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黑蛙的丹药生意,在叶绾绾这个“销售总监”加入后,确实更上一层楼。这丫头脑子活络,嘴皮子利索,而且深谙“看人下菜碟”的精髓,对不同需求的客人能拿出不同的说辞,哄得那些弟子们晕头转向,灵石掏得心甘情愿。
但她和苏清鸢之间,似乎天生不对付。
苏清鸢习惯了安静炼丹,对叶绾绾那种咋咋呼呼、甚至有点“坑蒙拐骗”嫌疑的销售方式颇为不满。而叶绾绾则觉得苏清鸢太过死板,不懂变通,浪费了王黑蛙(主要是她)出色的营销创意。
两人在摊位上时常因为定价、促销方式甚至丹药摆放位置这种小事起争执,虽然不至于撕破脸,但那股暗流涌动的较劲,连买丹药的弟子们都感觉到了。
王黑蛙夹在中间,头大如斗。他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幸福的烦恼”。一边是技术核心、温柔体贴但爱呷醋的苏师妹,一边是销售奇才、古灵精怪但不服管束的叶总监,哪个都得罪不起啊!
他只能发挥端水大师的功力,在苏清鸢面前说“绾绾她就是性子直,都是为了生意”,在叶绾绾面前说“清鸢她炼丹辛苦,咱们多体谅”,试图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然而,平衡很快就被打破了。
王黑蛙决定扩大“原材料”渠道。光靠宗门内收集和购买,成本太高,而且有些稀有草药根本买不到。他想起《天元大陆秘闻录》里提到,青岚宗往南三百里,有一片“迷雾山谷”,盛产几种炼制“润肤膏”和“益气散”的主药,虽然有些危险,但值得一去。
他本来打算只带苏清鸢去,毕竟她是技术负责人,认得草药。但叶绾绾一听,立刻嚷嚷着也要去,美其名曰“考察原材料产地,优化供应链”,实则是不想给王黑蛙和苏清鸢单独相处的机会。
王黑蛙正头疼怎么拒绝叶绾绾,另一边,洛倾月居住的小院出事了。
几个不明身份的人似乎在附近窥探,虽然被王黑蛙安插(用灵石收买)的眼线及时发现,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但也把洛倾月吓得不轻。王黑蛙觉得把她一个人留在宗门外围不安全,一咬牙,决定干脆一起带上!
于是,原本计划的二人行,硬生生变成了四人小队——王黑蛙、苏清鸢、叶绾绾,以及惊魂未定、我见犹怜的洛倾月。
这组合一上路,气氛就诡异到了极点。
苏清鸢沉默寡言,偶尔和王黑蛙讨论一下草药,对叶绾绾和洛倾月基本无视。
叶绾绾则像只精力过剩的麻雀,围着王黑蛙叽叽喳喳,不是问东问西,就是故意说些俏皮话吸引他的注意,同时对洛倾月抱有明显的好奇和打量。
洛倾月则始终低着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但那份柔弱和高贵的气质,却让她无论如何也低调不起来。
王黑蛙走在中间,感觉自己像是被三股无形的气场拉扯着,冷汗都快下来了。他试图调节气氛:
“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哈!”
“苏师妹,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你炼的凝气丹?”
“绾绾,你别蹦那么高,小心摔着!”
“洛姑娘,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回应他的,是苏清鸢的沉默,叶绾绾的白眼,和洛倾月轻轻的摇头。
王黑蛙:“……” 我太难了!
傍晚时分,四人终于在靠近迷雾山谷边缘的一个小镇上,找到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但问题又来了——客栈只剩两间上房了。
“老板,真没别的房了?”王黑蛙不死心地问。
“客官,真没了!最近不知道为啥,来迷雾山谷的人特别多。”老板无奈道。
王黑蛙看着身后三位风格各异、但此刻脸色都不太好看的姑娘,硬着头皮分配:“那个……苏师妹和洛姑娘一间,我和绾绾一间……?”
“不行!”苏清鸢和叶绾绾异口同声地反对。
苏清鸢瞪了王黑蛙一眼,意思很明显:孤男寡女,你想得美!
叶绾绾则叉着腰:“凭什么我要跟你一间?本姑娘清清白白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王黑蛙苦着脸:“那……总不能让我睡大街吧?”
