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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江城的天,一夜之间就变了。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亮这座繁华的都市时,几乎所有的报刊亭、新闻网站、社交媒体的头版头条,都被同一个名字所占据——沈俊宇。

《惊天丑闻!沈氏集团继承人涉嫌谋杀岳父,当场被捕!》

《豪门恩怨:二十岁女继承人的绝地反击,录音证据震惊全城!》

《从天之骄子到阶下囚,沈俊宇的末日审判!》

每一个标题,都像一枚重磅炸弹,在市民的舆论场中掀起滔天巨浪。那段在发布会上被公之于众的录音,以病毒式的速度传播开来,每一个听过的人,都对沈俊宇那温文尔雅面具下的蛇蝎心肠,感到了发自骨髓的战栗与憎恶。

与之相伴的,是金融市场最直接、最残酷的反应。

开盘仅十分钟,沈氏集团的股价便应声跌停。恐慌性抛盘如山崩海啸,数十亿市值在瞬间蒸发。无数股民哀鸿遍野,各大机构纷纷下调评级,曾经不可一世的商业巨舰,在顾清晏射出的这支复仇之箭面前,第一次露出了摇摇欲坠的姿态。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由顾氏集团牵头,数家与顾正雄生前交好的企业,在同一时间,对沈氏集团旗下的地产、金融、海外贸易等核心业务,发起了全方位的、不计成本的商业狙击。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却比任何真刀真枪的战场都更加血腥。资金的洪流在无形的战线上疯狂对冲,每一个百分点的涨跌背后,都是数以亿计的财富易主。整个江城的商界,都嗅到了空气中那股浓烈的血腥味,所有人都知道,顾家与沈家,这两大盘踞江城多年的豪门,已经不死不休。

而掀起这场风暴的中心人物,顾清晏,却仿佛置身事外。

清晨的阳光透过顾家别墅二楼书房的落地窗,在她身上洒下一层温暖的金辉。这里是父亲生前最喜欢待的地方,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雪茄和墨香。顾清晏赤着脚,踩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正静静地审视着墙上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图。

她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东南角那片深蓝色的海域。

“东南亚政要贿赂名单……”她轻声呢喃着,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些陌生的国度。

傅瑾砚告诉她,这才是沈家真正的命门所在。扳倒一个沈俊宇,不过是斩断了沈鸿博的一条臂膀,只有找到这份名单,才能将这头盘踞多年的恶龙,彻底斩首。

可是,父亲会将它藏在哪里?

书房?保险柜?还是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基地?

前世,沈俊宇和刘婉晴在她身上耗了整整五年,用尽了各种酷刑和逼问,都没能得到半点线索。这说明,这份名单的藏匿之处,极为隐秘,甚至可能连她这个最亲近的女儿,都毫不知情。

“大小姐,早餐准备好了。”陈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顾清晏回过神,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走到书桌前,目光落在父亲的那个紫砂笔洗上。她记得,父亲每次思考问题时,都喜欢用指尖轻轻摩挲着这个笔洗的边缘。她的手,也不由自主地覆了上去。冰凉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仿佛还能感受到父亲残留的温度。

“爸,您放心。”她在心中默念,“我一定会找到它,让沈家,为您陪葬。”

……

与此同时,沈氏集团总部顶层,董事长办公室。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沈鸿博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已经这样站了整整一个晚上。窗外,是属于他的商业帝国,是江城最繁华的CBD景象。然而此刻,这片他亲手打下的江山,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他脚下分崩离析。

办公桌上,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全是集团高管和董事会成员打来的紧急电话。但他一个都没有接。

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慌乱,只有一种风暴过后的、令人心悸的平静。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所有的情绪都已沉淀下去,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淬了毒般的阴狠。

“顾正雄……顾清晏……”

他缓缓地念出这两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的味道。

他还是小看了顾正雄那个伪君子,没想到他临死前,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更小看了他那个看起来天真愚蠢的女儿!

短短几天时间,冻结资产,收回代理权,甚至拿到了李卫国的录音……这一系列雷霆手段,环环相扣,招招致命,根本不像一个二十岁的黄毛丫头能做出来的!

她的背后,一定有人!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沈鸿博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的首席秘书林助理推门而入,脸色苍白地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董事长,这是最新的股价报告……另外,警方那边传来消息,以录音为铁证,检察院已经正式以‘故意杀人罪’对少爷提起公诉,最快下周就会开庭。”

“知道了。”沈鸿博的反应平静得可怕,“出去吧。”

林助理如蒙大赦,正准备转身离开,沈鸿博却又叫住了他。

“通知下去,下午三点,召开紧急董事会。另外,以我的名义,给所有合作媒体发一份通稿。”

“通稿?”林助理愣了一下。

“对。”沈鸿博缓缓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冷笑,“就说我沈鸿博教子无方,养出了一个为情所困、做出蠢事的逆子。我深感痛心,并代表沈氏集团,向顾正雄先生的在天之灵,以及整个江城市民,致以最沉痛的道歉。”

“什……什么?”林助理彻底惊呆了,“董事长,您的意思是……我们认了?”

