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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道光二十三年的早春,邕州城依旧浸泡在冬末的湿冷里。连日的细雨刚停,青石板街道上泛着水光,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未散尽的煤烟气味。郁江水面雾气氤氲,舟船往来,橹声欸乃,给这座省城增添了几分朦胧与压抑。

在“兴业货栈”邕州总号那气派的三层楼宇后院,穿过几重戒备森严的门廊,是一间极为隐秘的厢房。窗户被厚重的棉帘遮得严严实实,屋内只点着一盏精致的西洋玻璃罩油灯,光线稳定而明亮,将围坐在一张紫檀木圆桌旁的几人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悠长。

主人位上,是“兴业货栈”明面上的主事人石镇仑。他穿着一身藏青色宁绸长衫,外罩一件玄色漳绒马褂,面容沉稳,目光内敛,但微微紧握放在膝上的手,透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下首坐着作师爷打扮的石凤魁,依旧是那副儒雅模样,只是今日眉宇间多了几分凝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把折扇。

他们的对面,是一位与这中式环境格格不入的人物——法国天主教会驻广西的司铎,皮埃尔·拉瓦尔神父。他年约四旬,身材高瘦,穿着一尘不染的黑色教士袍,胸前挂着银质十字架,高鼻深目,眼窝深邃,一双蓝色的眼睛锐利而充满探究欲,仿佛能洞穿人心。他身边坐着一位年约三十、穿着半旧长衫的华人教徒李复生,担任翻译,神色略显紧张,不时用汗湿的手帕擦拭额头。

屋内气氛凝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昂贵香料、旧书卷和淡淡硫磺皂(拉瓦尔神父身上传来)的奇特气味。短暂的沉默后,石镇仑率先开口,声音平稳,通过李复生的翻译,清晰地传递过去:

“拉瓦尔神父,敝东主久闻泰西诸国不仅船坚炮利,更在格物致知、探究天地之理上,有独到精深之处,心向往之。我‘兴业货栈’虽僻处广西,亦愿以诚信为本,与远方友朋公平贸易,互通有无,各取所需。”

说着,他朝石凤魁微微颔首。石凤魁会意,从身旁取出一个尺半见方的紫檀木嵌螺钿锦盒,轻轻打开。盒内衬着明黄色的绸缎,上面摆放着三样物事:

第一样,是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水晶玻璃瓶,里面装满了一种晶莹剔透、颗粒均匀如细沙般的白色结晶体,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正是极品“宝华霜糖”。

第二样,是一个白瓷小罐,罐口密封,但可见里面是细如粉末、洁白胜雪的物体——乃是“海晶盐”。

第三样,则是一小卷色泽微黄、质地却异常光滑坚韧的纸张,表面光洁,几乎可媲美昂贵的宣纸——这是李云峰指导工匠利用本地植物纤维改良制作的“桑皮纸”试验品。

拉瓦尔神父的身体微微前倾,蓝色的瞳孔中闪过难以掩饰的惊异。他先是拿起水晶瓶,对着灯光仔细观看那砂糖的成色,又小心翼翼地拔开瓶塞,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入口中,脸上立刻露出极度震撼的表情。接着,他查验了白盐,又拿起那卷纸,用手指反复揉搓,感受其韧性和光滑度。作为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甚至对化学和博物学有所涉猎的传教士,他太清楚这三样东西背后所代表的工艺水平了!这绝非凡俗工匠所能企及。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用生硬的汉语夹杂着法语,对李复生急促地说道:“问他们,这些……是怎么做出来的?他们背后,到底是谁?”

石镇仑通过翻译,听到了这个问题。他与石凤魁交换了一个眼色,知道鱼儿已经上钩。石镇仑淡然一笑,避实就虚:“神父,制作之法,乃东主不传之秘。东主醉心格物,于泰西之学心仪已久。今日请神父来,正是想以此为媒,结交同道,共图有益之事。” 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将主动权拉回自己手中,“却不知,神父对这等器物,可还看得上眼?若以之交易,神父觉得,何种物品方能体现其价值?”

拉瓦尔神父坐直了身体,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明白,对方是在展示实力,也是在索要价码。他沉吟片刻,决定不再绕弯子,用清晰的法语说道(由李复生翻译):“这些物品,确实非凡。你们想要什么?金银?或是……其他更特别的东西?” 他特意在“更特别的东西”上加重了语气。

石镇仑知道关键时刻到了。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一字一句,确保通过翻译准确传达:

“火枪。”

这个词一出,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李复生翻译时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们需要至少五十支性能可靠的燧发枪,以及与之配套的火药、铅弹和铸造弹丸的模具。”石镇仑顿了顿,目光紧盯着拉瓦尔神父,“此外,我们还希望得到铸造和维修这些火器的相关技术图纸。 越详细越好。”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油灯灯芯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拉瓦尔神父的脸色变得极其严肃。火器,尤其是制式火枪和图纸,是严格管控的战略物资,大规模输出到不明势力手中,风险极大,一旦泄露,很可能引发严重的外交纠纷,甚至影响他在教会的地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石镇仑和石凤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

