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
表面上是在关心太子身体,劝其保重,实则句句暗藏机锋。
更隐隐暗示其德不配位,有负圣恩。
三皇子的出声,也让太子萧清玄瞬间清醒。
如今朝堂之上。
能和他这位太子相争一二的,就是这位三皇兄。
且他有这个实力。
萧清阑,当今三皇子。
其外祖父手握二十万军权,不过未完全掌控,还有另外一位忠于皇上的将军分权。
不像太子的外祖,那三十万兵权是牢牢的握在手心。
三皇子的母妃为宠冠六宫的颜贵妃。
三皇子妃的父亲是户部尚书。
而且他还有一位一母同胞的弟弟八皇子。
两者对比如下。
太子有外祖父的三十万军权,后宫有皇后,朝堂有一品太傅。
三皇子的外祖有二十万军权,后宫有颜贵妃,朝堂有从一品户部尚书。
他们的实力还真的是不相上下。
明面上看太子萧清玄是略微高一些,但人家两位皇子肯定要抱团。
到时候八皇子选个正妃,再选两个侧妃,又可以拉拢一笔不小的势力!
太子唯一赢三皇子的。
那就是他自己足够优秀,文韬武略样样拔尖。
且他占着中宫嫡子的名分,自然有一堆保皇党和清流之派站在他这边。
而三皇子这个人,背后的势力够强。
但他本人不够争气,文韬武略都不行,还仗着外祖势力与贵妃恩宠,行事骄横肆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是以。
除了自己人。
朝堂上的那些保皇派和清流之派很少愿意跟他站队!
这也就是导致外人都以为三皇子和太子相差太多。
其实皇上深谙制衡之策。
三皇子和颜贵妃,就是皇上用来制衡皇后和太子的。
两方势力是差不多的!
萧清玄的思绪瞬间被拉回了“上一世”。
那时他一接到边疆要打仗的消息,就为外祖父担忧的不行。
于是在朝堂上力主速拨粮草,而且是巨额粮草——一百万担!
别的大臣反驳。
他引经据典,慷慨陈词,“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关于户部提出存粮紧张。
他甚至提出动用国库的战略储备粮仓,以确保边疆万无一失。
当时也有反对的声音。
认为东陵王朝在边疆调集二十万兵马或许是恫吓,应谨慎观察。
就算要调派粮食,也应该分批。
怎么能一下就调去一百万担的粮食?
几乎是要掏空整个王朝的粮库。
但那时的他,如何听得进去?
他一定要为祖父争取到粮草,有备无患。
加上或许是天助他。
当天朝堂又接收到了一封紧急军报:“皇上,边关又传来消息,说是东陵在运送粮草。”
二十万大军集结,还有粮草运送。
不单是太子萧清玄,就算是皇上和众大臣也都以为这仗是必打的。
最终如他所愿,把国库的所有存粮都运送边疆。
然命运开了一个残酷玩笑。
东陵王朝的二十万大军,在边境耀武扬威了一个月后,竟因东陵境内突发变故,悄无声息地撤退了。
预期的战争并未爆发。
但是一场数几十年不遇的特大洪涝灾害席卷了大永王朝的几个省,饥民遍野,易子而食的惨剧时有传闻。
国库最大的几个粮仓,因为支援边疆而几乎被搬空。
市面上的粮食价格,翻了几倍,甚至有很多流民来到了京城闹事。
一时间。
朝野哗然,怨声载道。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当初一力主张调粮的太子萧清玄。
当时太子被众朝臣批判:“好大喜功,德不配位!”
那时太子刚和丞相嫡孙女柳语订了婚,非但是众皇子联合攻击的对象,连皇上也忌惮。
……“若非太子殿下坚持将粮食运往并无战事的边疆,何至于如今无粮赈灾?”
……“太子此举看似爱国,实为误国!致使陛下仁德受损,百姓流离失所!”
一句是太子掏空了国库的粮。
不但要他镇压灾民,还要自己掏腰包,给灾民们买粮。
那一场灾情,几乎掏空他和整个太子派的腰包。
即便他出人出力。
最后还是没讨得好。
不然也不会在之后的夺储战役中那么被动,需要借助钱家的财力,主动向钱家妥协。
上一世的亏,这一世他肯定不会再吃!
萧清玄主动开口:“既然战争还没打响,那国库的粮就不能动!”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谁不知道太子与其外祖父关系密切,且太子一向维护外祖父?
先前还主动去给外祖父送粮食和武器。
那现在怎么还打他外祖父的脸呢?
朝堂之上的风向,因太子这出乎意料的反转,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就在众臣沉默时。
又有边疆的紧急军报传来。
同样是和上一世一样的情报:“皇上,东陵王朝在往边疆运动粮草。”
最终。
还是皇上拍板,先用国家的粮仓给边疆五十万担的粮食。
萧清玄对这一结果很是满意。
这五十万担粮食运到了边疆,那就是祖父的助力!
而国库的粮仓,还留下五十万担粮食,足够用来赈灾了。
钱府。
听雨阁。
钱月舒在一边看着账本,一边想着上一世的事情。
她这个时间点做什么最赚钱?
对了。
要存粮!
再过不久南方有特大洪涝灾害,粮食的价格翻了好几倍。
这一世她多存一些。
一半用来赚钱,一半用来原价给太子做慈善。
毕竟上一世,萧清玄总是怪她自私自利,不知道为百姓着想。
可他不知道的是。
她只是一个小女人。
顾好自己的小家就好,干嘛要舍自己为千千万?
还有一点萧清玄不知道。
如果她没有钱,那怎么做慈善?
不过为了哄太子的心,这一世她可以装的仁慈一点。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正当她神游天外时。
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她的思绪。
“二小姐,二小姐!”是她身边的大丫鬟春桃。
钱月舒眉头下意识地一蹙,抬起眼。
“何事慌张?”钱月舒的声音平静。
春桃快步走到近前,福了一礼,双手奉上一张制作极为考究的拜帖。
帖子是上好的澄心堂纸,触手温润,边缘以暗金纹饰勾勒出繁复的云纹,中间“柳”字徽记隐约可见,透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奢华与权势。
春桃的声音压低了少许,“是……是丞相府的帖子。”
钱月舒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