟在医院里，因无力承担高额医疗费用最终人财两空的例子并不少见。
我和母亲没有丝毫犹豫，必须竭尽全力营救父亲。
我爸睁开眼看到我和母亲在身旁，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母亲赶忙用手轻轻为他擦拭眼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父亲的目光在病房里搜寻了一圈后，问道：「就你俩吗？爸和姐呢？」
我刚要开口，突然意识到这个时候不能让父亲情绪有太大波动。
于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她们先回去了，知道你平安就放心了。」
我爸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接话。
可接下来，一个现实的难题摆在了我们面前——手术费用。
即便有医保可以报销一部分，但剩余的部分仍然高达十几万，这对于我们这样一个普通家庭而言，无疑是一笔难以承受的重担。
没想到父亲在了解情况后，第一句话竟是：「和你爷还有你姑要钱去！」
我不禁一愣，我爸用的是要，不是借！
「爸，是要？花完不还的那种吗？」
我爸沉默了许久，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良久，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我给你爷爷的钱数都数不清。当初家里老房子回迁的时候，咱们家房子面积大，可以分到两个楼房，我想都没想就给了你爷爷一个。可结果呢？他转手就把房子卖了，把钱给了陈老太太的儿子买车。这些事我心里都清楚，只是一直不想计较。」
「那我姑呢？她也欠你人情？」
我故意追问了一句。
我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你姑姑的厂子里干活的二十年，我的工资永远比别人低。今年你表哥找工作需要花钱我还给她拿了一万块！现在我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们作为亲人，难道不应该出份力、帮衬一下，放放血吧！」
我和我妈会心的笑了。
8
去要钱的任务落在了我的身上。
踏入爷爷家的门，还没等我组织好语言，后老登就开始了她那一套哭穷的表演。
「妮儿啊，你是不知道，今年这菜价跟疯了似的，一个劲儿地往上涨，家里的开销一下子就大了许多。
「你爷爷身体又不好，每个月都得吃好些营养药来维持，那药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
「还有你小哲哥哥，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可这婚房到现在都还没有着落，我们正为这事儿发愁呢。……」
我实在听不下去她这般絮叨，径直打断了她的话，切入此次前来的主题。
爷爷听到我的话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缓缓地回了房间。
后老登见状，赶忙紧紧跟在后面。
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什么，两人在房间里似乎争执了好一会儿。
许久，爷爷才颤颤巍巍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布袋。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在布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了1000块钱。
「妮儿啊，爷爷能力有限，就只有这些了，你拿这个给你爸买点好吃的吧。」
我望着那薄薄的一沓钱，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爷，我爸这些年资助了你们多少，您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吧！现在我爸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您就拿1000块钱就要把我打发了吗？」
后老登一听，立马抢过话头，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尖酸刻薄起来。
「你爸给你爷花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从古至今，哪有老子给儿子花钱的道理？」
我毫不示弱，立刻回怼。
「那你咋还用我爷卖我家房子得来的钱给你儿子买车呢？」
「怎么的？那是你老子呗？你得孝敬他呗？」
「闭嘴！」
一直沉默不语的爷爷听到这话，突然大声呵斥我。
「没教养的东西，那是你奶奶，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我心中的委屈和愤怒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我奶奶？我奶奶在公墓里躺着呢！」
