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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夏之沫站在医院走廊的窗边,望着外面渐暗的天色。初秋的风带着微凉穿过半开的窗户,拂过她略显苍白的脸颊。她下意识地将手放在尚未显怀的腹部,那里正孕育着她和许庭深的孩子——一个意外却让她渐渐期待的小生命。

“沫沫,你怎么站在风口?快过来坐。”母亲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夏之沫转身,看见母亲疲惫却强撑精神的面容。自从父亲突发脑梗塞住院,母亲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妈,我不冷。”她走过去,接过母亲手中的热水壶,”爸今天情况怎么样?”

母亲摇摇头,眼角的皱纹更深了:”还是老样子。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但恢复需要时间…”她的目光落在女儿平坦的腹部,欲言又止。夏之沫知道母亲想说什么。

“庭深今天会过来。”夏之沫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他爸妈昨天回老家准备婚礼的事了。”

母亲叹了口气,拉着她在走廊长椅上坐下:”沫沫,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许庭深那孩子是不错,但他家那么远,你爸现在这个样子…”她的声音哽咽了,”妈就你一个女儿…”

夏之沫握住母亲粗糙的手,那双手曾经为她梳过头、做过饭,现在却因为照顾父亲而更加粗糙。”妈,我和庭深商量好了,先在咱们这边办个简单的婚礼,等爸身体好些了,再去他们老家办一次。”

“可是…”

“我知道您担心什么。”夏之沫打断母亲,声音轻柔却坚定,”我和庭深商量过了,到时候房子买在这边,将来我们不会离您和爸太远的。”

母亲还想说什么,却被病房里微弱的咳嗽声打断。两人急忙起身,推门进去时,看见夏父正艰难地试图撑起身子。

“爸!您别动,我来帮您。”夏之沫快步上前,熟练地调整病床高度,又倒了杯温水递到父亲嘴边。

夏父的目光浑浊,右半边脸因为中风还有些歪斜。他颤抖着喝了两口水,含糊不清地说:”许…许…”

“庭深晚点会来看您。”夏之沫明白父亲的意思,轻声安抚道。

夏父摇摇头,费力地抬起还能活动的左手,指了指女儿,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最后竖起大拇指。这个动作他这两天一直在重复——他在用自己有限的方式表达对女儿婚姻的认可。

夏之沫鼻子一酸,差点落泪。她知道父亲虽然说不清楚话,但心里什么都明白。

傍晚六点半,许庭深拎着水果和营养品匆匆赶到医院。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西裤,领带松松地挂在脖子上,显然是刚下班就赶了过来。看到夏之沫站在走廊上等他,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

“等很久了?今天临时开了个会。”许庭深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长椅上,伸手抚上夏之沫的脸颊,”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夏之沫摇摇头,顺势靠在他肩上:”没事,就是有点累。你工作还顺利吗?”

许庭深搂住她的肩膀,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都挺好的。调职申请已经批下来了,下个月就能过来。”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爸妈那边…还好吗?”

“妈还是担心,但爸…”夏之沫抬头,眼中闪着泪光,”爸虽然说不出来,但我知道他同意了。”

许庭深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我会证明给他们看,他们的女儿没有选错人。”

两人相拥片刻,夏之沫突然想起什么,从他怀里退出来:”对了,婚礼的事…”

“我都安排好了。”许庭深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这是酒店预订和婚庆公司的方案,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改的。我妈说老家那边定在下个月十八号,正好是双日子。”

夏之沫翻看着文件,眉头渐渐舒展:”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昨晚加班到三点。”许庭深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总不能让我老婆操心这些吧?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照顾好自己和宝宝。”

夏之沫心头一暖,正想说什么,病房门突然打开,夏母站在门口,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们。

“阿姨好。”许庭深立刻站直身体,恭敬地问候。

夏母点点头:”小许来了啊,进来吧,你叔叔想见你。”

病房里,夏父半靠在床上,看到许庭深进来,眼睛亮了一下。许庭深走到床边,郑重地鞠了一躬:”叔叔,对不起,让您和阿姨担心了。但我向您保证,我会用一辈子对沫沫好。”

夏父颤抖着伸出手,许庭深连忙握住。老人用力捏了捏他的手,然后艰难地指向女儿,又指向许庭深,最后将两人的手叠在一起。

夏母在一旁抹眼泪,夏之沫早已泣不成声。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婚礼当天。夏家这边的仪式选在了市中心一家中等规模的酒店,只邀请了亲近的亲戚朋友,总共不到十桌人。

化妆间里,夏之沫望着镜中的自己,几乎认不出来了。洁白的婚纱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精致的妆容让她的五官更加立体。化妆师特意将发型做得蓬松些,巧妙地掩饰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真漂亮。”夏母站在女儿身后,眼中满是骄傲和不舍,”我女儿今天是最美的新娘。”

夏之沫转身握住母亲的手:”妈,谢谢您和爸…”

“傻孩子,说什么谢。”夏母强忍泪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布包,”这是妈给你的嫁妆,不多,但是我和你爸的心意。”

夏之沫打开一看,是一对金镯子和一张存折。她刚要推辞,化妆师敲门进来:”新娘子准备好了吗?仪式马上开始了。”

