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年多前,霍锦桃还和乔珠住在同一屋檐下时,两人就没少激情对线。
乔珠一开始也会卯着劲儿回嘴,后来发现,对付霍锦桃这种人不能硬刚——你越跟她吵,她越上蹿下跳,不如冷着脸不接招,任她一拳打在棉花上,这才最让她难受。
今天也不外乎是这招战术。
乔珠没理会霍锦桃的阴阳怪气,默默走到沙发边坐下。
她冷着眼扫过在场的人——除了霍家二老和霍锦桃,沙发另一侧还坐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这人梳着油亮的大背头,穿一身熨帖的深灰西装,肚子微微发福,见她看过来,立刻堆起和气的笑,起身朝她递过手。
“乔小姐好,我是霍锦桃小姐的代理律师,敝姓赵,赵洋。”
“跟你介绍下吧。”霍锦桃慢条斯理地摸了摸发尾,语气带着炫耀。
“赵律师可是国内离婚和遗产案的顶尖律师,这些年经他手的案子,就没有办不成的。”
乔珠指尖没碰赵洋递来的手,只淡淡瞥了他一眼。
这人笑得越和善,她越觉得不舒服,那笑意像蒙在冰面上的一层薄霜,底下藏着说不清的阴寒。
她收回目光,直截了当开口:“别废话了,有事说事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霍爸本就憋着火,见她一点晚辈规矩都没有,拄着拐杖狠狠戳着地板,“锦行年纪轻轻就走了,尸骨未寒!你一没为霍家传宗接代,二不侍奉公婆,三连他的葬礼都没露面,现在居然还敢想着跟我们抢家产?你怎么不被雷劈死算了!”
他有多年的高血压,这几句话喊得又急又狠,刚说完就捂着胸口喘粗气,脸色涨得通红。
霍妈赶紧扶着他坐回沙发,一边帮他顺气,一边转头对着乔珠唉声叹气:“小珠啊,别再气你爸了?咱们霍家可再也经不住折腾了。”
乔珠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倒打一耙的模样,气得全身的血液都往天灵盖冲——
什么叫连葬礼都没露面,为了不让她露面不惜下死手的,不就是屋子里这三个人吗?
她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拍茶几,玻璃台面震得茶杯都晃了晃。
“出殡前一天我被人下药绑架,是不是你们干的?”
霍妈搀扶着霍爸的手猛地一僵,脸上却瞬间挤出委屈的神色,眼眶一红就淌下泪来。
“作孽啊!这事都已经结案了,警方说就是因为你伤心过度导致的幻觉,没想到你还在纠缠不清,锦行要是泉下有知,该多寒心……”
“别演了!”乔珠眼神冷得像块冰,“万一真把我逼急了追查到底,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一旁的赵洋适时站出来,脸上依旧挂着职业性的微笑,语气却带着施压的意味。
“乔小姐,没有任何证据就公然造谣我的当事人,根据民法典相关规定,您这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行了小赵……”霍妈看乔珠的眼神有些躲闪,转头对赵洋说,“说正事吧。”
赵洋对她礼貌一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乔珠面前。
“今天请您过来,核心是想和您聊聊霍先生的遗产分配问题。考虑到您与霍先生的婚姻关系,我们愿意将霍先生名下遗产的10%分配给您,只要您在这份协议上签字,我们可以避免对簿公堂,和平解决。您看如何?”
乔珠背脊挺得笔直,手臂交叉抱在胸前,只扫了一眼协议标题,就不耐烦地转开脸。
“拿走!”
当初余清宴可是跟她透过底的,至少能拿回30%,这赵律师想靠这点施舍让她让步,简直是痴人说梦。
霍锦桃捏着茶杯的手指泛白,冷笑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踩着高跟鞋在客厅里走了两步,俨然一副这栋别墅女主人的模样。
“你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吧?该不会到现在都没找到愿意接你案子的律师?”
乔珠目光跟着她的脚步动,没接话。
霍锦桃见状,以为她默认,笑得更得意了:“跟你摊牌吧,业内现在所有做遗产诉讼案的律师我都打过招呼了——谁要是敢接你的单子,就是跟整个霍氏集团过不去,你说你还能找到什么好律师?所以我劝你见好就收,别等到最后一分钱拿不到,还得哭着来求我。”
霍妈也赶紧趁热打铁:“乔珠啊,赵律师一开始只说给5%,是我想着你一个女孩子以后不好过,才给提到10%的。你和娘家已经闹崩了,这笔钱拿着,至少能保证你下半辈衣食无忧,快签了吧。”
赵洋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立刻把笔和协议一起推到乔珠面前。
他厚厚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狡黠——这人笃定乔珠没了退路,只能妥协。
乔珠冷眼瞧着她们搭台唱戏,又垂眸看着眼前的协议,指尖缓缓握住笔。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霍家三口和赵洋的目光都紧紧锁在她手上,连空气都像是凝固了——
下一秒,乔珠手腕猛地一转,笔尖在协议中央划下一道粗重的黑叉——那道线又快又狠,墨汁直接浸透了纸背,在满室的期待里骤然炸开。
她把笔随手一丢,悠闲地抬头看着赵洋。
“都叫你拿走了,看来是听不懂人话。”
“你他妈找死!”
霍锦桃的尖叫瞬间刺破寂静,她手里握着的茶杯终于显示了它的用处——滚烫的茶水直接朝乔珠脸上泼去。
!!!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快步冲了进来!
余清宴伸手扣住霍锦桃的手腕,指腹用力一拧,她手里的陶瓷杯“哐当”一声砸在地板上,碎片溅了一地。
霍锦桃被他这一下推得重心不稳,踉跄着后退两步,狠狠撞在沙发扶手上。
偌大的客厅大概寂静了五秒。
直到霍妈“啊呜”一声大嚎,霍锦桃才被赵洋从地上拉了起来。
她看着这个不知道哪里冲出来的陌生男人,气得面部扭曲:“你谁啊,给我滚……”
余清宴穿着身深色的西服,浑身上下裹挟着一股凛冽气息,平日里那双疏离的眼沉得像淬了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连周身的空气仿佛都跟着冷了几分。
他侧身挡在乔珠身前,另一只手顺势将她往身后带了带,手臂微微绷紧。
霍锦桃被余清宴眼里的冷意逼得瑟缩了一下,刚要发作的话,居然莫名卡在了喉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