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家的第二天早上,安戈一大早就收到了解酬的敲门:
“早,以往这个时间点你应该在工作吧?”
解酬一脸苦相:“我被停职了。”
“停职?”
“是啊,莫名其妙消失四天,总得给个解释吧,我现在陈述报告2000字、检讨报告1000字,好家伙!”
安戈还没来得及嘲笑,自己手机突然嗡的一声——
拿起手机一瞅,她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我特么……也被停职了,也要写材料,而且加起来比你还多1000!”
解酬强忍笑意:“你不是鬼王妃么,他们敢罚你?”
“你忘啦,七殿(安和解所在殿)是独事派。”
“其实吧,四天的流水账完全可以凑个两千多字,不难。”
“有你这么坑朋友的吗?”
二人相视,实在笑不出口,全都紧锁着眉头——什么陈述报告检讨报告?分明是不打自招书!
“咱俩对着写,编的尽量统一。”安戈气的直挠头发:“能出去吗?我在家实在码不出来。”
“当然能,栾敬尧送我的不响铃。”解酬摇了摇钥匙扣上的虎头铃铛,果然不响:
“只有冥司人员靠近或者意图监视,它才会发出响声。”
“我站这呢,它怎么没响?”
“我握一下可以关掉。”
既然如此,二人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各自抱着笔记本去了图书馆,找了偏僻的地方苦熬——
安:“你开头搞定没?”
解:“不行啊!栾敬尧都是偷跑出来的,这根本不能写。”
安:“我把何鱼舟写进去了,四殿同二殿一样,都是中立派,写他应该没问题。”
解:“你开头让我瞅瞅,我这半天写的都是改时间的那段情节。”
安:“我正憋开头呢,你记得把孕妇改了。”
解:“你说你被黑气附身的事能写不?”
安:“应该可以吧,那玉佩厉温好像天天都戴着,不是什么秘密。”
解:“可我问何鱼舟那黑气叫什么,他没回答。”
安:“别写了,小心为上吧……”
解:“要不就说,咱俩记忆也混乱了?”
“淦!”安戈看着才三百出头的文档,那叫一个上头,干脆不写了。
只见她叉着胳膊沉思半晌:“你说,他们为什么不敢在明面上审我们?”
就在安戈等解酬回答时,解酬突然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自己朝后看去——
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子正看着自己走来。
看装扮,是方壶岛的道士服。
那个去送“绑架信”的小道士!
方壶岛唯一的“生还者”!
哎,也不知该说他运气是好还是差……
按理说,那雾蓝色的道士服和一双黑色圆口布鞋,谁穿都老一轮。可那小孩子脸圆溜溜的,还扎着小丸子头,活像个福娃。
那孩子上前就行了拱手礼,声音也是奶声奶气的:
“弟子姜元,见过哥哥姐姐。”
虽然他身上有点味,但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洗的干干净净,发际线和鬓角那块都是湿的,沾着点洗手液的味道。
这孩子,怪懂礼貌。
所以安戈和解酬对他的第一印象极好。
“孩子,你听我说,你长辈和伙伴们都活着——”
安戈话还没说完,那小道士直接扑通跪倒自己面前,吓得安戈差点也跟着跪下去:
“大哥你起来,万一传网上我人就没了!”
“我有一请求,若姐姐不答应,姜元愿在此长跪不起。”
“大爷,我能答应什么?我只是个阴使,还是被停职的。”
“姐姐能被选为王妃,绝非凡人!”
“我……”
“求姐姐善心,为方壶岛争取一个真相!”
一旁沉默的解酬见状,突然压着嗓子喝了一句:“起来!你师父没教过你该跪谁吗?!”
解酬今天破例戴了个金框眼镜,所以看起来特别严肃。
而姜元到底是个孩子,心里害怕,就乖乖按照解酬的手势坐下了。
“不是我们不帮你,而是我们现在也是自身难保。”解酬说着,将显示屏转向姜云:“你看我们在写什么?”
姜元看了眼屏幕,不假思索道:“小说。”
“那是……”解酬仔细一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好像也没毛病。”
“是有人要套我们的话。”安戈眼神十分肯定:“我们可以向你保证,二殿没有想伤害方壶岛上任何一个人。”
“骗人!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姜元就好被触了底线似的,刷地立起身。
“给我坐下说话!”
姜元要安戈突然提高的嗓门吓一哆嗦,赶紧坐回去。
这时候,解酬才注意到姜元肚子上的腰带收的特别紧,赶紧给安戈递了个眼神:“去给孩子买点吃的。”
安戈倒是把吃的买来了,可姜元就是不动。
“姜元,知道有句话叫,欲速则不达吗?”
姜元忍不住看了一眼解酬——好家伙怎么变这么温柔?
饿归饿,但姜元还是犹豫了很久才抓起面前的食物:
“谢谢哥哥,谢谢姐姐。”
解酬一边替姜元松腰带一边还不忘奚落:“小孩子神态,某人到死也学不来。”
“我听你口气,对这孩子喜欢的很啊。”
“总不能放你家吧?”
他和安戈都是一居室的单身公寓,若把姜元放在安戈家,多少有点不方便。
“哥哥姐姐,姜元有地方去,就不打扰了。”
“你家在哪呀?”
姜元正色道:“天为幕,地为席。”
解酬实在忍不住去rua了对方的脸,:“哎呀呀,那是说给大人听的,小孩子不做数,先去哥哥家住几天。”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后面还是得找机会联系栾敬尧,让他给姜元找个监护人。
殊不知,姜元就是从栾敬尧“手上”跑掉的——
普明宫西殿内,栾敬尧正给厉温汇报事务:
“那个叫姜元的孩子,我已经拜托给供奉本殿香火的家族去照顾,于昨晚出发。”
“廉泽怎么想的,居然挑这么小一个孩子来送信!不过也算是‘救’了他小命。”厉温道。
栾敬尧没有接这句话,而是将一个放着香囊的匣子递到厉温面前:
“这是姜元连着信送来的,信上说此物能暂时压制破魂钉,但要想全部清除,则放还所有弟子。我估计,你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还有,那二十四个道士全部转世,至于后来的刺客,除去被扣下的不说,其余人我秘密都封在了寒冰狱中,等十年后再归还。”
“谁扣的?什么理由?”
“十殿薛礼。”栾敬尧回答道:“说是……那些刺客在逃跑的时候,踏坏了他的奈何桥。”
还能编个更离谱的理由吗?!
“……”
厉温一时间不知从哪里吐槽这个离谱到天的理由,叹道:“薛礼这个蠢货,真以为蒋子文(一殿鬼王)把他当个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