良久,拉瓦尔神父终于抬起头,蓝色的眼睛深邃如海,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五十支……太多了,风险无法估量。而且,你们用什么来交换?仅仅靠这些糖和纸吗?” 他需要评估这笔交易的价值是否足以覆盖巨大的风险。

石镇仑知道对方动摇了,立刻抛出了精心准备的方案,语速平稳却充满力量:

“上等的浙杭生丝二十担,顶级的福建武夷山岩茶五十箱。” 这是中国市场最受西方欢迎的硬通货。

他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以及,这种品质的白糖和雪花盐的长期、稳定供货渠道。 我们可以签订契约,未来三年内,每年以低于市场价三分之一的价格,向神父您指定的渠道提供固定数量的糖和盐。”

最后,他抛出了最具诱惑力的筹码,目光直视拉瓦尔:“并且,敝东主诚意邀请神父,在您方便的时候,就彼此感兴趣的‘格物之学’,进行……深入的交流和探讨。东主断言,他的一些发现,或许能解答神父心中某些关于天地构成的疑惑。”

这最后一击,精准地命中了拉瓦尔神父作为学者和探索者的核心渴望。巨大的商业利益,加上对神秘东方智慧的窥探欲,终于压倒了顾虑和风险。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经过又一番紧张而细致的讨价还价,双方最终达成了秘密协议:

1. 交易内容: “兴业”首批提供生丝十担、岩茶二十箱,以及白糖一千斤、雪花盐五百斤。拉瓦尔神父则需在两个月内,通过其教会网络,从澳门或东南亚的葡萄牙/法国商人处,设法搞到三十支标准的燧发枪、配套弹药一千发、以及基础的结构图纸和火药配制手册作为首批交易。后续交易视情况而定。

2. 交货方式与地点: 鉴于风险的极端性,交货地点绝不能在内河或主要港口。拉瓦尔神父提议在其熟悉的、位于钦州湾外、远离主航道的茅尾海海域进行海上交接。由神父安排的可靠船只将货物运至指定坐标,“兴业”必须派船按时接货。

3. 保密与后果: 双方以各自信仰的神明起誓,严守秘密,任何一方泄露,交易永久终止,且将面临另一方“不惜一切代价”的报复。

协议达成,双方皆松了一口气,但内心都清楚,这只是一场更大冒险的开始。送走拉瓦尔神父后,石镇仑立刻回到书房,反锁房门,铺开纸笔……

厢房内,油灯依旧亮着。石镇仑反锁房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他迅速铺开一张特制的薄纸,取出一支细狼毫笔,蘸了墨,却并非直接书写,而是以一种独特的、只有“虎穴”核心成员才掌握的密码符号,飞快地记录起来。

他将与拉瓦尔神父会面的详细经过、对方的反应、最终达成的协议条款——特别是三十支燧发枪、茅尾海交接的关键信息,以及对方可能通过澳门或东南亚渠道供货的线索,无一遗漏地编码成密文。他的笔迹沉稳而急促,每一个符号都承载着巨大的希望与风险。写完后,他小心地将薄纸卷成细条,塞入一个中空的铜制笔管内,两端用蜡封死。

此时,窗外传来三声猫头鹰的叫声——这是约定的安全信号。石镇仑轻轻打开一道窗缝,一个黑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入室内,正是他最信赖的心腹护卫石勇。石勇年仅二十,却是石家子弟中身手最为矫健、心思也极为缜密的一个,曾多次往返“虎穴”与邕州传递重要信息。

“阿勇,此物关乎我等生死存亡,务必亲手交到先生或亚达少爷手中!沿途不得有任何闪失!”石镇仑将铜管郑重地交给石勇,语气凝重地叮嘱。

“仑哥放心!石勇在,信在!”石勇将铜管贴身藏好,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不再多言,对石镇仑抱拳一礼,身影一闪,便再次融入窗外浓重的夜色中。

片刻后,邕州城寂静的街道上,一骑快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北门。马蹄包裹着厚布,踏在青石板上只发出沉闷的“嘚嘚”声。马上的石勇伏低身体,鞭子在空中炸响,骏马四蹄腾空,沿着官道向贵县、奇石圩方向狂奔而去。初春的寒风吹在他脸上如同刀割,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必须将这天大的消息尽快送回“虎穴”!

两天后的黄昏,夕阳的余晖将宝华山群峰染上一片瑰丽的橘红色。石勇人马俱疲,但终于安全抵达“虎穴”山谷入口。经过严密盘查,他被直接带到了指挥所。

李云峰和石达开正在商议春耕和训练事宜,看到满身风尘、眼窝深陷的石勇踉跄进来,心中都是一紧。石勇顾不上喝水,颤抖着双手取出那个珍贵的铜管,哑声道:“先生!少爷!邕州急信!”