一时间，后老登和爷爷被我气得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我起身拿着1000块钱就走了，傻子才不要，一分钱也是钱。
都是我那个傻爹辛苦赚来的钱！
9
到了姑姑家，一开门看到是我直接就黑了脸。
没等我开口，姑姑反而先抢了话。
「我家现在的日子可真是难过极了，简直就是捉衿见肘啊。每个月还得为你家的房子还那笔贷款，这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我赶忙打断她。
「停，打住，大姑。」
「你说为我家的房子？」
姑姑脸上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一本正经地说：
「对啊，本来就是你家的房子啊，每个月这贷款可都是我在辛苦还着呢！」
呵呵。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难道不是你把我家房子借去抵押买了我表哥的婚房吗？」
我直截了当地问道。姑姑却丝毫没有羞愧之意。
「是啊，所以我家现在没钱能借你。」
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姑姑，我不是借，是你们应该亲情赞助一点。」
「这么多年你对我爸做的那些事，咱们也没必要在这里一一掰扯了。各自心里都有数！今年我表哥找工作的时候，我家不也是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帮忙了吗？」
这一番话让姑姑一家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脸上泛起了红晕，显露出羞愧难当的神色。
姑父立马打圆场。
「妮儿，很多事我们也没办法啊，谁让我们家现在确实没什么钱呢。」
「如果你要是真的急需钱用，我们也不是不能帮。
「我们可以把给你拿10万，但是今后每月的房贷可就都要你们家自己还了！」
我拿出手机计算器。
在众人的注视下，手指在按键上依次按下：12×2000×5=300000。
我高高举起手机，将那显示着计算结果的屏幕晾在众人面前，目光直直地看向姑父。
「姑父，你数学学的真不错，这算盘打的真响！」
姑父听了我的话，脸上竟毫无羞愧之色，反而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说道：
「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先回家好好商量一下，如果同意，咱们就这么办。」
「要是不同意，那可就一分钱都没有了。」
我看着眼前的三人，恨不得立刻将他们千刀万剐，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但眼下不是硬刚的时候，我强忍着满心的愤怒与不甘，猛地转身，用力甩上门，大步离去。
临走之际，门内传来表哥那冷漠无情的声音。
「妈，别急，凑不出钱舅舅只有一死，死了我们连10万都省了。」
紧接着传来的竟然是姑姑和姑父夸赞声。
「我儿子真聪明，好计谋！」
门后的我，按掉了手机的录音键。
10
费劲巴力一天，要回来1000块钱。
站在病房门口，望着里面的爸妈，心里一阵酸涩。
值得庆幸的是，之前我未雨绸缪，偷偷地给爸妈都购置了住院医疗险。
有了这份保障，医保报销之后，剩余的部分费用可以得到百分百报销。
我强打起精神，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爸妈，我回来了！」
尽管我极力掩饰，但还是没能逃过爸爸敏锐的目光。
我爸问：「他们怎么说？」
其实，这一刻，我真想一股脑把他们的所作所为都说出来。
让爸爸好好看清。
他一直以来无私奉献，甚至不惜舍小家为大家的那些人，究竟是怎样一副令人心寒的嘴脸。
可此刻爸爸现在的身体状况极度虚弱。
根本经受不起太大的刺激，话到嘴边又被我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爷爷和姑姑之前说会盘算一下手里的钱，过几天就送来！」
爸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便没再言语。
直到约定好手术的日子。爷爷和姑姑都没有再来看过我爸。
甚至连一个简单慰问的电话都未曾打过。
我暗自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
我交的保险设有特殊通道，只要将父亲的真实病情上报，保险公司便会先行垫付药费。
还记得当初上保险的时候，妈妈还埋怨我乱花钱。
可我始终坚信，凡事预则立，多一份保障，就多一份安心。
手术前，我告诉父亲钱已经准备好了，安心手术。
爸爸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略带颤抖。
「对不起，孩子！」
这是二十三年来，我爸第一次和我说对不起！
好在，命运眷顾，手术进行得非常成功。
11
好了，现在我爸平安了。
接下来的事就是要拿回属于我家的东西了。
我特意购置了一个功率极大的超级大喇叭。
又精心制作并打印了一条醒目的条幅，上面赫然写着：
【孟超一家欠钱不还，见死不救，枉为公家人，怎吃公家饭！】
孟超，就我那个歹毒的表哥。