最终,经过一番极其尴尬的协商,决定四位都挤在一间稍大的上房里——三位姑娘睡床,王黑蛙自己打地铺,守在门口。
于是,史上最诡异的“同居”生活开始了。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虽然不小,但睡三个人也略显拥挤。苏清鸢默默地占据了最里面靠墙的位置,背对着外面。洛倾月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中间。叶绾绾则毫不客气地占据了最外面,还故意把被子扯过去一大半。
王黑蛙在地上铺了层薄薄的被褥,听着床上传来的细微动静和三位姑娘尽量压抑的呼吸声,感觉自己像是在经历一场无声的酷刑。
夜深人静,王黑蛙因为白天赶路辛苦,加上地上太硬,睡得并不踏实。半夜里,他被饿醒了,肚子咕咕直叫。他记得包袱里还有几块白天买的干粮,便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想摸黑找点吃的。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他摸索着走到桌子旁,刚摸到包袱,就听见床上传来苏清鸢警惕的声音:“谁?”
王黑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躲,结果脚下一滑,哧溜一下就钻进了床底——这纯粹是条件反射,上辈子躲老板查岗练出来的。
他刚钻进床底,就听见楚凌薇的声音响起(她不知何时也醒了,或许是起夜):“王黑蛙?你躲在床底干什么?想偷看我们睡觉?”
紧接着,床帘被掀开,三张俏脸同时出现在床沿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底狼狈的王黑蛙。
苏清鸢眼神惊疑不定。
叶绾绾一脸“果然如此”的鄙夷。
洛倾月则吓得往后缩了缩。
王黑蛙赶紧从床底爬出来,手里还举着那块被他捏变形的干粮,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误会!天大的误会!我就是饿了,想找点吃的,怕点灯吵醒你们才摸黑的,结果脚滑了一下……”
叶绾绾哼了一声:“找吃的找到床底下了?王老板,你这借口找得可真不怎么样!”
苏清鸢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怀疑清晰可见。
洛倾月则小声说:“王公子,你若饿了,我这里有块点心……”她说着,还真从枕头旁边拿出一个小油纸包。
王黑蛙看着洛倾月递过来的点心,又看看苏清鸢和叶绾绾那审视的目光,灵机一动,连忙接过点心,然后像变戏法一样从包袱里又掏出几样东西:
“苏师妹,这是你爱吃的桂花糕,我特意给你留的!”
“绾绾,这是蜜渍肉脯,你肯定喜欢!”
“洛姑娘,你这点心我先吃着,多谢啊!”
他把不同的零食精准地分给三位姑娘,试图用“精准投喂”来化解眼前的修罗场。
三位姑娘看着手里突然多出来的零食,都愣住了。
苏清鸢看着那包她确实挺喜欢的桂花糕,眼神复杂。
叶绾绾嚼着肉脯,味道不错,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别以为这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我!”
洛倾月则低着头,小口吃着自己的点心,没再说话。
王黑蛙看着暂时被食物安抚住的三位姑奶奶,心里长长舒了口气。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感觉自己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那个……大家继续睡,继续睡……我保证不乱动了!”王黑蛙讪笑着,重新滚回自己的地铺,用被子蒙住头,假装鸵鸟。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寂静,但某种微妙的气氛,却在黑暗中悄然弥漫开来。
苏清鸢捏着那块桂花糕,心里五味杂陈。他居然记得我喜欢吃这个?
叶绾绾嚼着肉脯,心想:这家伙虽然讨厌,但眼光倒是不错,这肉脯真好吃。
洛倾月则想着:王公子他……似乎对每个人都很好……
而我们的始作俑者王黑蛙,则在地铺上辗转反侧,心里疯狂吐槽:
“造孽啊!早知道这么难,当初就不该贪心,一个个攻略多好!这下好了,凑一桌麻将了!这哪是齐人之福,这分明是人间炼狱!”
“不过……”他转念一想,嘴角又忍不住猥琐地勾了起来,“苏师妹的桂花糕,绾绾的肉脯,洛姑娘的点心……嘿嘿,这说明哥对每个人的喜好都了如指掌!这叫‘精准投喂’,是渣男……啊不,是暖男的基本修养!”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哥就不信,搞不定这三位姑奶奶!总有一天,要让她们心甘情愿、和谐共处地陪在哥身边!”
带着这个艰巨而伟大的目标,王黑蛙在對未来旖旎的幻想和对现实残酷的哀叹中,再次迷迷糊糊地睡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场看似尴尬的“床底风波”和后续的“精准投喂”,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三名少女心中,各自荡开了不同的涟漪。接下来的迷雾山谷之行,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