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他强迫自己接过水杯,指尖不小心触碰到林忧忧温热的肌肤,像是被电流击中,让他猛地缩回了手。
水杯里的水晃了一下,洒了几滴在他的裤子上。
“不好意思。”他赶紧说,声音有点哑。
他一口气灌下半杯冰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总算浇灭了那股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的邪火。
他知道自己失态了。在足浴店两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那些穿着清凉、言语轻佻的女客人,他都能应付自如,用最专业的手法和话术让对方满意,同时守住自己的底线。
可今天,他感觉自己的专业素养正在分崩离析。
或许是心态变了。以前是明码标价的足疗服务,现在,却是苏晚晴口中那价值五十万、内容模糊的“任务”。
顾瑶的话还在耳边,“你的工具就是你自己”。
林忧忧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那不自觉滚动的喉结,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声很轻,像羽毛一样扫过姜承紧绷的神经。
“你……你怎么比我还紧张?”林忧忧的大眼睛眨了眨,带着一丝好奇和纯真,“你看起来……好像个大学生。”
姜承的心猛地一跳。
他抬起头,对上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心里那点刚刚被压下去的慌乱又冒了出来。
他咳了咳,试图找回自己“8号技师”的沉稳,但说出口的话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青涩:“林小姐,不好意思,我就是一个大学生。”
“真的?”林忧忧的眼睛瞬间亮了,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了些,语气里的惊喜藏都藏不住,“你在哪读书?江城大学吗?”
她的反应让姜承有些意外,也让他心里瞬间有了底。
资料里说她“顶级恋爱脑”,极度缺爱。或许,自己这个“大学生”的身份,恰好戳中了她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块。
他看着她,脸上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靦腆:“是的,我在江城大学读经济学,大四了。”
“太巧了,”林忧忧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别叫我林小姐了,听着生分。我比你大几岁,你叫我姐吧。”
“姐。”
姜承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妈的,以前在店里,那些半老徐娘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叫“姐姐”,叫得比亲的还甜。
今天对着这么一个货真价实的大美女,怎么反而叫得这么僵硬?
他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提醒自己现在是在工作。
“好的,忧忧姐。”他立刻改口,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我……我手有点脏,想先去洗个手,可以吗?服务前保持清洁,是我们的规定。”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既专业,又能给他一个缓冲的机会。
“当然可以,”林忧忧立刻指了指楼上,“二楼右拐就是主卧的卫生间,你用那个吧,方便。”
“好,谢谢姐,我马上回来。”
他快步走上楼梯,感觉林忧忧的目光一直跟在自己背后。
推开卫生间的门,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扑面而来。
空间很大,干湿分离,巨大的梳妆台上摆满了各种昂贵的护肤品,但很多看起来都没怎么开封。
他拧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地拍着自己的脸。
镜子里的男人,眉眼英挺,因为刚刚的改造,褪去了学生气,多了一种介于阳光和不羁之间的味道。
“姜承,给老子支棱起来!”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用口型无声地骂道,“五十万!想想那五十万!拿出你销冠的专业性来!”
冷静下来后,他的目光开始像雷达一样扫视整个空间。
这不是简单的卫生间,这是目标人物最私密的空间,这里藏着她的全部秘密。
视线扫过淋浴房的玻璃门,他看到里面挂着几件小得可怜的布料。
白色的,黑色的,还有一件嫩粉色。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那种T字造型,几片蕾丝和几根细带的组合,用料省得惊人,几件加起来都做不成一个口罩。
这些东西,和她本人那种清纯怯懦的气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她会穿成这样吗?穿给谁看?
姜承的脑海里浮现出客厅墙上婚纱照里,那个英俊却疏离的男人。
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些性感的战衣,大概率从未真正上过战场,只是她一个人对抗这空旷房子的孤独武器。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梳妆台的角落,那里放着一个造型有些奇特的按摩仪。
他一开始以为是某种情趣用品,凑近了才看清上面的字——3D脸部提拉仪。
原来是美容的。
但无论是那些无人欣赏的内衣,还是这个只能自己动手使用的美容仪,都指向了一个事实——这个女人,极度孤独。
顾瑶给的资料没错,她的弱点,就是深入骨髓的寂寞。
姜承的心彻底沉静下来。
他不再是那个被美色冲昏头脑的毛头小子,而是变回了那个能精准洞察客户需求的8号技师。
只不过,这次的客户,需要的不是足底按摩,而是一场精心编织的、名为“爱情”的幻梦。
他要扮演的,是一个干净、真诚、带着一点青涩,却又能看穿她所有逞强,给她温暖和陪伴的大学生弟弟。
想通了这一切,他关掉水龙头,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手。
转身出门前,他的眼神再次飘向那几件小布料,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回到客厅,林忧忧正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老师发卷的小学生。
听到他的脚步声,她立刻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姜承走到她面前,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微微弯下腰,用那双刚刚被自己夸赞过“深邃明亮”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
“姐,让你久等了。”他的声音温和而磁性,带着一丝歉意,“我们……现在开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