李云峰接过铜管,捏碎蜡封,取出细纸卷,迅速走到灯下解码。随着密码被逐一破译,他的脸色从凝重逐渐变为震惊,继而涌上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红光。石达开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忍不住问道:“先生,何事?”

李云峰将译好的密信递给石达开,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心潮,沉声道:“天助我也!邕州方面,与西洋传教士拉瓦尔达成秘约,两个月内,可在钦州湾外的茅尾海,接取三十支西洋燧发枪及弹药图纸!”

“三十支洋枪?!”石达开虎目圆睁,一把夺过密信,快速浏览,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碗乱响:“太好了!若有此等利器,我‘虎贲营’如虎添翼!”

激动过后,两人迅速冷静下来。李云峰指着地图上标出的“茅尾海”位置,眉头微蹙:“机遇千载难逢,然风险亦巨。 茅尾海处于外海,我等毫无海路经验,人生地疏。此次接货,不容有失,必须一举成功,并借此在沿海站稳脚跟!”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石达开,瞬间做出决断:

1. 先锋斥候: “立即传令在横州待命的石镇吉!命他率五十人的精干‘侦察队’,伪装成商队,携带部分糖盐作为本钱和样品,火速前往钦州!首要任务:建立前哨、摸清茅尾海水文航道、租赁或购买可靠海船、重金招募熟悉当地海况的向导船工! 他机敏敢闯,此事非他莫属!”

2. 接应力量: “亚达,你亲自从‘虎贲营’中挑选一百名最忠诚、最悍勇、且略识水性的精锐,由石祥祯统领,化整为零,秘密向钦州方向运动。任务:在岸上策应镇吉,确保接货行动安全,并负责将枪械弹药万无一失地运回‘虎穴’! 沿途关卡,不惜重金打点,必要时……可强行闯关!”

3. 基地准备: “在‘虎穴’内,立即选拔一批头脑灵活、有文化的青年骨干,由我亲自进行火器基础理论培训!内容包括安全条例、枪械构造原理、保养方法、射击要领。务求在枪械运到前,让队员们心中有数,缩短形成战斗力的时间!”

命令一道道传出,整个“虎穴”如同被注入强心剂,瞬间高速运转起来!信使飞奔前往横州;石祥祯开始点兵选将;李云峰则连夜编写训练纲要。所有人的心中都燃烧着一团火——通向强大之路,就在眼前那片蔚蓝的大海方向!

数日后,位于横州的石镇吉接到了飞马传来的密令。他年仅十八,却是石家年轻一辈中以胆大心细、善于应变著称的人物。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点齐五十名精干手下。这些队员个个身手矫健,机警过人,且都能操舟驾船。他们伪装成一支前往沿海采购海货的商队,押运着十几辆满载糖盐、药材的骡马大车,浩浩荡荡又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南下的官道。

队伍沿西江水系顺流而下,然后折向东南,进入钦江流域。越往南行,地貌变化越发明显。郁郁葱葱的丘陵取代了高大的山峦,河道逐渐变窄,水流却愈发湍急。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从未闻过的咸腥气息,这是海风的味道。队员们既感到新奇,又有些莫名的紧张。

抵达钦州后,眼前的景象让这些内陆来的汉子们大开眼界。钦州城比邕州小得多,但紧邻的港口却异常繁忙。码头上桅杆如林,各式各样的船只挤满了水道,有高大的广船、福船,也有小巧灵活的疍家渔船和舢板。空气中混杂着鱼腥、海藻、桐油和汗水的复杂气味。穿着各色短褂、皮肤黝黑、嗓门洪亮的水手和渔民随处可见,言语间夹杂着难以听懂的粤语和廉州话。

石镇吉告诫队员们保持低调。他先在港口区相对僻静处租下了一个带院子的旧货栈,安顿下来。然后,他并不急于打听茅尾海,而是以“桂北糖商”的身份,用带来的上好糖盐样品,主动与几个看起来本分的小海商搭上了关系,请他们饮酒喝茶,不着痕迹地打听钦州的风土人情、海况航路、以及各方势力。

通过几天谨慎的接触,他了解到茅尾海位于钦州湾出口以西南,是一片由众多小岛和礁石环绕的相对隐蔽海域,水深足够,是渔船躲避风浪和……某些私下交易的传统地点。同时,他也摸清了码头上的主要势力:有关卡收税的胥吏、有控制搬运工的“脚行”、还有几股维护渔船安全的“海保”班子,关系错综复杂。

