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气恼,迁怒地瞪着明漾二人。
“我自然不如二妹妹心思灵巧,连个傻子都能利用。”
“说起来,这火还不一定是谁放的,说不准就是二妹妹你指使的!”
“就是你故意算计我,陷害我与云二公子的!”
明羽倨傲的扬起头,丝毫不担心被揭穿。
反正云赫是个哑巴,就算他之前听到了她与明鸢的算计,也说不出来。
只要父亲愿意袒护她,别说这放火一事,就是这爬床一事,明漾也得捏着鼻子认下!
关于这点,明鸢倒是与明羽一拍即合。
两人想到了一块。
明鸢接着对明漾发难,声音弱弱的补刀。
“说起来也是,这云三公子怎么会这么不巧,玩儿个珠子,就能把房子点着了。”
“说不是故意的,都让人难以相信呢。”
说到这里,她们下意识看向云赫的方向,却对上永安侯冷戾的目光。
那眸光一扫而过,让人发寒,又无事人一般挪开。
奇怪道:“说起来也真是奇怪,我儿好端端的,竟然在地上用珠子摆了个字。”
“那摆字的珠子聚集在一起,反出来的光点太过聚集,这才引起了火灾。”
若是随意散落在那里,还真未必能引起火势。
“是什么字?”明漾挑眉。
“坏。”永安侯干脆的吐出一个字。
明漾眼神微闪,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却见一直沉默的云赫,似是被激发了关键词,猛地抬起亮晶晶的眸子。
指着明鸢与明羽的方向,声音清脆,大声道:“坏!”
这一声如平地惊雷。
就连永安侯都没来得及惊讶儿子会说话的事实,就见云赫捏着珠子,眼尾委屈地晕红了。
“可是受了欺负?”明漾忍不住轻声问道。
云赫歪了歪头。
似是在问:什么是被欺负。
明漾怔了怔,尽量简单地解释道:
“就比如,说你是傻子,就不是好话。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事,就是在欺辱你。”
云赫缓慢地眨了眨眼,湿润的眉眼向下耷拉着。
他后知后觉浮现一丝委屈的神色。
缓缓伸出手,坚定道:“她们欺负我。”
明羽顿时不干了。
“你别胡言乱语,我们怎么欺负你了?”
心里却不住地打鼓。
坏了,云赫不是哑巴么?
好在他糊里糊涂,估计也解释不清。
明羽刚松了一口气,就听明漾再次柔声发问。
“她们是怎么欺负你的?你与大家说说。”
这下连明鸢都紧张起来。
她狠狠瞪了明羽一眼。
都是这个蠢货,非说云赫是哑巴。
早知如此,她当时就该把云赫从山上推下去,永绝后患。
她悄悄擦去手心紧张地汗水,释放一个和善的笑。
温声说道:“云三公子是不是记错了,我们与你并未见过面,何来欺辱一说。”
“怕不是公子你睡糊涂了,这才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她故意引导众人,把云赫的话定义为幻想。
明丞相脸色阴沉,显然被不受控制地发展,气得有些烦闷。
对这个突然搅局的云赫,也没有好脸色。
“诸位皆知,云三公子懵懂无知,何必浪费时间。”
如今庆云无战事,云家这个军功起家的侯爵府日渐没落。哪怕永安侯在这,明丞相的话语中,也丝毫未曾顾及云家的颜面。就差直说云赫是个傻子了。
他睨了云赫一眼,眼中的嫌弃丝毫不掩饰,随即转向明漾,继续发难。
“明漾,今日之事,与你怕是脱不了干系。”
“若是你坦然承认,父亲念在你还年幼的份上,定会对你从轻发落。”
明丞相眼神冷冽,语调沉重,明显想要让明漾顶罪。
明漾眉眼骤沉,对明父的行为不算意外。
在他心里,一向只有利益,如今他知晓自己不是亲生,自然优先牺牲她。
若是父亲打定主意,想要给她定罪,碍于这是家事,未必有人愿意为她说话。
除非真相直接摆在眼前,父亲若还顾忌脸面,便只能秉公处理。
就在明漾想对策之时,身后传来动静。
云赫迷茫的神色消失。
他慢吞吞移到明鸢身边,眼神渐渐变得清明,一伸手,抢过明鸢手里的丝绢。
双手下垂,捏紧丝绢的指甲泛白,语调转变,声音柔美,带着蛊惑。
“知女莫若父,怕是父亲知晓大姐姐的心意。对于大姐姐的前程,父亲一向是挂心的。”
“永安侯府长房嫡子是个傻子,日后这爵位必定落在云憬身上。大姐姐若是嫁给云二公子,日后就是风光的侯爵夫人,这才是大姐姐应有的前程。”
“若是明漾婚前不贞,无媒苟合,这样德行不堪的女子,想必是不配做侯府主母的。”
“到时候大姐姐作为明家仅存的女儿,为了履行婚约,自然能风风光光嫁去云家。”
他一字一句,音色与明鸢一般无二,再加上那如出一辙的小动作,仿佛明鸢上身了一般。
周围人都怔愣原地,没人反应过来要阻止他。
就见云赫脚步一转,跨步到明羽身旁,下颌扬起,带着几分倨傲和迟疑。
“可是如此一来明漾的名节就彻底毁了,父亲忍心么?”
云赫再次转回明鸢身边,丝绢半掩着翘起的唇角,柔声诱哄。
“一个有二心的嫡女,和一个能给相府助益的未来侯爵夫人,父亲自然懂得如何抉择。”
“只需要大姐姐帮我把明漾约出来,到时候她中药,婚前失贞……”
一大段对话,云赫丝毫没有停顿。
他一会站在明鸢身边,一会站在明羽身边,精准模仿出两人的动作和语调,灵气十足,仿佛两人上身了一般。
话落后,却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再次挪回明漾身边,安静呆立,眼神懵懂。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地瞪大眼睛。
有人犹疑地看向他,磕磕巴巴地问道:
“这一大段话,就算是正常人,怕是也难以记得如此清楚。这云三公子不会是装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