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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希望号在击退海盗袭击后,并未停留,而是加速驶离了灰烬星域边缘这片是非之地。舰上的生活恢复了某种节奏,但一种微妙的变化,正在机库的角落悄然发生。

陈凡的日程变得无比紧凑。白天,他继续与那堆“龙骧”的废铁较劲。在老杰克近乎苛刻的指点下,他不再仅仅是为了拆卸,而是开始真正学习机甲的结构——动力炉的能量输出曲线,传动系统的机械效率,液压管路的压力阈值,甚至是每一块装甲的材质和抗冲击参数。他的学习能力让老杰克都时常感到吃惊,那些复杂的工程图纸和数据,陈凡往往只需要看上一两遍,就能理解个七七八八,仿佛他脑海中自带一套高效的分析系统。

而到了晚上,则是雷打不动的神经连接适应性训练。测试室内,陈凡盘坐在模拟驾驶舱中,双目微闭,《龟息诀》匀速运转,保持着那种独特的呼吸韵律。他的身体连接着生命监测仪,头部则戴着改进型的神经连接头盔。

老杰克几乎住在了测试室,控制台上堆满了能量饮料的空罐。他根据陈凡的呼吸节律数据,不断微调着连接算法的参数,试图找到那个最佳的“共鸣点”。进展是缓慢且艰难的。陈凡的精神负荷虽然因呼吸法有所减轻,但长时间维持高强度的神经连接,依旧是对意志力的巨大考验。他经常在训练结束后虚脱倒地,头痛欲裂。

但付出并非没有回报。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凡逐渐适应了那种信息流的冲击,甚至开始学会如何主动“过滤”掉一些非关键的干扰信号,将注意力集中在控制机甲的核心感知上。他与模拟机甲之间的同步率,虽然提升缓慢,却异常稳定地维持在了一个远超新手的水平。

更重要的是,陈凡自己感受到了一种内在的变化。每次训练结束后,尽管精神疲惫,但他却感觉身体的气血似乎更加活跃,那种因穿越和重伤而导致的滞涩感,在一次次精神与肉体的极限压榨下,竟然有了一丝丝松动的迹象。这让他意识到,这种高强度的神经连接训练,或许不仅仅是在学习驾驭机甲,更是在以一种奇特的方式,锤炼着他的精气神!

这天下午,陈凡刚刚完成对龙骧左臂传动结构的清理,满手油污。老杰克叼着电子烟斗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种实验狂人才有的兴奋表情。

“小子,别摆弄那些锈疙瘩了。过来,试试新玩意儿!”老杰克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更加精巧、线路也更为复杂的神经连接头盔,头盔侧面还加装了几个微小的脉冲发生器。

“这是?”陈凡疑惑。

“老子熬了几个通宵改装的!”老杰克得意地拍了拍头盔,“加入了生物反馈调节模块,可以根据你的实时生理节律,动态微调连接信号!理论上能进一步降低你的精神负荷!走,去模拟器上试试效果!”

陈凡心中也有些期待。两人再次进入测试室。戴上改良版头盔,启动系统,连接虚拟机甲。

嗡……

连接建立的瞬间,陈凡立刻感觉到了不同!之前的连接,像是一场对抗风暴的艰难航行,他需要全力维持《龟息诀》才能勉强稳住。而这一次,风暴依旧存在,但头盔似乎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阻尼”效果,将最猛烈的冲击缓冲掉了不少,信息流的涌入变得相对“温和”了一些。

他维持着呼吸法,小心翼翼地扩展着自己的感知。虚拟机甲的金属外壳,关节的转动……一切都更加清晰,而精神上的压力却明显减轻了。

“怎么样?”老杰克紧张地盯着数据屏幕。

“好多了……干扰少了很多。”陈凡一边感受,一边尝试控制虚拟机甲做出几个简单的格斗架式。动作依旧有些生涩,但流畅度比之前提升了一截。

“有效!负荷指数下降了百分之十五!同步率稳定性提升!”老杰克兴奋地记录着数据,但很快,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不过……还是不够。这种改进,只是让你更容易‘适应’系统,并没有真正激发你那种‘本能’的共鸣。”

