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然推开门时,客厅只亮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将祁承宴的影子拉得很长。
祁承宴正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支烟,烟灰已经积了长长一截。
听到动静,祁承宴抬眼看来,眼底的晦暗像化不开的墨。
“去哪了?” 祁承宴的声音很沉,带着压抑的火气。
就在刚刚林清就把江然的行踪发给了自己,从咖啡厅出来之后江然就一直待在蓝夜酒吧。
江然换鞋的动作顿了顿,没看祁承宴,语气平淡:“没去哪。”
今天实在没力气应对祁承宴,郁若白的挑衅、梦境里的血色…… 桩桩件件都压得江然喘不过气。
拎着外套想绕过沙发回卧室,手腕突然被一股蛮力攥住。
祁承宴用力将江然拽进怀里,带着烟草味的气息瞬间将江然包裹。
“放开我。” 江然挣扎着去掰祁承宴的手。
可祁承宴的手臂像铁箍一样,勒得江然腰侧生疼。
“一身烟味。” 祁承宴没松手,反而低下头,
鼻尖在江然颈侧轻轻蹭着,像在寻找什么,语气里带着冰冷的嘲讽,“跟谁待一起了?”
温热的呼吸洒在敏感的皮肤,江然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厌恶感顺着脊椎爬上来:“跟你没关系。”
“跟我没关系?” 祁承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手伸进江然的衣摆,
冰凉的指尖精准地捏住腰间那片软肉,用力一掐。
“唔……” 江然浑身一颤,力气瞬间泄了大半,
身体不受控制地软下去,只能靠在祁承宴怀里,眼眶泛红。
这是江然的软肋,祁承宴比谁都清楚。
祁承宴不肯罢休,用牙齿一点点拽开江然的高领衬衣。
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直到颈侧那片渐浅的红痕暴露在空气里,祁承宴的眼神才彻底暗下来,
像被点燃的引线:“带着我的痕迹,去跟别的男人鬼混?”
“我没有!” 江然抬头,眼里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
江然最恨的就是这种污蔑,婚内乱搞是江然的禁忌,
哪怕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场交易,自己也从未越界。
祁承宴的质问像把脏水,狠狠泼在他脸上。
“没有?” 祁承宴低头,牙齿狠狠咬在那片旧痕上,
“那你说说,蓝夜酒吧里面有谁,让你待了这么久。”
江然疼得浑身发抖,火气彻底上来了,
积压了一天的愤怒在此刻爆发:“你没资格问!”
瞪着祁承宴,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
“你不是也跟郁若白待了一下午吗?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祁承宴的动作顿住,冷笑一声,“呵。”
松开手,将江然狠狠摁在沙发上。
江然的后背撞得生疼,祁承宴撑在江然身侧,
双手按住江然的肩膀,目光像淬了冰的刀,一寸寸刮过江然的脸:“你在吃醋?”
江然别过脸,避开祁承宴的视线,“没有。”
“没有?” 祁承宴伸手捏住江然的下巴,强迫江然转过头来,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江然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发脾气?”
江然用力拍开祁承宴的手,掌心火辣辣地疼。
看着祁承宴那张写满占有欲的脸,突然觉得无比可笑,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是,我是没资格,毕竟我们一直是炮友关系不是吗?”
这句话像根针,狠狠扎进祁承宴心里。
空气瞬间凝固了。
落地灯的光线落在两人之间,祁承宴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眼底的怒意变成了更深的晦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江然毫不畏惧地迎上祁承宴的目光。
“炮友?” 祁承宴的声音低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带着危险的气息,“江然,你再说一遍。”
江然抿紧嘴唇,没再说话,却用眼神清清楚楚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祁承宴突然笑了,只是那笑意没达到眼底,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江然的鼻尖,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你喜欢当炮友是吗,今天晚上我就让你认清你自己的身份。”
祁承宴的呼吸喷在颈侧,带着怒意,烫得江然皮肤发疼。
挣扎着扭动肩膀,手腕被祁承宴死死摁在沙发扶手上,骨头硌得生疼。
“你放开我!”江然声音里的慌意藏不住。
祁承宴此刻的眼神太吓人,像被激怒的野兽,眼底翻涌的戾气几乎要将人吞噬。
再这样下去,自己今晚怕是真的要废掉。
“装什么?”祁承宴的手扯开江然的衬衫,纽扣崩落在地毯上。
低头咬住江然的锁骨,声音含糊却淬着冰,
“你当初勾引我的时候,不就是上赶着往我床上爬吗?”
