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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日头偏西时,官道旁终于出现了一座驿站。青瓦白墙,门口挂着“清风驿”的木牌,墙角还种着两株桂树,细碎的花苞已经微微泛黄,风一吹,飘来淡淡的香。

“就这儿歇脚吧!”段青山勒住马,指了指驿站门口的拴马桩,“我去把墨无常捆到后院柴房,你们俩先去换药,顺便叫店家备点热菜!”

柳轻眉点点头,刚要下马,沈砚秋已经伸手扶了过来——这次他没像之前那样慌乱收回,而是稳稳托着她的手臂,等她站定了才松开:“小心点,地上有点滑。”

两人并肩走进驿站,大堂里没几个客人,靠窗的桌子刚好空着。柳轻眉让店家打了盆温水,又拿出药瓶,对着沈砚秋轻声说:“你先坐,我帮你换后背的药。”

沈砚秋依言坐下,慢慢解开里衣的系带——后背的纱布已经被血渗透,沾在皮肤上,刚一扯,他就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是不是很疼?”柳轻眉的动作立刻停住,指尖轻轻碰了碰纱布边缘,声音里满是紧张,“要不我再用守仁剑的绿光先敷一下,再慢慢揭?”

“不用,你来吧。”沈砚秋摇摇头,后背绷得笔直,却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这点疼,比得过墨无常的魂丝?你尽管动手。”

柳轻眉没再说话,只是将守仁剑的绿光凝在指尖,轻轻扫过纱布与皮肤粘连的地方。绿光过处,纱布渐渐松动,她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揭开,露出下面泛着黑紫的伤口——纵横交错的划痕,是魂丝缠过的痕迹,看着就让人心疼。

她拿着沾了温水的布巾,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渍,动作轻得像在拂去花瓣上的露水。沈砚秋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还有偶尔碰到伤口时,她刻意放轻的力道,后背的疼似乎都淡了,只剩下心里慢慢涌上来的暖。

“你当时……为什么要替我挡?”柳轻眉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魂丝明明是冲我来的,你明明可以躲开的。”

沈砚秋的后背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我总不能看着你受伤。”

这话没什么华丽的词藻,却像颗石子,狠狠砸在柳轻眉的心上。她拿着药粉的手顿了顿,眼眶突然有点发热,赶紧低下头,将药粉轻轻敷在他的伤口上,声音细若蚊蚋:“以后……别这样了。”

“好。”沈砚秋答应得干脆,却在心里补了一句——除非危及到你。

就在这时,驿站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是段青山的怒喝:“你们是什么人!敢闯驿站!”

两人同时抬头,沈砚秋刚要转身,柳轻眉已经按住了他的肩膀:“你别动,伤口还没敷好!我去看看!”

她握紧守仁剑,刚冲到门口,就看到十几个穿着黑袍的人围了上来——是玄阴宗的余党!为首的人脸上带着刀疤,手里举着枚黑色令牌,正是之前墨无常掉的那种“京”字牌。

“柳轻眉,沈砚秋,把七剑和《残心血秘录》交出来!”刀疤脸的声音带着狠意,黑袍一挥,无数魂丝对着柳轻眉缠去,“否则,今天就让这驿站变成你们的坟墓!”

柳轻眉立刻将守仁剑的绿光凝成光盾,挡住魂丝的攻击,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又一道魂丝从侧面窜出,直奔她的颈间!

“小心!”沈砚秋的声音突然传来,紧接着是凌云剑的淡青光刃——他竟然直接转身冲了出来,后背的伤口还没敷药,刚换上的纱布瞬间又被扯破,黑红的血渗了出来。

光刃砍断魂丝,沈砚秋冲到柳轻眉身边,将她往身后一护,眉头却皱着,语气里带着点责备:“不是让你别冲动吗?”

