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满朝文武算是彻底见识了陛下对那位新晋司墨郎非同寻常的偏爱。
有时早朝,林秋迟因为前一天晚上在藏书阁看得太晚,或者单纯睡过头,匆匆从侧殿溜进来,猫着腰想悄无声息地站回自己的位置。
龙椅上的萧御天不仅不斥责,反而会在他成功站定后,投去一个略带无奈又似乎……有点纵容的浅笑?虽然很淡,但足够让下面眼尖的大臣们心里咯噔一下。
有时陛下正在激昂陈词或聆听奏报,一旁的林秋迟大概是站久了无聊,或者纯粹是晚上吸收龙气太舒服导致睡眠不足,脑袋开始一点一点,上下眼皮打架。甚至有次他磨墨时走神,想着刚看的一个阵法图解,手腕一抖,几点墨汁竟甩到了陛下明黄色的龙袍袖口上!
周围伺候的太监吓得脸都白了,差点当场跪下去。
萧御天却只是顿了顿,低头看了一眼袖口的墨点,再抬眼看看一脸闯祸后懵然无措的林秋迟,竟什么也没说,只淡淡挥了挥手,示意无妨,便继续处理朝政。
下朝后也只是寻常更衣,并未追究。
在御书房与重臣商议要事时,往往一两个时辰是常事。萧御天体恤老臣,会赐座。而如今,他不仅给老臣赐座,还会很自然地吩咐内侍:“给司墨郎也搬张凳子来。”
甚至有一次,议事时间过长,萧御天注意到旁边坐在小凳子上已经开始偷偷揉肚子的林秋迟,竟在议事间隙,极其自然地微微侧身,低声问他:“饿了?”不等林秋迟回答,便直接吩咐御膳房送了一碟精致的点心进来,就放在林秋迟手边的小几上。
这下,不仅是朝臣,连宫里的太监宫女们都在私下窃窃私语,看向林秋迟的眼神充满了各种猜测和探究。
这司墨郎……怕不是陛下藏在身边的“那位”吧?
若是有人敢壮着胆子去问林秋迟,他和陛下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秋迟肯定会毫不犹豫、眼神清澈地回答:“哥们!是好哥们!”
他是真心这么觉得的。萧御天看着面冷,但心肠是真的好。
第一次见面就救了他,还间接帮他杀掉了妖道,第二次偶遇不仅给吃给喝,还把帐篷分他一半,现在更是给了他这么一份钱多事少离家近,不用跟同事们打交道(?)、还能24小时无痛修炼的神仙工作!
“萧大哥真是个天大的好人!”林秋迟心里无数次感慨,对自己抱上的这条金大腿满意得不得了。
而这段日子,他也收获巨大。
日夜不间断地吸收龙气,加上之前从灵犀散人储物袋里取出的丹药辅助,他体内的灵气增长迅猛。
这天夜里,他在皇帝寝宫外榻打坐时,只觉丹田内那团灵气骤然压缩、凝实,周身经脉仿佛被拓宽了一丝,灵台也更加清明。
炼气二层,成功突破了!
照这个速度,在二十岁之前突破到筑基期,希望非常大,他终于看到了活下去的曙光。
另一方面,他也终于将那本古籍里记载的“敛息阵”成功刻画在了自己随身佩戴的一块玉佩上。
这块玉佩就是曾经为他挡过灵犀散人致命一击的法器,虽然不知道身为凡人的原主家中为何会有这玉佩法器,但林秋池并未深究,说不定祖上传下来或者就是捡到的。
对于这块救命玉佩,林秋池很珍惜,他捡回来后又重新修复好了,虽然玉佩已经不能再为他挡灾,但这毕竟曾经是法器,可以储存灵气,刚好拿来刻画敛息阵。
阵法激活后,他周身那极易引来觊觎的异香果然被完美隐藏。现在,除非是元婴期以上的大能刻意探查,否则根本不会有人能发现他极品炉鼎的体质。
日子仿佛就这样平静而充满希望地过着。
这夜,萧御天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林秋迟在一旁安静地磨墨。烛火摇曳,空气中只有书页翻动和墨锭摩擦的声音。
偶尔,萧御天会揉揉眉心,随口跟林秋迟说几句朝中的琐事,或者某地官员上了个有趣的请安折子。林秋迟就听着,有时也会说些自己在藏书阁看到的奇闻异事,或者民间听来的趣谈。气氛一如既往的温馨平和。
萧御天很享受这种时刻。少年清脆的声音和偶尔冒出的奇特想法,总能让他从繁重的政务中暂时抽离,感到一丝放松。他甚至觉得,有这样一个人陪着,似乎也不错。
然而,变故突生!
就在萧御天拿起下一本奏折时,殿内几盏烛火猛地无风自动,剧烈摇曳。
几乎是同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房梁之上悄无声息地扑下,手中淬毒的短剑直刺萧御天后心,速度快得惊人,显然是谋划已久、武功极高的死士。
“陛下小心!”林秋迟离得最近,那瞬间他脑子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却已经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将手中的墨锭砸向刺客面门,同时整个人合身扑了过去,用力将萧御天往旁边一推。
“噗嗤——!”
淬毒的短剑没能刺中萧御天,却狠狠地扎进了林秋迟挡过来的肩胛处,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月白色的司墨郎官服。
剧痛传来,林秋迟闷哼一声,感觉一股阴冷的毒素迅速顺着伤口蔓延,眼前一阵发黑。
“有刺客!护驾!”直到此时,外面的侍卫才惊觉,怒吼着冲进来。
那刺客见一击不中,目标又被推开,还想再补一刀,但已经被反应过来的萧御天一脚踹开,紧接着就被蜂拥而至的侍卫们团团围住。
萧御天根本没看那刺客,他一把接住软软倒下的林秋迟,看着他瞬间苍白的脸和迅速被鲜血染红的肩头,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惊慌的情绪。
“林秋迟!”他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你怎么样?坚持住!传太医!快传太医!!”
林秋迟只觉得浑身发冷,意识开始模糊,他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好痛,但最终只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彻底昏迷过去。
萧御天抱着怀里失去意识的少年,感受着掌心温热的黏腻鲜血,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和恐惧席卷了他的心脏。他紧紧抱着林秋迟,对着冲进来的侍卫和太监厉声吼道:“救他!给朕救活他!他若有事,朕要你们通通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