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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秦溪也顾不上管他了,反正都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吧,虽然不明白为何救人需要这么隐秘,但作为在朝堂上混饭吃的人,肯定考虑的比自己周全,自己只需要救人就行。

不再耽误,秦溪先给舅舅施针,只舅舅眼前就像是一具活死人,什么反应都没有,秦溪沉住气,一针接着一针,稳稳的落下……

宋东廷坐在那一声不吭,甚至于和宋平两个人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看着眼前的小大夫有着超乎年龄的稳重,自己也见过刘致给父亲和秦叔施针,刘致都是探了又探,好半响才下针,不似秦溪这样好像是对人体的每个穴位都熟悉的很。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刘致已经煎了一副补药端了过来,久到宋安都偷偷的来过两次,看看大家都在静默着,又偷偷的守到门边。

而秦溪给秦南星施了针之后就一直搭着脉,亦保持着沉默,一句话也没问,想到这里,宋东廷不由地垂下眼眸,思考着如果秦大夫问起,自己该怎么解释比较合适,甚至于比较安全。

突然,宋平轻轻的推了推公子,示意他看向秦将军,宋东廷抬眼看去,只见秦南星的头顶慢慢的出现了白色的雾气,宋东廷没忍住,突地直起身子,若不是腿脚使不上力,宋平相信自家公子已经冲到榻前了。

宋平看向公子,问要不要靠前,宋东廷缓缓的摇了摇头,慢慢的放松下来。

这些动静秦溪是一点没注意到,她的精力全部在自家舅舅的脉上,随着指尖传来的微微弱的动静,来分辨下一针该施在哪,精神高度集中。哪怕自己的脸蛋上因为出汗打湿了平时掩盖肌肤的黑粉变成了一条条往下流,也全然顾不上。

随着舅舅头顶的白色雾气越来越多,秦溪迅速的起针,全部收好之后又在舅舅的十个指头划破,不一会,浓浓的黑色的血慢慢的流了出来,霎时整个小房间里一股腥臭味。

不一会儿,就放了一小碗黑血,接着秦溪又在舅舅的人中穴位扎了一针,又等了一会,收针。

来不及缓,秦溪站起身,拿着帕子给舅舅擦擦脸上的汗。

一旁的刘致立马上前,“居然能出汗了?”看向秦溪的目光炯炯,就差开口问你这小小年纪到底怎么做到的啊?

“烦请,刚才的药呢?”秦溪或许明白刘致的疑问,只是现在她不想回答,救人要紧,任何事情等救人以后再说。

“哦哦,在这,还是温的,刚好。”说着刘致端起药碗熟练的给秦南星喂了药。这活他干了半年了,最是知道怎么喂又快又好。

“谢谢。”秦溪由衷的谢谢眼前的大夫,如果没有他这半年不停的灌药,或许舅舅根本就拖不到现在,准确的说是根本拖不了这么久,所以眼前的人,才是舅舅的救命恩人。

这样想着,秦溪又朝刘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秦溪又给舅舅擦了擦嘴角,心下稍安,不出意外应该在阎王爷手上将舅舅抢了回来了,想到舅母,恨不得立马把舅母接过来……

稍许歇了一会,恢复了力气后,秦溪又给国公爷下针,两个人应是中了同样的毒,想到这里,看向宋东廷的腿,应该是三个人都中了同样的毒,心下对下毒之人不齿,武将一生征战沙场保家卫国,不应该被这样阴暗的手段谋害。

待到国公爷服下药之后,秦溪差点站不起来了,体力完全透支,一旁的刘致看秦溪差点摔倒,忙不失迭上前就要搀扶,手还没伸出去就听宋东廷喊他:“刘致,看看我的毒素到哪了?”说着还煞有其事的伸出右手……

“啥?”刘致一脸莫名的看向他。

“没什么,刚才突然有些不舒服。”宋东廷脸不红心不跳轻描淡写的说。

“不应该啊,你的毒素都在腿上了。”说着刘致还是走过来给他探脉。

“还是老样子,这我可治不了,得靠这位小神医了。”说着又要往秦溪身旁凑。

“秦大夫,收拾收拾我们回去了。”宋东廷也不管他,直接对秦溪说。

“为什么?”刘致嚷嚷,不怪他着急,任谁的病患大半年了才有起色,能放过大夫跑啊?