曾经苦苦奋斗了四年之久，终于如愿以偿地吃上了公家饭。
年初更是顺利进入了个好单位。
这让姑姑一家风光无限，得意非凡，在众人面前总是趾高气扬，炫耀不已。
哼，既然你们如此看重这份荣耀，那我便要在你们最在意的地方给予重重一击。
我特意挑选了傍晚时分，这个街道上行人最为密集的时刻，来到姑姑家小区门口。
我打开大喇叭，将手机里早已准备好的录音通过喇叭播放出来。
其中，孟超那句冰冷刺骨、充满恶意的话：
「妈，别急，凑不出钱舅舅只有一死，死了我们连10万都省了。」
被我设置成了单句无限循环播报。
那恶毒的话语不停回荡，整整持续了五分钟。
看热闹的人群越聚越多，周围都是姑姑家的邻居。
甚至我还看到了许多熟悉的老面孔。
我之所以没有直接前往表哥的单位去大闹一场，并非是我胆小怕事。
更不是我心存仁慈想要做人留一线。
而是我深知，一旦彻底把关系闹僵，让孟超在单位里名誉扫地被开除的话，他们极有可能会破罐子破摔。
到那时想要拿回属于我们的房子就更加困难重重了。
不远处，姑姑一家三口正缓缓走来。
姑姑徐颖似乎还未察觉到异样，脸上带着笑意，眼睛还不停地张望着。
生怕错过了什么热闹。
殊不知，这一次。
这个令众人侧目的大瓜实实在在地落在了他们自己的身上。
孟超先是清晰地听到了那句不断循环播放的恶毒话语。
紧接着，他们一家三口看到了小区门口悬挂着的条幅。
一家三口愣了几秒便径直向我猛冲过来。
徐颖一边奔跑，一边用手指着我，嘴里不停地叫骂道：
「你个死丫崽子，给你脸了，还敢上我们家来闹了？」
「咋了，你爸死了这个家还轮到你做主了？你以为你能翻了天不成？」
孟奎意识到情况不妙，赶忙伸手推了一下徐颖。
徐颖这才稍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言行有多么失态。
我拿起喇叭，大声说道：
「大家都来评评理，看一看啊！我姑姑一家，为了给自己儿子购置婚房，竟然丧心病狂地跟我爸借走了我们家唯一的房子去做抵押。
「如今，我爸生命垂危，躺在病床上苦苦挣扎，可我姑姑一家却对我们的困境视而不见，置之不理。
「他们不仅不想归还房子，甚至还恶毒地诅咒我爸早点死。
「苍天啊！你们说说，他们这般恶行，让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活啊！」
12
周围的人群听到我的哭诉，纷纷开始交头接耳。
你一言我一语地指指点点起来，现场一片唏嘘之声。
大家都对徐颖一家的行为表示出了极度的愤慨与谴责。
徐颖一家看到众人的反应，明显有些慌了神，上前就要拉扯我。
幸好我有一位开跆拳道馆的挚友，她深知我可能会遭遇危险，迅速叫来了几名身材彪悍的大哥前来为我助阵。
这几位大哥个个身强力壮，牢牢地拦在我身前。
徐颖一家拼尽全力，也碰不到我分毫。
他们急地想堵住我的嘴，还不能奈我何，只能在原地急得直跳脚。
我不停地循环播放着那段足以让他们身败名裂的录音。
身旁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甚至还有不少人纷纷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孟超刚进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单位，看到这个架势连忙捂住了脸，生怕影响了自己的工作。
我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孟超，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
「就是他，他叫孟超！他的工作单位就在咱们市……」
还没等我将单位的详细地址说出口。
徐颖就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瞬间崩溃。
她声嘶力竭地大声喝止：「够了，我们还！你要房子我们还就是了！」
听到她的话，我果断按下了喇叭的暂停键，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就对了，给你们两小时时间，剩余的贷款钱都给我准备好！我没时间和你们耗！」
「如果晚了一步，明天一早我就直接去孟超的单位，让他的领导和同事们都好好看看他的真面目！」
徐颖咬牙切齿地说：「能不能先给你一半，我们家最近真是……」
我直接伸出手，打断了她的话。
「你难，那是你的事，我爸有难的时候你哪里去了？」
「一切免谈，还有1小时58分钟，你们三口抓紧。」
说完，三人面面相窥几秒钟以后开始行动。
孟奎去银行取出家里最后的存款，孟超和徐颖开始打电话四处借钱。
距离两小时还有10分钟的时候，钱凑齐了。
我拿钱直接走人，不愿再多施舍半句言语。
13
群众里录像的几人是我故意安排的，都是我的挚友。
此前我便有所谋划，特意嘱托他们用手机详尽地记录下这一事件的全过程，纷纷将视频上传至网络。
徐颖一家看到网络上疯传的视频时，孟超已然被单位紧急传唤至办公室接受问询。
单位领导闻知此事后，高度重视，认为其严重影响了单位形象与声誉。
要求孟超即刻给出一个合理且令人信服的解释。
徐颖气急败坏的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回事！
我镇定自若，语调平缓地回应道：「大姑，这我可就没法干涉了。群众有他们的自主行为，上传何种视频全然是他们的自由，我又怎有能力去左右呢？」