“明明是你更冲动!”柳轻眉的眼眶更红了,却没退开,反而握紧守仁剑,站到他身边,与他并肩对着黑袍人,“你的伤口还没好,要打一起打!”

沈砚秋看着她倔强的侧脸,眼里的责备渐渐化成了无奈的笑。他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两人的剑意瞬间共鸣——淡青与湛蓝的光交织在一起,像一道穿透暮色的光刃,对着黑袍人砍去!

“段庄主,把柳伯母护好!”沈砚秋对着后院喊了一声,转头对柳轻眉说,“你引残心血的红光,我来撑七剑的剑意,咱们速战速决!”

“好!”柳轻眉点点头,颈间的胎记红光暴涨,与沈砚秋的剑意融合成一道光柱。黑袍人的魂丝碰到光柱,瞬间化成飞灰,连刀疤脸的令牌都被光刃劈成了两半!

没一会儿,玄阴宗的余党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刀疤脸带着剩下的几个人狼狈逃窜,嘴里还喊着:“你们等着!到了京城,宗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战斗结束时,沈砚秋后背的伤口又开始渗血,脸色苍白得很,却还是先转头看柳轻眉:“你没事吧?有没有被魂丝碰到?”

柳轻眉没回答,只是红着眼眶,伸手抓住他渗血的后背衣襟,声音里带着点哭腔:“你看看你!伤口又裂了!刚才不是答应我不冲动了吗?”

沈砚秋看着她眼眶红红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突然笑了,伸手轻轻擦了擦她的眼角:“别哭啊,我这不是没事吗?再说,我总不能看着你被魂丝缠上。”

旁边的段青山扶着柳月容走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识趣地没说话,只是对着柳月容挑了挑眉。柳月容笑着摇摇头,眼里满是了然。

回到桌边,柳轻眉没再说话,只是拿着药瓶,动作比刚才更轻地帮沈砚秋重新敷药、缠纱布。沈砚秋乖乖坐着,后背绷得笔直,却悄悄侧过头,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驿站的灯笼亮了起来,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窗外的桂花香飘进来,混着淡淡的药香。虽然京城的阴谋还没揭开,玄阴宗的威胁还在,但此刻,桌旁的两人心里都清楚——那份藏在生死里的心意,已经像墙角的桂花苞,就差一阵风,就能彻底绽开了。

灯笼的光洒在桌上,柳轻眉刚帮沈砚秋缠好新纱布,驿站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的是个穿青布长衫的人,手里拿着个旧罗盘,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巴上一道淡淡的刀疤。

他没看其他人,径直走到柳轻眉和沈砚秋的桌旁,放下罗盘,声音压得极低:“两位可是沈砚秋先生与柳轻眉姑娘?”

沈砚秋瞬间握紧凌云剑,剑意悄悄凝在指尖——这人的气息很怪,既有朝廷官差的沉稳,又带着点玄阴宗的邪意,说不清是敌是友。

“你是谁?”柳轻眉也警惕起来,守仁剑的绿光在袖中泛着微光。

青衫人没直接回答,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不是玄阴宗的黑牌,是块刻着“锦衣卫”字样的银牌,只是牌角被磨得发亮,背面还刻着个小小的“暗”字。

“我是朝廷暗线,姓苏。”他抬了抬帽檐,露出一双清明的眼睛,扫过沈砚秋渗血的后背,又看向柳轻眉颈间的胎记,“我奉指挥使的命,在这儿等你们——墨无常虽被擒,京城的局已经布好了。”

段青山刚捆完墨无常回来,听到这话立刻凑过来:“你说京城有局?什么局?”

苏姓暗线没急着回答,先往门口看了一眼,确认没人偷听,才压低声音:“朝廷里有个‘玄阴党’,全是墨无常的信徒,他们要在中秋那天,用血月蚀剑的残魂,加上柳姑娘的残心血,祭天夺位。你们擒了墨无常,他们肯定会在半路截杀,抢回墨无常,或者……直接杀了你们,拿七剑和残心血。”

柳轻眉的心一沉:“他们怎么知道我的残心血能祭天?”