秦溪也疑惑的看向宋东廷。

好不容易才找到舅舅,当然要留下来看顾医治才行。

宋东廷不想秦溪一点也没有男女之防。这里总共两间房,她留下住哪里?

“明日再过来,再说你一晚上不回去,你舅母或许会闹到元帅府。”

“也好,那就明日再来,刘大夫,这里暂时还是多拜托你了。”秦溪想将好消息早些告诉舅母。

“放心放心,小神医你回去吧,明日早些来啊。”刘致对秦溪现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几人就从来时的暗道小心的出来,先将秦溪送到秦府,宋东廷才回了元帅府,刚进门,就见宋西望跳出来,“兄长,你又去哪了?”

“这老半天都没见你们。”宋西望心底的疑问越来越大,血气方刚的男孩子,正是冲动的时候,所以宋东廷将父亲和秦叔的事情瞒的死死的。

现在父亲和秦叔已经有所好转,就不必再瞒着他了,“你跟我来书房。”

“哎?”腿比脑袋快,疑问的同时,人已经跟着兄长后头了。

宋平将世子爷送到书房,就关上门守在书房外面,屋里,宋东廷神色严峻的对宋西望说:“我说的事,可能你不能接受,也有些匪夷所思,但却是事实,在说之前我要你向父亲保证,不会将今天我说的事情泄露出去。”

“兄长?”宋西望看着自家兄长,亦收起了玩笑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嗯。”

“父亲和秦叔还活着。”

“什么?”“在哪里?为什么不见我?”一连三问,宋西望被这句话震惊了,但是眼前的兄长不会和他开玩笑,尤其是这种玩笑。

“为什么?”宋西望看向兄长的眼里已经含了泪。

“这就是我一直不告诉你的原因,这个世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宋东廷轻嘲,无非是政党不合,就因为这个就想要了武将的性命。

还好,父亲命不该绝!

“具体事情等父亲身体好了再和你细说,如今重要的是这仝关城的守兵要把好关,这就靠你了,你也该长大了。西望。”

“父亲在哪里?”宋西望偷偷抹干眼泪。

“暂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秦大夫已经去看过诊了,这几日我会继续带秦大夫前去给父亲治疗,军中你要多用心,我怀疑有内敌。”

“真是秦大夫救的啊?兄长,那你的腿是不是?”宋西望抓的重点总是不一样。

宋东廷笑着摇摇头,“我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你说什么?”韩翠芝一把抓住秦溪的手,那力道,饶是秦溪不算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家碧玉,也吃不消:“嘶,舅母别急。”

“溪儿,对不起,疼不疼?”韩翠芝被秦溪的话炸晕了,整个人都是晕的,自己找了大半年都没个头绪,秦溪才来几天,就说找到秦南星了。这怎能不让她诧异,怎能不激动?

“不疼,舅母,你先坐,听我慢慢说。”秦溪扶着韩翠芝坐下,将她在路上问宋东廷的一些话转述。

原来当时战场上,敌方人马虽然来势汹汹,但依然不是国公爷以及手下四名大将的对手,正当己方人员斩杀了对方首领后准备一举攻下之时,突然人群中出现几个动作怪异的人。

宋东廷后来回忆,大约有五六个人,人手一把泛着蓝色光芒的长剑,有目的的刺向国公爷和秦南星,这两个人一心杀敌,哪里会想到后方居然有奸人,一时不察双双中招,看的宋东廷当时魂飞魄散,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和秦叔中剑后的不可置信,连忙飞身前去相救,却不想后方突然一阵杀气,本能的一个避让,原来自己这边也有杀手。