徐颖的声音瞬间转为带着哭腔。
「那我儿子可怎么办啊！都是你害的。」
我说：「大姑，如今能拯救表哥的仅有我一人了，只要我录制视频澄清这一切不过是误会，表哥在单位自然就不会有事了。」
「真的吗，小妮！」
徐颖的声音声音瞬间变得温柔谄媚起来。
我清了清嗓子，说出了我的要求。
「自然是真的。」
「但前提是你必须把这些年我爸在你家厂子辛苦劳作却被克扣的工资如数补上。」
听完我的话，徐颖直接破防，在那边声嘶力竭。
我不为所动，条理清晰地开始算账。
「我爸在你家工厂兢兢业业工作了二十年，每月工资都无端比他人少发四百元
「400×12×20=96000元！
「四舍五入，就算10万吧。
「我也知晓你家目前经济拮据，所以只需你给我打个借条即可。
「只要你照做，我便录制视频澄清误会，对外宣称表哥心疼舅舅，慷慨资助了十万块。
「如此一来，你们欠我家的债务便可一笔勾销，表哥也能落得个好名声。
「我给你半个小时斟酌考虑，过时不候。」
说完，我果断挂断电话，静待徐颖的最终抉择。
结果可想而知，为了儿子的前程她只能乖乖听话！
14
我直接将那装满钱的袋子和写有借条的纸张，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我爸的病床前。
「今天，这个钱我要回来了，这几天就去把房子解压！」
「这些年我娘俩应得的，你亏钱我俩的，我也要回来了！」
「你就算打死我，我也要回来了！」
我本以为会迎来爸爸的暴怒。
没想到他直接笑了。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他并没有发火，反而直接笑了起来。
那笑容里满是欣慰与自豪。
「不亏是我闺女，真勇！」
爸爸的声音虽然因为生病而略显虚弱，但却充满了力量。
我不解，问我爸：「你不生气？」
「生啥气啊。那天抢救的时候我其实都听到了那些无情的话。
「我还没咽气呢，就惦记上我房子了。」
「就是没想到啊，我闺女这么猛！」
我和我妈被我爸的话逗的哈哈大笑，终于变成了抱团的一家三口。
第二天，我表哥带着花篮和礼品来看望我爸！
病床前，架起了摄像机，镜头正对着爸爸。
只见爸爸坐在病床上，双手微微颤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丰富，眼眶也迅速泛红。
随后便开始了一场声泪俱下的表演。
视频里，我爸哭的格外动情。
「感谢我姐姐一家，谢谢我的大外甥，在我最艰难的时刻，是你们伸出了援手，给予了我无私的帮助与支持。我能有这样的亲人，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我不枉此生啊！」
我和妈妈站在拍摄角度外，看着爸爸这浮夸的演技，笑得前仰后合，肚子都疼得直不起腰来。
而反观表哥那一家三口，虽然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试图配合爸爸的表演，但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15
出院后，爸爸做了一桌子好菜。
饭桌上，老徐脸上带着愧疚与郑重，向我和妈妈微微欠身，以茶代酒，真诚道歉。
「对不起，静儿，妮儿！」
「我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因为过于在意自己的面子和名声，让你们受了太多的委屈。」
「以前我以为只要付出了，也能得到回报。」
「但是那天在病床上，我才深知，他们没有感激过我反而利用我的付出不断索取。」
爸爸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眶也泛起了红潮。
「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这样糊涂下去了。我要把我们这个小家放在首位，你们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你妈老大，你是老二！」
听到爸爸这番发自肺腑的话，我和妈妈的眼眶不禁红了起来。
妈妈擦了泪，说：「不提这些了，吃饭吧！你人能平安无事，健健康康地站在这里，就是我们最大的幸运了。」
我忍不住调侃问：「爸，以后爷爷和姑姑再有事情求你帮忙，你真的能狠下心不管吗？」
我爸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必须的！」
话音刚落，电话声响起。
我爸接通后，那边传来了后老登的声音。
「彪啊，你爸到了每年去医院调理身体的时间了，你过来照顾几天！」
我和妈妈听到这话，相互看了一眼，默契地撇了撇嘴。
心想我爸马上就该去当护工了。
妈妈无奈地叹了口气，刚要起身去收拾碗筷。
我爸大声对着电话说：「谁花他的钱，谁就照顾他去吧！这些年，你和你儿子花他的钱最多，你们自己去排班照顾吧！」
说完，便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随后一脸得意地看着我和妈妈，那神情好像在等待着我们的夸赞。
我和妈妈连连抱拳向他表示佩服。
一家三口的笑声在这温馨的小屋里回荡，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