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沉在温暖的水里，一点点上浮。
林澈睁开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浓密的绿——参天古木的枝叶交错，在头顶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漏下斑驳的阳光，落在脸上暖洋洋的。
鼻尖萦绕着草木的清香，还有一丝淡淡的、奇异的甜香，不同于迷雾森林外围的潮湿气息，这里的空气更显温润，灵气也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质。
“哥！你醒了？”
一个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澈转过头，看到林玥正蹲在他身边，小脸上满是关切，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小玥，我没事。”林澈挣扎着坐起身，只觉得浑身酸痛，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般，体内的灵气也消耗殆尽，只剩下一丝微弱的气息在经脉中流转。
他记得自己和林玥被暗河的水流冲出了出口，之后便失去了意识，看来是被冲到了这个地方。
“这里是哪里？”林澈环顾四周，发现他们正处在一个幽静的山谷中。山谷不大，三面环山，只有一个狭窄的山口与外界相连，谷中长满了奇花异草，不少都散发着淡淡的灵气波动，显然是些罕见的灵草。
更让他惊讶的是，山谷中央有一汪清澈的泉眼，泉水汩汩涌出，冒着氤氲的白气，散发出的灵气比周围浓郁数倍。
“我们……我们好像被冲到这里来了。”林玥指着不远处的山口，“我先醒的，看你一直没醒，就把你拖到这里了。这里好漂亮啊，而且感觉好舒服。”
林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山口处水流潺潺，正是暗河的出口。看来他们是顺着水流，一路冲到了这个幽谷之中。
“这是……灵泉？”林澈走到泉眼边，看着那汩汩冒泡的泉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灵泉是天地灵气汇聚之地，泉水蕴含着精纯的灵气，无论是饮用还是用来修炼，都有奇效，是极为罕见的宝物。
“墨老，这里是什么地方？”林澈在心里问道。
墨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沉吟：“此地灵气充裕，灵草遍地，还有灵泉滋养，像是一处天然的修炼宝地。奇怪的是，如此宝地，竟然没有妖兽守护，也没有修士踪迹……”
林澈也觉得有些奇怪。迷雾森林危机四伏，像这样的幽谷，按说应该早就被强大的妖兽占据，或是被修士发现，怎么会如此安静？
“不管怎么说，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林澈松了口气，“我们先在这里休整一下，恢复灵气再说。”
他舀了一捧灵泉水，一饮而尽。泉水入口甘甜，顺着喉咙滑下，瞬间化作一股精纯的灵气，流遍四肢百骸，原本枯竭的经脉仿佛被滋润，传来一阵舒畅的感觉。
“好舒服！”林玥也学着他的样子喝了几口，小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林澈笑了笑，盘膝坐在灵泉边，开始运转《万物灵经》吸收灵气。有了灵泉的辅助，周围的灵气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体内，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体内的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甚至隐隐有了精进的迹象。
林玥没有打扰他，乖巧地在旁边采摘那些认识的野果，又找了些干净的叶子，铺在地上，算是临时的休息处。
不知过了多久，林澈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精光一闪。
不仅体内的灵气完全恢复，甚至因为灵泉的滋养，修为隐隐有了突破到炼气二层的迹象，只需稍加打磨，便能稳固境界。
“这灵泉果然名不虚传。”林澈心中暗喜，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哥，你看我找到什么了？”林玥拿着一株半尺高的灵草跑过来，脸上满是兴奋。那灵草通体金黄，叶片上脉络清晰，顶端结着一颗小小的红色果实，散发着浓郁的灵气。
“这是……赤血果？”林澈瞳孔微缩，认出了这株灵草。
赤血果是二阶灵草，能活血化瘀，增强气血，对于炼气境的修士来说，是难得的宝物，一株就能在坊市换不少灵石。
“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赤血果。”墨老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惊讶，“看来这幽谷藏着不少好东西。”
林澈小心翼翼地接过赤血果，用灵泉水清洗干净，递给林玥：“小玥，你吃了吧，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我不吃，哥你吃，你修为提升了，才能更好地保护我们。”林玥连忙摆手，把赤血果推了回来。
林澈心中一暖，揉了揉她的头发：“听话，这赤血果对增强体质效果最好，你体质弱，正好需要。我有灵泉辅助，修炼速度已经很快了。”
他不由分说，将赤血果塞进林玥手里。林玥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才小口吃了起来。赤血果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热的暖流涌入体内，让她顿时感觉浑身暖洋洋的，之前的疲惫和恐惧都消散了不少。
就在这时，林澈眉头突然一皱，眼神警惕地看向山谷深处：“有人。”
他的神识捕捉到，山谷深处传来一道微弱的气息，很淡，却异常纯净，不像是人类修士，也不像是妖兽。
“哥，怎么了？”林玥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没事，待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林澈安抚了她一句，运转灵气，小心翼翼地朝着山谷深处走去。
山谷深处比外面更加幽静，古木参天，藤蔓缠绕，灵草的种类也更多，甚至有几株是林澈在古籍上见过的三阶灵草，价值连城。
他越往里走，那道微弱的气息就越清晰。那气息带着一种古老而纯净的生命之力，让他的灵脉都微微悸动起来。
最终，他在一片开满白色小花的空地上，看到了气息的来源。