陈凡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改良头盔让他更轻松,但似乎也隔阂了那种更深层次的、近乎直觉的互动感。就像戴着手套触摸东西,虽然不伤手,却也失去了真实的触感。

他退出模拟,摘下头盔,沉思片刻,忽然问道:“杰克主管,能不能……不用模拟器?我想试试连接……它。” 陈凡的目光,投向了测试室窗外,那个静静矗立在角落、锈迹斑斑的龙骧。

老杰克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更甚之前的光芒:“连接实机?龙骧?你疯了?那老家伙的操作系统是老掉牙的机械继电器和基础光脑混合体!神经连接接口都是几十年前的非标货!稳定性极差!一个信号错误就可能让你脑震荡!”

“我知道风险。”陈凡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但模拟器终究是假的。我想感受一下……真正的钢铁。也许只有面对真实的它,那种‘本能’才会再次出现。” 他有一种直觉,想要真正突破,就必须回到起点,回到那台与他一起经历过生死的老伙计身上。

老杰克盯着陈凡看了半晌,猛地一跺脚:“妈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老子陪你疯到底!” 他转身冲向仓库,“我去找适配龙骧的古老连接线!但愿还没被当垃圾扔掉!”

半个小时后,一根粗壮、布满灰尘和老化痕迹的数据线,将陈凡头上的改良版头盔,与龙骧驾驶舱深处一个几乎被遗忘的接口连接在了一起。

陈凡再次坐进龙骧冰冷破旧的驾驶舱内。这一次,他没有去碰那些冰冷的手动操控杆,而是戴着头盔,闭上了眼睛,深深吸气,《龟息诀》缓缓运转。

“连接启动!小子,小心点!”老杰克的声音透过外部通讯传来,带着紧张。

嗡……

一股远比模拟器更加粗糙、充满杂音、却也更加“真实”的信息流,猛地冲入陈凡的脑海!这不是模拟出来的完美数据,而是真实钢铁巨兽的“心跳”——动力炉低沉的轰鸣,齿轮咬合的摩擦,液压油缓慢的流动……无数杂乱无章,却又充满生命力的信号!

陈凡闷哼一声,脸色发白,但全力维持着呼吸法,努力在这片信息的泥石流中保持清醒。

他不再去试图“控制”,而是放空心神,努力去“感受”。感受这台机甲的沉重,感受岁月的侵蚀,感受那些破损处的“疼痛”,也感受钢铁深处那丝不屈的“坚韧”。

渐渐地,他的呼吸节奏,开始无意识地与龙骧动力炉那低沉而稳定的震动频率,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同步。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陈凡体内,那沉寂已久、如同死水般的气血,在这奇异的内外共鸣刺激下,竟然自发地、微弱地加速流动起来!一股灼热的感觉,从小腹丹田处(虽然真气不在,但气血根基犹存)悄然升起,沿着某种玄妙的路径,缓缓扩散向四肢百骸!

而他头上的神经连接头盔,生物反馈模块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生理变化!陈凡的气血流动,带来了一种全新的、充满生机的生理节律!

老杰克在外部监控屏幕上,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代表陈凡生理信号的曲线,突然不再仅仅跟随呼吸节奏,而是爆发出一种强劲而原始的波动,与龙骧那古老机械的震动频率,产生了惊人的谐震!而神经连接信号,在这一刻,突破了一个阈值,变得无比清晰和……深邃!

驾驶舱内,陈凡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并没有推动操控杆,但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感觉”到自己就是龙骧!他能“听”到左臂传动轴处细微的锈蚀摩擦,能“感知”到右腿液压系统一处微小的渗漏!

他心念微微一动——不是复杂的指令,只是一个“站起来”的意念。

“铿咔嚓……”

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沉睡了十几年的龙骧,竟然真的、凭借着他这微弱意念引导下的神经信号,缓缓地、却异常稳定地,从蹲坐的姿态,站了起来!

虽然动作缓慢,虽然全身都在发出抗议般的噪音,但这一次,没有手动操控,没有延迟,完全是意识与钢铁的直接对话!

老杰克在外面张大了嘴巴,电子烟斗再次掉在地上。

陈凡感受着这种奇妙的掌控感,以及体内那随之微微沸腾的气血,一个名词福至心灵般地涌入他的脑海:

气血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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