最关键的是,通过一位老成持重的海商介绍,石镇吉结识了年近五旬的老船工黎老大。黎老大在钦州海上跑了大半辈子,对钦州湾乃至茅尾海的一礁一石都了如指掌,为人正直,家小都在本地,口碑极好。石镇吉亲自登门,以诚相待,许以重金,终于打动了黎老大,答应在需要时为其驾船引航。同时,石镇吉通过黎老大的关系,租下了一条虽然老旧但船体坚固、适合在近海活动的双桅帆船,并储备了足够的淡水和干粮。

与此同时,石祥祯率领的百人精锐,也分批化装成贩夫走卒、流民乞丐,陆续潜行抵达钦州城外,分散隐藏在几个可靠的村庄里,与石镇吉取得了秘密联系。一张陆海接应的安全网,在钦州悄然编织完成。

约定的交货日期渐渐临近。在一个月朗星稀、海风微拂的夜晚,石镇吉亲自挑选了十余名精通水性、胆大心细的队员,在黎老大的熟练操控下,趁着涨潮,驾着那艘双桅帆船,悄然驶出钦江口,滑入夜色笼罩下的钦州湾。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海。船身随着海浪轻轻摇晃,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船头破开浪花的哗哗声和风帆的鼓胀声。除了黎老大,所有人都紧紧抓着船舷,既兴奋又忐忑。

根据拉瓦尔神父提供的海图坐标,黎老大凭借丰富的经验,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将船驶抵了一片礁石环绕的寂静海域——茅尾海。石镇吉命令熄灭所有灯火,所有人隐蔽待命,紧张地注视着漆黑的海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东方天际开始泛起鱼肚白时,远处海面上,突然有节奏地闪烁了三下微弱的灯光——正是约定的信号!石镇吉强压住狂跳的心,立刻命人用特制的灯罩回应。很快,一艘船影悄无声息地靠近,是一艘中型的两桅西洋帆船(可能是葡萄牙或法国的商船)。双方没有语言交流,对方放下小艇,将一批用厚实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木箱,小心翼翼地转运到石镇吉的船上。交接过程异常迅速和安静,完成后,西洋帆船便升起满帆,迅速消失在渐亮的晨曦中。

摸着那冰冷而坚实的木箱,石镇吉知道,他们成功了!他立即下令返航。货物被安全运回钦州货栈,打开查验,箱内正是梦寐以求的、泛着蓝黑色幽光的燧发枪,以及整齐码放的火药桶、铅弹和一卷珍贵的图纸!石镇吉不敢耽搁,立即安排人手,将这批宝贝混入收购来的咸鱼干和海带中,由石祥祯率领精锐武装护送,秘密而迅速地经陆路运往“虎穴”。

几天后,当这批珍贵的火器安全运抵“虎穴”山谷时,整个基地沸腾了!李云峰亲自到场,开箱验货。他拿起一支沉甸甸的燧发枪,熟练地检查枪机、枪管,抚摸那冰冷的钢铁质感,眼中闪烁着激动与感慨的光芒。这跨越时代的武器,终于握在了手中!

他立即下令,在远离生活区和训练主场地的一处僻静山谷尽头,开辟出一块专用靶场,周围设立警戒哨,严禁无关人员靠近。同时,颁布了极其严格的《火器管理条例》,强调防火、防潮、安全操作的重要性,违者重罚。

虎贲营的精英们,成为了第一批受训者。训练异常艰苦且充满危险。李云峰亲自担任教官,从最基础的枪械构造讲解开始,拆解每一个部件,说明其功能;然后是保养擦拭,要求一丝不苟;接着是枯燥的装填训练,一次次模拟,要求动作迅速准确;最后才是实弹射击。起初,震耳欲聋的枪声和弥漫的硝烟让不少队员心生畏惧,但在李云峰的耐心指导和石达开的以身作则下,大家逐渐克服了恐惧。

“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第一次在宝华山深处回荡,标志着“虎穴”的武装力量正式迈入了热兵器时代。虽然最初命中率惨不忍睹,但每一次成功的击发,都带来巨大的鼓舞。李云峰不仅教射击,更开始灌输简单的线列战术思想和火力协同概念,为未来的战术变革打下基础。

与此同时,石镇吉在钦州成功立足,“兴业货栈钦州分号”正式挂牌。利用此次交易积累的经验和人脉,他开始稳步拓展沿海贸易,收购海货,销售内陆商品,并与当地势力建立了更广泛的联系。钦州,这个通往海洋的桥头堡,被牢牢占据。

站在靶场边,听着耳边不绝的枪声,闻着熟悉的硝烟味,李云峰对身旁的石达开说:“亚达,火种已燃。下一步,我们要让它成燎原之势。防城港的深水良港,东兴的边境商道,都等着我们去开拓。这南海,终将是我等纵横之地!”

宝华山的潜龙,不仅看到了大海,更已爪牙初砺,即将搅动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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