“是红娘招的。”苏暗线叹了口气,“她逃回去后,为了活命,把柳姑娘的底细全说了——包括残心血能开沧溟剑、能引血月蚀剑的事。”

沈砚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不怕我们把你当成玄阴党的人?”

“因为指挥使不想让天下大乱。”苏暗线拿起罗盘,指针在盘上转了两圈,指向北方,“我给你们带了两样东西——一是京城的布防图,标着玄阴党的据点;二是这枚‘醒魂佩’,能防玄阴宗的忆魂术,比你们的醒魂玉管用。”

他把布防图和玉佩推到桌上,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句话,是指挥使让我带的——‘七剑易聚,同心难寻’。沈先生和柳姑娘,是能破局的关键,可别因为藏着的心思,误了大事。”

这话像道惊雷,炸得柳轻眉的耳尖瞬间红透——他竟然看出来了!她下意识抬头看沈砚秋,刚好撞上他看过来的目光,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移开视线,桌上的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发僵。

段青山赶紧打圆场:“苏兄,谢你提醒!我们肯定不会误事!你放心,我们四个拧成一股绳,保管能破了京城的局!”

苏暗线笑了笑,没再多说,拿起罗盘起身:“我得赶紧走,免得被玄阴党发现。布防图上标了家‘悦来客栈’,是我们的联络点,到了京城直接去那儿找我。”

他刚走到门口,又转头看了沈砚秋一眼,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沈先生,护人要护到底,藏着的话,说不定就没机会说了。”

沈砚秋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等苏暗线走了,才慢慢拿起桌上的醒魂佩——玉佩是暖玉做的,握在手里很舒服,上面刻着的花纹,竟和柳轻眉的平安兔有点像。

柳轻眉也拿起布防图,假装认真看,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往沈砚秋那边瞟——刚才苏暗线的话,像根小针,挑破了两人之间那层窗户纸,虽然没说透,却都懂了对方的心思。

“这布防图标得真细,连玄阴党藏粮的地方都标了。”她没话找话,想打破尴尬。

“嗯,还有联络点的暗号,也写得清楚。”沈砚秋点点头,手指摩挲着醒魂佩,突然抬头看她,“苏兄说……这醒魂佩比醒魂玉管用,你拿着吧。”

“不用,你拿着。”柳轻眉赶紧推回去,“你后背有伤,要是被忆魂术缠上,更麻烦。”

“你更需要。”沈砚秋没接,反而把玉佩往她那边又推了推,眼神很认真,“你的胎记是他们的目标,醒魂佩能护着你,我放心。”

柳轻眉看着他眼里的笃定,心里像被暖水浸过似的,没再推辞,轻轻拿起玉佩,握在手里——暖玉的温度,混着他指尖残留的温度,让她的心跳又慢了半拍。

旁边的柳月容看着这一幕,笑着对段青山说:“你看,苏兄这话没白说吧?有些事,不用挑太明,心里懂了,就好。”

段青山咧嘴一笑:“还是柳伯母看得明白!我看啊,等破了京城的局,咱们直接给他们俩办了婚事,省得天天藏着掖着!”

“段庄主!”柳轻眉的脸瞬间红得像灯笼,伸手去打他,却被段青山笑着躲开。

沈砚秋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弯了起来,手里的凌云剑穗轻轻晃着——苏暗线的话、醒魂佩的暖、她泛红的耳尖,像一颗颗星星,在心里慢慢亮了起来。

夜色渐深,驿站的灯笼还亮着,窗外的桂花香更浓了。四人围坐在桌旁,看着布防图,讨论着京城的对策,虽然前路依旧凶险,但桌上的气氛却比之前更暖了——因为有些藏在心里的心意,已经悄悄明了,像即将绽开的桂花,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香满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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