那是一棵奇特的小树，只有一人多高，树干呈淡青色，叶片如同碧玉般晶莹剔透，顶端没有结果，却缠绕着一条通体翠绿的小蛇。
那小蛇只有手指粗细，身长不足半尺，鳞片细腻，闪烁着淡淡的绿光，头上长着一对小小的肉角，双眼如同绿宝石般纯净，正盘在树枝上，好奇地看着林澈。
“这是……碧灵蛇？”林澈心中震惊。
碧灵蛇是传说中的灵兽，极为罕见，性喜灵气充裕之地，以灵草为食，本身没有毒性，反而蕴含着精纯的生命之力，据说它的蛇蜕都能炼制极品丹药。
更重要的是，碧灵蛇天生能与草木沟通，是灵草的守护者，只有在灵草遍地的宝地才会出现。
这幽谷有碧灵蛇栖息，难怪灵气如此充裕，灵草如此繁茂。
似乎是感觉到林澈没有恶意，碧灵蛇没有躲闪，反而从树枝上爬了下来，顺着树干滑到地上，朝着林澈游了过来，小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裤腿，像是在撒娇。
林澈心中一动，能感觉到碧灵蛇传来的善意。他尝试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碧灵蛇的脑袋。蛇鳞冰凉细腻，带着一丝温润的灵气。
碧灵蛇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发出一声轻微的“嘶嘶”声。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碧灵蛇。”墨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感叹，“此兽灵性极高，若能与其建立联系，对你日后寻找灵草大有裨益。”
林澈点点头，看着脚边的碧灵蛇，心中充满了欢喜。他能感觉到，碧灵蛇对他没有丝毫戒备，反而有种天然的亲近感，或许是因为他体内的灵族血脉。
就在他与碧灵蛇互动时，山谷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林澈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警惕地看向入口方向：“谁？”
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手持长剑，小心翼翼地从山口走了进来。她约莫十六七岁，白衣胜雪，银发及腰，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嘴角带着一丝血迹，显然是受了伤，一双清冷如寒星的眼眸，正警惕地扫视着山谷。
当她的目光落在林澈身上时，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你是谁？为何会在此地？”
林澈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也是一惊。
这少女的气质出尘，一身修为更是深不可测，至少是炼气后期，甚至可能达到了筑基境，绝不是普通修士。
更重要的是，她身上的气息，带着一股凌厉的剑意，让他隐隐感觉到一丝压迫感。
“在下林澈，路过此地，在此休整。”林澈抱拳道，“不知姑娘是？”
白衣少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又看了看他脚边的碧灵蛇，眉头微蹙：“这碧灵蛇是你养的？”
“并非在下所养，只是偶然相遇。”林澈如实说道。
白衣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她显然不信一个炼气一层的修士能让碧灵蛇如此亲近。她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脸色一白，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
“姑娘，你没事吧？”林澈下意识地问道。
白衣少女摆了摆手，强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眼神更加冰冷地看着林澈：“我劝你最好不要耍花样，此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速速离开！”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显然是习惯了发号施令。
林澈眉头微皱，这少女虽然受伤，却依旧傲气十足，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对这幽谷很熟悉。
“姑娘，我们只是想在此地暂避，待恢复后便会离开，不会打扰姑娘。”林澈耐着性子说道。
“不行！”白衣少女断然拒绝，手中的长剑微微抬起，剑尖指向林澈，“立刻离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林澈心中也有些不悦，这幽谷又不是她的私产，凭什么赶他们走？更何况，林玥还在外面，他不可能丢下妹妹独自离开。
“姑娘，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林澈的语气也冷了下来，体内灵气悄然运转，“在下无意与姑娘为敌，但也不会任人驱赶。”
白衣少女见他不肯离开，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正欲动手，突然脸色再次剧变，猛地转身，看向山谷入口的方向，厉声喝道：“你们终于追来了！”
林澈心中一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十几个身穿黑衣的修士从山口冲了进来，个个气息强悍，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修士，面容阴鸷，眼神贪婪地盯着白衣少女。
“苏清鸢，你跑啊！我看你这次还能跑到哪里去！”中年修士狞笑道，“把你身上的东西交出来，或许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白衣少女——苏清鸢，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脸色苍白，却依旧身姿挺拔，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们：“幽冥教的杂碎，也敢觊觎我青云仙门的东西？”
幽冥教？青云仙门？
林澈心中剧震，这两个名字他都听说过。幽冥教是东域的邪修大派，行事诡秘狠辣，臭名昭著；而青云仙门则是中州的顶尖仙门，威名赫赫，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青云仙门的弟子，还被幽冥教的人追杀。
看来，这白衣少女的身份，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