“认?”沈鸿博冷笑一声,“我只是在告诉所有人,我儿子杀人,是因为他太爱顾清晏那个贱人,被她逼疯了!这是一场因爱生恨的悲剧,而不是一场卑劣的商业谋杀!我要让所有人知道,顾清晏,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她,亲手毁了她父亲,也毁了她的未婚夫!”

这番颠倒黑白、混淆视听的言论,让林助理听得脊背发凉。他这才明白,董事长这是要壮士断腕,牺牲掉沈俊宇,来保全整个沈氏集团的名誉!

够狠!

“我明白了,我马上去办。”林助理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沈鸿博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部加密的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对面传来顾薇薇那柔弱又急切的声音:“沈伯伯……”

“薇薇,”沈鸿博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情况我都了解了。你做得很好。现在,听着,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沈伯伯您说!”

“顾正雄的书房。”沈鸿博的声音压得极低,“我要你,想尽一切办法,进入他的书房。找到一个暗格,或者一个保险箱。里面,应该有一份名单。不惜任何代价,找到它,然后毁掉!”

……

顾家别墅,一楼东侧的佣人房。

房间狭小而阴暗,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顾薇薇坐在硬板床上,手里紧紧地攥着手机,漂亮的脸蛋因为屈辱和兴奋而微微扭曲。

名单!

沈伯伯果然是为了那份名单!

只要她能找到这份名单,交给沈伯伯,那她就是沈家最大的功臣!到时候,别说是一个小小的顾氏集团,整个江城,都将是她的囊中之物!

想到这里,顾薇薇心中的屈辱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野心。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打开了房门。

门外,两个膀大腰圆的女佣,像两尊门神一样守在那里。看到她出来,其中一个立刻面无表情地问道:“顾小姐,有什么事吗?”

“我……我有点饿了。”顾薇薇怯生生地说,“我想去厨房找点吃的。”

“大小姐吩咐了,您的三餐会有人按时送过来。现在不是饭点。”女佣冷冰冰地拒绝了。

“可是我……”

“请您回去。”另一个女佣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眼神里充满了警告。

顾薇薇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知道,这是顾清晏那个贱人故意在刁难她!

她咬了咬牙,只能装作委屈的样子,重新关上了房门。

看来,硬闯是不行了。只能等晚上,等所有人都睡着了,再想办法。

二楼的书房……

顾薇薇的眼中,闪烁着毒蛇般阴冷的光芒。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房间里一个极其隐蔽的通风口内,一个针孔大小的摄像头,正无声地记录下她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变化。

……

书房内,顾清晏正通过平板电脑,看着监控画面里顾薇薇那张不甘而怨毒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果然,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

沈鸿博的动作,比她想象中还要快。看来,那份名单,对他的威胁,远超她的预估。

就在这时,她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

是张叔。

“大小姐,您让我查的人,有眉目了。”张叔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

顾清晏的心猛地一紧:“说。”

“那辆奥迪A8,是套牌车。我们通过天网系统,追踪到了它的最终去向——城西一处废弃的码头,车子被直接推进了江里。车里的人,不知所踪。”

“人呢?”

“查不到。”张叔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挫败,“我动用了所有的关系,都查不到这个人的任何身份信息。他就像一个幽灵,户籍、出入境记录、社会关系,全都是一片空白。就好像……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

顾清晏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一个不存在的人?

“不过……”张叔话锋一转,“我找了警局的朋友,对您提供的监控截图,进行了内部系统比对。虽然没有找到匹配的身份信息,但却在一个加密的、只有高级别警官才有权限访问的悬案档案里,找到了一个代号。”

“什么代号?”

电话那头,张叔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斟酌用词。最后,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鬼影。”

“国际上最顶尖的职业杀手之一,三年前曾在西陆出现过,传闻他出手,从无活口。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最近一次被提及,是和一年前,傅先生在北美的竞争对手,克莱格家族继承人离奇暴毙的案子有关。”

“轰!”

张叔的最后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顾清晏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鬼影……

傅瑾砚的……竞争对手?

那个男人,不是沈鸿博的人,而是冲着傅瑾砚来的?!

而自己,作为傅瑾砚刚刚收入麾下的棋子,昨天又在傅瑾砚的游轮上待了那么久……

一股极致的寒意,瞬间从她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已经被一个顶级的职业杀手,给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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