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离开西跨院后,径直去了萧玦的书房。此时萧玦刚处理完军务,正坐在案前翻看奏折,见管家进来,头也没抬:“何事?”
“回王爷,是关于柳侧妃与苏氏的事。”老管家躬身禀报,将银钗诬陷的前因后果一一细说,从柳如烟带人强闯西跨院,到丫鬟当庭指认被指使,再到苏清鸢指出的银钗与床底痕迹,全都说得清清楚楚,没有丝毫隐瞒。
萧玦翻奏折的手顿住,眉头微微蹙起。他本以为,苏清鸢又像上次密函事件一样,是真的贪图小利,可听管家这么说,事情似乎并非他想的那样。
“你是说,那银钗干净无垢,床底青砖也有被动过的痕迹?”萧玦抬眸看向管家,语气带着几分审视。
“是。”老管家点头,“属下已亲自去西跨院查验过,床底那处青砖确实只有表面干净,缝隙里并无积灰,显然是临时清理的;那支银钗也确实带着柳侧妃常用的香粉味,不像是在地上掉过的样子。”
萧玦沉默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面。新婚夜的密函诬陷、张嬷嬷寻衅被反制、如今的银钗栽赃……柳如烟针对苏清鸢的次数,似乎太多了些。之前他只当是苏清鸢品行不端,惹得柳如烟不满,可现在想来,柳如烟每次的“证据”都太过巧合,反而透着刻意。
尤其是这次的银钗——柳如烟若真丢了钗子,为何不先去自己经过的地方寻找,反而直接带人去西跨院?又为何在苏清鸢提出请管家时,会有片刻的犹豫?
“那丫鬟呢?”萧玦又问。
“已被属下看管起来,那丫鬟一口咬定是柳侧妃指使,还说柳侧妃早就让她把银钗藏在袖口里,就等机会栽赃。”老管家如实回答。
萧玦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想起之前路过西跨院时,听到苏清鸢说“只要占理,就不怕刁难”,那时他只觉得她故作姿态,可现在看来,或许她是真的在一次次应对柳如烟的刁难。
他又想起苏清鸢刚入府时的样子——拜堂时低头顺从,新婚夜被诬陷时虽慌乱却仍试图辩解,再到后来面对张嬷嬷时的冷静,以及这次戳穿银钗阴谋的从容……这个女人,似乎和他印象中“胆小怯懦、心思歹毒”的形象,越来越不一样了。
“王爷?”老管家见他久久不语,小声提醒了一句。
萧玦回过神,沉声道:“把那丫鬟带过来,本王要亲自问。”
不多时,丫鬟被带到书房。面对萧玦的质问,她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把柳如烟如何吩咐她藏钗、如何让她配合演戏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甚至还提到柳如烟曾说“只要把银钗栽到苏氏身上,王爷定会厌弃她”。
萧玦听完,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一直以为柳如烟温柔懂事,却没想到她竟会为了争宠,屡次诬陷苏清鸢,甚至编造谎言欺骗他。
“柳如烟现在在哪?”萧玦的声音冷得像冰。
“回王爷,柳侧妃还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情绪不太好。”老管家回答。
萧玦猛地站起身,玄色衣袍扫过案几,带起一阵风:“备车,本王去看看她。”
走出书房时,萧玦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苏清鸢的样子——那个在西跨院简陋的屋子里,一边种着菜苗,一边应对刁难的女人,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被他冤枉了?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萧玦的脚步顿了顿,心里第一次对自己之前的判断,产生了深深的疑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