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溦柔虽看不到爷爷奶奶的模样,但也不妨碍她亲近。
而站在病床边的邬伯忠和苗淑兰,自然也一下就注意到了这个雪白雪白的小团子。
苗淑兰喜得一口一个乖孙,邬伯忠笑呵呵地站在一旁,虽未说话,却早就笑眯了眼。
原本邬承川还想着等等早点回家收拾下,给爹娘理出睡觉的屋子,却没想老两口待了还不到一天,就要着急往回赶,说是惦记着家里。
因为时间紧,他们出来前除了给整理带给孩子们的东西,只让邻居李婶子帮忙照看一下。
而且城里地方小,他们这么着也不方便,儿子要照顾慧珍,白天还得去厂子上班,已经够他忙活了。
邬承川和崔慧珍是拦也拦不住。
无奈之下,崔慧珍只好让丈夫送老两口上车,嘱咐他们别着急慢点回,路上注意安全才作罢。
那回也算是公公婆婆头次见闺女,后来也因为柔宝年纪太小的缘故,所以没见着。
毕竟岚省位于华夏北边,冬日里温度极低。像柔宝这样的小孩子,怎么能出得了门。
因此他们四口回老家的日子只能一拖再拖,今年有了娘的提醒,终于定下过年回老家的计划。
阿樾已经长大不少,柔宝就是这么点大的小家伙,届时叫丈夫把闺女裹在身上,一挡就好了。谁让他身上天天跟个火炉一样,一年四季火气都旺得不行。
邬溦柔上回在餐桌上就听着爸爸妈妈商量要回老家的事,自然也清楚,过几天就要去爷爷奶奶那了。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邬家村,也好久好久都没见到爷爷奶奶。
哥哥邬行樾也很激动,他喜欢奶奶家,那里有好多带着自己玩的哥哥们。
一家四口皆怀着期待不已的心情,盼着春节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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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营工厂工人放假时间都为七天,从二月十一号大年三十起至正月初六。
周六一早,因为期待已久导致起床都不用爸妈叫的兄妹俩,早早地就爬起来了。
纵然邬溦柔已极力让自己清醒,可还是敌不过幼小身体因没睡够,想瞌睡的反应,所以看似醒了,实则没完全醒,大脑一片空白中。
崔慧珍快速地给闺女套上厚棉袄,孩子们穿的棉袄里,棉花基本上都是新的。
外面的布料也很厚实,里子也是棉布,棉花被絮在中间,用针线固定,下身也都套上了一条厚重的棉裤。
在屋里的邬溦柔,觉得身上特别暖和,都有些热。
妹妹旁边的邬行樾,也是这么一副类似的打扮,两个小家伙儿各自被爸妈穿戴完毕后,站在一块。
而被妈妈裹得严严实实的邬溦柔,跟个小企鹅似的,一动就容易站不稳,搞得她都不敢随意动弹,不然那群人又要笑话自己了,她不要面子的吗!
片刻后,崔慧珍和邬承川也已全副武装,邬承川弯腰抱起跟前这个全家最矮,还没自己膝盖高的小团子。
把孩子抱在自己胸前,崔慧珍用背带绳捆绑在闺女和丈夫身上,紧紧固定住,防止小家伙突然掉下来。
邬溦柔要到八月才满三周岁,身子本来就短,现在窝在爸爸的宽大怀抱中,看上去更是小小一只。
邬承川就算之前因伤转业,那也比一般人的身体素质好上不少,而且他本身就力气不小,闺女这会儿被挂在他的身前,对他来说几乎没什么感觉。
等媳妇给柔宝绑好绳后,邬承川才将最外面的大衣扣上。
两只小手扒拉着爸爸衣服的邬溦柔,现下身体都被妈妈裹得紧紧的,一张小脸几乎不露,脑袋瓜也被帽子封印在内。
屋外,风利得像刀子,巷子口槐树那光秃秃的枝桠在空气中,响起接连不断的哨音。
筒子楼楼下,崔慧珍牵着儿子邬行樾,两人都只露出了双眼睛在外。
邬承川手里提溜着摞有补丁的麻袋,里面是崔慧珍早就规整好给爹娘带的物件。
她身上挎着的蓝色包袱,装着孩子们换洗的衣物和给娘买的槽子糕。槽子糕被草纸包着,崔慧珍将四个角折得死死的。
外面风大,察觉到怀中闺女有探出头的心思,邬承川就会低声说道:“柔宝要乖哦,外面很冷会生病,生病可是要去医生伯伯那里打针。”
邬溦柔本来是想看看周围,自己还是头回出远门,但一听到打针两个字立马就将脑袋缩了回去。
她实在想不到,如今的世界里居然有那么可怕的东西,渊夏针灸的针都没那么长!
一想起自己因为贪嘴吃坏肚子,被爸妈带去打针的场景。
啊啊啊,自己丢脸的样子,都被他们看光光了!
很快,一家人顺利来到了车站。
春节车站的人比寻常多了不少,崔慧珍紧紧抓住儿子的手不放,两人的手腕上还被她用了布条连绑在一起。
但看到人如此多,儿子平时又比较活泼好动,崔慧珍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阿樾,抓紧妈妈。”
邬行樾下意识捏紧妈妈的手,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攥紧崔慧珍的衣摆。
上次邬行樾回邬家村,还是崔慧珍怀着闺女的时候,那时崔慧珍在老家养了两个月的胎。
但邬行樾的记忆里留存的画面都是爷爷奶奶家那些哥哥们,路上的事早就记不清了,对他来说,算是第一次经历这么拥挤的场面,有些被吓到。
邬承川和崔慧珍分工明确,一个负责拿行李,一个负责看好孩子。
他们算是好的了,家就在岚省,路程时间不算太长。不像其他工友,光归家就可能要耗费近两天的时间,这一来一回四天的假期就没了。
虽说不需要买火车票,可汽车票也不好购买。邬承川当时天不亮就带着介绍信去汽车站排队,特别是春节前后,票比平时还紧张。
崔慧珍身上放着丈夫买回来的车票,抱着孩子没撒手,邬承川买的是两张成人票和一张半票,闺女年纪太小不需要买票。
待一家人终于顺利坐上车后,邬承川和崔慧珍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邬溦柔小小团的,加上冬天大家穿的衣服又多,本来就显得人有点臃肿,根本看不出来邬承川衣服里头藏了个小娃娃。
即便邬承川给儿子买了半票,但还是和他们坐在一起,旁边的崔慧珍担心给娘买的人槽子糕散了,始终小心搂着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