顿时又惊又怒,回身阻挡不及也被有毒的剑刺中,立时就浑身发软,直接跌下马来,当机立断拿出怀中专门召唤国公府暗卫的烟花,看着父亲和秦叔双双被救走才强撑着吩咐宋平安排替换尸体的事。

不及说完就陷入了黑暗,若不是宋平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自己一个吩咐就知道做什么,宋东廷真不敢想自己三个人还能不能好好活着。

而当初,半山腰的屋子里是三个伤员的,只宋东廷有了提防,第一时间把毒逼至双腿,以保住了性命。

这才得以在第二天就回到军中,及时稳住了军心。

这些事,在现在听来都让人揪心,可想当时有多急迫,而世子爷也不愧是京城出名的文武全才。所表现的文韬武略让众人得以信服,同时急报当今陛下,陛下宣了口谕,由宋东廷暂掌元帅之印。

并急令宋西望临阵挂帅统领宋家军。

“军中有奸细。”韩翠芝一拳砸在桌子上,秦溪吓了一跳,却见舅母握拳的手不见一丝血色。

顿了顿,秦溪还是和舅母说了事情的严重性,其实这也是宋东廷交待自己,半山腰的屋子必须保密,毕竟幕后黑手还没现身,那两个重伤员容不得半点马虎。

“溪儿,舅母就问一句,你舅舅他……还有救吗?”大半年过去了,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光景了,想想韩翠芝的心就揪了起来。

“性命应是无忧了。”只是能不能恢复武力,现在还不好说,秦溪咽下了下一句。

“人活着就行。”韩翠芝紧紧抓住秦溪的手,哽咽着说。

是啊,人活着就行!

“什么?你怀疑宋国公没死?”说话的人站直了身体,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

要是细看,就能看出来此人正是嘉王府的一位幕僚,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也只是秉着小心为上的想法,居然真的叫自己给守着了。

“属下收到信,宋世子领着一个大夫去了郊外,当时跟踪的人不多,宋平宋安又在一旁,故而没敢动手。”

“你在此等着。”说完这话,男人急忙向嘉王爷书房跑去……不多时,一只灰色的鸽子从嘉王府飞出……

再说秦溪,安抚了韩翠芝后就歇下了,冬月端着温水给自家小姐洗漱时,发现秦溪已经合着衣躺床上睡着了,看着小姐这几个月一直往下瘦,瘦的脸颊上的肉都不见了,心疼的不行,轻手轻脚的放下盆,慢慢的给秦溪盖上被子,明天早上再洗吧,左右偶尔一回也不打紧。

第二天,天色刚起,秦溪就醒了,睁开眼回忆了一下昨天的情景,确认自己并不是做梦,顺便还捏了捏自己,“嘶”好了,是真的,舅舅也没死,想到这赶忙爬起来。

冬月估计是一直守着门外,听得动静就推门进来:“小姐,可睡好了?”

“嗯,睡饱了。冬月,今日你在府里陪着舅母吧。”秦溪一边洗漱一边交待丫头。

“小姐,您一个人,我总有些不放心,要不我跟着吧?”冬月看昨天小姐累成那样,想了想还是提了出来,自己不是秋月,向来是个稳重的。

“没事的,昨日急着下针,才会累着,今日不会了。”秦溪安抚丫头,毕竟现在情况不明,舅母都不能去,哪能带冬月呢。

“再说,我估计舅母现在心神不宁,小宝还要靠你照顾呢,冬月可是我的好帮手呢。”

冬月抿了抿嘴,“小姐要记得保护好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冬月总觉得今天眼皮子跳的欢。

“放心吧,再没有比你家小姐我惜命了。”秦溪笑着安抚冬月,心里却想,那就是龙潭,也要去闯一闯,如今救舅舅是最紧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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