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破碎的窗棂渗入地下室，在水泥地面上汇成细小的溪流。周小凡盯着手中冰冷的脉冲枪，金属表面凝结的水珠倒映出她苍白的脸。手腕上的红痕此刻呈现出诡异的纹定，像是一道沉睡的电路，只等待正确的指令激活。
“我们需要更详细的计划。”李明的声音从储物柜后方传来。他正蹲在地上组装某种设备，零件散落在发霉的旧报纸上。”变电站只能干扰他们15分钟，我们必须——”
一阵刺耳的电子杂音突然打断了他。挂在门把手上的简易探测器疯狂闪烁起来，红光在潮湿的墙面上投下血一般的斑点。
“他们找到入口了。”李明猛地站起身，弹簧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快速将几个金属圆片贴在太阳穴上，那些圆片立刻亮起幽蓝的微光。”这是神经屏蔽器，能暂时阻断他们的意识探测。”
周小凡突然按住太阳穴，一阵尖锐的疼痛从颅骨内部炸开。她的视野瞬间被无数碎片化的画面淹没——穿黑色制服的特工正从消防通道包抄而下，他们头盔上的夜视镜泛着冰冷的绿光；更远处，一辆没有牌照的厢式货车里，林若曦正在调试某种形似脑电图仪的机器。
“地下停车场…东南角的维修通道…”她艰难地挤出几个词，冷汗顺着下巴滴落。这些画面不是幻觉，而是正在真实发生的场景。她的能力正在不受控制地扩散，像雷达般扫描着整栋建筑。
李明没有质疑，迅速将最后一件装备塞进背包。当他转身时，周小凡注意到他后颈处隐约浮现出与司机相同的闪电纹身，只是这个图案被一道狰狞的疤痕贯穿。
“走！”他掀开检修口的铁盖，霉变的空气裹挟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管道内的空间比想象中更加逼仄，周小凡不得不蜷缩着身体爬行。黑暗中有老鼠窜过她的手背，远处传来水流在金属管道内回荡的诡异回音。李明的呼吸声在前方引导着她，偶尔闪过的手电光会照亮管道内壁——那里布满了指甲抓挠的痕迹和褪色的血迹。
“停。”李明突然压低声音。透过通风栅栏，他们看到地下停车场里站着六个全副武装的特工，其中两人正在调试一个形似微波炉的银色设备。
“神经震荡器…”李明的声音绷得像弓弦，”被那个击中会直接脑死亡。”
周小凡的太阳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一样，突突地跳动着，仿佛要冲破她的头皮蹦出来。她的视线突然变得模糊起来，那些原本严严实实地覆盖在特工们头上的头盔，此刻竟然变得透明无比，就像是一层薄纱一般。
透过这层透明的“薄纱”，周小凡惊讶地发现，她竟然能够清晰地看到每个人脑部闪烁的神经信号！这些神经信号如同不同颜色的电流一般，在特工们的脑袋里交织、流动，形成了一幅错综复杂的神经网络图。
更令人震惊的是，周小凡不仅能够看到这些神经信号，还能够感知到它们的波动规律！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在阅读一本打开的书，书中的文字、图像和信息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左边第三个。”她低语，”他的屏蔽装置有0.3秒的延迟。”
李明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会意地点头。他取出一枚硬币大小的装置，设定好时间后从栅栏缝隙滑了出去。装置滚到一辆越野车底下，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嗡鸣。
三秒后，整个停车场的灯光剧烈闪烁。就在那个瞬间，周小凡清晰地”看”到所有特工脑中的电流同时出现紊乱。最左侧那人果然比其他同伴慢了半拍才恢复平衡。
就在这一瞬间！李明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猛地撞向那道坚固的栅栏。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栅栏应声而开，木屑四溅。
紧接着，李明手中的脉冲枪喷发出一道耀眼的蓝光，这道蓝光如同闪电一般，在黑暗中疾驰而过，瞬间划破了夜空。
蓝光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撕裂开来，发出“滋滋”的声音。而那被蓝光击中的特工，更是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身体猛地一颤，然后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伴随着特工的倒地，他头上的头盔显示器也突然冒出了一团细小的火花，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这团火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在为这个特工的失败而默哀。
周小凡紧随其后，一种奇异的冷静笼罩着她。当第二名特工举枪瞄准时，她本能地伸出手——腕间的红痕骤然发亮，那人的武器突然过热变形，发出熔化的金属哀鸣。
“小心后面！”李明的警告与她的预感同时到来。周小凡侧身翻滚，原先站立的位置被一束肉眼可见的声波击中，只听得一声巨响，水泥地面像是被重锤猛击一般，瞬间裂开无数道缝隙，如同蜘蛛网一般蔓延开来。尘土飞扬，碎石四溅，仿佛整个地面都要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撕裂开来。
林若曦不知何时出现在停车场另一端，她手中的银色装置还在冒着青烟。与平日优雅的形象截然不同，此刻她扎着利落的马尾，穿着战术背心，右眼戴着单片数据分析仪。
“328号。”她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失真，”你还不明白自己有多珍贵吗？”
周小凡的回应是一道精准的精神冲击——这是她第一次有意识地使用能力攻击。林若曦的分析仪应声爆裂，但这个女人只是轻轻擦去脸颊上的血迹，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漂亮。”她按下腕表上的某个按钮，”可惜你们逃不掉的。”
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紧接着是汽车警报此起彼伏的尖啸。李明趁机拽着周小凡冲向维修通道，身后传来林若曦冷静的指令：”优先保证实验体存活，另一个可以直接处理。”
维修通道的尽头是变电站的后门。当两人跌跌撞撞冲进雨夜时，身后的建筑正被橙红的火光照亮。奇怪的是，火势似乎精确地控制在某个区域，就像一场精心设计的表演。
“他们在销毁证据。”李明喘着气，指向远处闪烁的警灯，”我们必须趁乱——”
他的话戛然而止。周小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对面楼顶，一个穿黑色风衣的身影正收起狙击枪。那人胸前别着的徽章在火光中清晰可见——不是闪电眼睛，而是两个交叠的三角形。
“自由意志…”李明的声音里混杂着希望与恐惧。
风衣人做了个奇怪的手势，然后扔下某个物体。它落地时爆开浓密的烟雾，等周小凡再次睁眼，楼顶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张被雨打湿的纸条飘到她脚边，上面写着一个坐标和一行小字：
“真正的实验从你出生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