宴会厅里,许庭深一身黑色西装站在花门下,紧张得手心冒汗。他的父母因为要筹备老家那边的婚礼没能赶来,只有几个大学同学站在他身边给他打气。

当《婚礼进行曲》响起,全场宾客起立。宴会厅大门打开,夏母推着轮椅上的夏父缓缓走入,夏之沫挽着父亲还能活动的左臂,一步步走向许庭深。

夏父今天特意换上了崭新的中山装,虽然右半边脸仍然僵硬,但眼神比平时清明许多。他努力控制着不听使唤的右手,想要为女儿做些什么。

夏之沫走得很慢,既是为了配合父亲的轮椅速度,也是想多享受这最后的”夏家女儿”时刻。她看到前排亲戚们复杂的表情——姨妈皱着眉头和表姐窃窃私语,舅舅一脸严肃地抱着手臂…她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一个城市姑娘为什么要嫁到乡下去?男方家里条件一般…

但这些议论声在她看到许庭深的那一刻都消失了。他站在那里,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眼中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爱意和骄傲。那一刻,夏之沫无比确定,这就是她要共度一生的人。

来到花门下,夏母将轮椅停好,夏父颤抖着将女儿的手交给许庭深。这个简单的动作对他来说异常艰难,但他坚持要亲自完成。

“爸…”夏之沫哽咽着,弯腰拥抱了父亲。

许庭深郑重地接过夏之沫的手,然后向轮椅上的夏父深深鞠了一躬:”爸,谢谢您把沫沫交给我。我会让她幸福的。”

夏父的眼中闪着泪光,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好…好…”

仪式简单而温馨。当主持人宣布他们正式成为夫妻时,许庭深小心翼翼地拥抱了夏之沫,生怕压到她的肚子。他们的吻轻如蝶翼,却让台下不少女宾客红了眼眶——尽管她们之前还在议论这段婚姻的”不般配”。

酒席开始后,夏之沫换了一身红色敬酒服,和许庭深一起挨桌敬酒。她注意到许庭深体贴地将她杯中的白酒换成了温水,每次有人劝酒,他都一饮而尽,然后笑着说:”我老婆不能喝,我替她。”

“啧啧,看看,还没怎么着呢就这么护着。”姨妈撇着嘴对旁边的亲戚说,”我听说那许家在农村,房子还是老式的砖瓦房呢!”

“人家小两口乐意就行。”一位远房姑姑看不过去,插话道,”我看小许人挺实在的,对沫沫也好。”

“好能当饭吃?”姨妈不依不饶,”等孩子生出来,奶粉钱、学费,哪样不是钱?沫沫她爸现在这样,医药费…”

夏之沫听到了只言片语,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酒杯。许庭深察觉到她的情绪,在桌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别在意。”他凑到她耳边低语,”日子是我们自己过的,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

夏之沫点点头,对他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敬完最后一桌,夏之沫已经累得小腿发胀。许庭深见状,立刻找了个借口带她到休息室暂歇。

“脚肿了吗?”他蹲下身,轻轻脱掉她的高跟鞋,果然看到脚踝处有些浮肿。他二话不说,开始为她按摩脚底。

“别…被人看到不好…”夏之沫红着脸想抽回脚。

“怕什么,你是我老婆,我乐意伺候。”许庭深手法娴熟地按压着她脚底的穴位,”我妈说怀孕后期脚肿更厉害,到时候我天天给你按摩。”

夏之沫心中一暖,伸手抚摸他的脸颊:”你什么时候学会按摩的?”

“特意去网上学的。”许庭深抬头,眼中满是温柔,”我还看了奶爸直播间,学习怎么照顾孕妇和新生儿。”

夏之沫突然觉得鼻子发酸。这个曾经连自己袜子都不会洗的大男孩,正在为了她和孩子迅速成长为一个可靠的男人。

晚宴结束后,按照习俗,夏之沫被送到了酒店提前准备好的婚房。许庭深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后,迫不及待地回到房间。

推开门,他看到夏之沫已经换上了舒适的睡衣,正坐在床边梳头发。暖黄的灯光下,她未施粉黛的脸显得格外柔和。

“老婆。”许庭深关上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握住她的手,”今天辛苦了。”

夏之沫笑着摇摇头:”你才是,喝了那么多酒。”

“我没事。”许庭深站起身,坐到她身边,轻轻将她搂入怀中,”今天开心吗?”

“嗯。”夏之沫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虽然听到一些闲言碎语…但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

许庭深亲吻她的发顶:”等回我老家办婚礼时,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我妈准备了好多东西,说不能亏待了城里来的媳妇。”

夏之沫轻笑出声:”我不在乎那些。只要…只要我们能好好的,爸妈能接受你,就够了。”

许庭深突然正色道:”沫沫,我向你保证,三年内,我一定让你和宝宝住上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我已经看好了一个楼盘,离医院和你爸妈家都不远…”

夏之沫抬头看他,发现他眼中满是认真的光芒。她知道他不是在说空话——这个曾经月光族的男孩,自从知道她怀孕后就开始拼命工作、存钱,甚至戒掉了抽了五年的烟。

“我相信你。”她轻声说,然后主动吻上他的唇。

这个吻渐渐加深,许庭深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她的腰肢。但当他的手掌滑向她的小腹时,两人同时停了下来。

“宝宝…”夏之沫红着脸说。

许庭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前三个月要小心。”他将她搂在怀里,轻笑道,”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时间好好’欺负’你。”

夏之沫捶了他一下,却忍不住笑了。两人相拥着倒在床上,许庭深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确保不会压到她的肚子。

“睡吧,明天还要去医院看爸呢。”他关掉床头灯,在黑暗中轻吻她的额头,”晚安,我的许太太。”

夏之沫在黑暗中微笑,这个新称呼让她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她将手放在腹部,感受着那里正在孕育的新生命,突然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窗外,城市的灯光依然闪烁,如同他们即将展开的新生活,或许会有挑战,但一定充满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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