江然偏过头,用力咬住下唇,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硬是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祁承宴的动作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江然泛红的眼眶。
下一秒,却像是被这泪水激怒,动作愈发粗鲁,带着发泄般的疯狂。
沙发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江然感觉自己像被揉碎的纸团,
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意识在清醒与混沌间反复拉扯。
就在以为自己快要散架时,祁承宴忽然停了下来。
祁承宴低头,吻轻轻落在江然的眼尾,
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珍视,与刚才的粗暴判若两人。
江然笑了,笑声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祁承宴,你现在看到的……是谁?”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祁承宴头上。
眼底的温柔瞬间被暴戾取代,手死死掐住江然的脖子,“找死。”
窒息感骤然袭来,江然的脸颊涨得通红,视线开始模糊。
但江然没有闭眼,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祁承宴,
那双总是藏着隐忍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破碎的嘲讽。
祁承宴看着江然眼底毫不掩饰的绝望,手指忽然不受控制地松了劲。
“咳咳咳——”江然侧过身,扶着沙发扶手剧烈咳嗽,喉咙里火烧火燎地疼。
祁承宴攥紧了拳头,看着江然蜷缩的背影,
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闷得发慌。
最终什么也没说,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穿上,
大步流星地摔门而去,震得墙上的挂画都晃了晃。
门被关上的瞬间,江然维持着咳嗽的姿势,一动不动。
客厅里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还有落地钟滴答作响的回音。
江然缓缓瘫坐下去,双手死死捂住脸,指缝间溢出压抑的呜咽。
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是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明知道自己只是个影子,明知道祁承宴的心从来不在自己这里,却还是贪心不足,妄想抓住那些转瞬即逝的温柔,贪恋那份本就不属于自己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江然才慢慢站起身,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走到浴室,拧开淋浴喷头,冰冷的水流瞬间浇透全身,激得打了个寒颤。
江然用力搓洗着身上的痕迹,锁骨处的牙印、腰侧的红痕,仿佛这些印记是什么肮脏的东西,洗不掉就会被永远烙印在骨子里。
皮肤被搓得发红发疼,江然却像感觉不到似的,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动作,直到水流都变得温热,才关掉水龙头。
裹着浴巾出来时,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江然拿起一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点开后,一张照片赫然映入眼帘。
照片拍得有些模糊,背景像是某个高级会所的包厢,里面的人背对着镜头,身形挺拔,江然一眼就认出那是祁承宴。
而更刺眼的是,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正亲昵地搭在祁承宴的肩膀上,指尖甚至微微陷进领口的面料里。
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江然猛地捂住嘴,冲进洗手间。
趴在马桶边用力干呕,酸水混合着苦水涌上来,呛得眼泪直流,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喉咙里火烧火燎地疼,像被砂纸磨过一样。
“祁承宴,你就这么等不及吗?”
江然对着镜子里脸色惨白的自己低声说,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江然用冷水狠狠泼了把脸,冰凉的触感让江然稍微清醒了些。
浑浑噩噩地回到床上,蜷缩成一团,用力抱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一点温暖。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江然一直睁着眼睛,直到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脸上,才疲惫地闭上眼。
再次醒来时,阳光已经洒满了房间。
江然挣扎着坐起身,只觉得头重得像要炸开,浑身滚烫,显然是发烧了。
摸出手机,给自己在公司系统里提交了请假申请,刚放下手机,铃声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喂,林秘书。”江然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沙哑得厉害。
“江助理,”林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今天祁总有个关于城西项目的会议,需要你这边去跟进一下。”
“我今天请假了,”江然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麻烦你让其他同事跟进一下吧。”
随手点开请假流程页面,却看到最上方赫然显示着“已驳回”三个字,驳回人那一栏,清晰地写着“祁承宴”。
电话那头的林清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江助理,祁总指明要你去,他说这个项目的材料是你一手准备的,别人接手怕出纰漏。”
江然沉默了。
江然听出来了,林清这通电话,不过是转述祁承宴的意思。
也不再为难林清,“好。”
挂了电话,江然找出退烧药吞了下去,强撑着起身洗漱。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嘴唇干裂,一看就是状态极差。
到公司时,会议还有十分钟开始。
江然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迎面撞上了祁承宴。
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淬了冰。
“江助理,你迟到了。”祁承宴的声音不高,目光落在江然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温度,“私人感情不要带到工作里。”
江然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
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酸涩和疲惫,低声说:“抱歉,祁总,我马上准备会议材料。”
说完,绕过祁承宴,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江然抱着文件夹跟在祁承宴身后,退烧药的效力正一点点漫上来,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走廊顶灯的光晃得江然眼睛发花,只能死死盯着前面男人挺括的西装下摆,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里面瞬间安静下来。
祁承宴径直走向主位,江然立刻将手里的材料往到祁承宴面前。
随后在祁承宴身侧的位置坐下,刚想翻开文件夹,额头突然一阵发晕,指尖在桌面上撑了撑才没栽下去。
“开始吧。”祁承宴翻开材料,目光扫过在座的人,语气听不出情绪。
项目经理立刻打起精神,点开PPT开始汇报。
讲得条理清晰,时不时抬头观察祁承宴的脸色,却在说到项目预算分配时,被一声冷硬的“停”打断。
“这里有问题。”祁承宴指尖在文件上敲了敲。
项目经理的声音戛然而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茫然地看着祁承宴。
这段预算是按江然之前给的模板做的,怎么会有问题?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祁承宴却没有看项目经理,目光落在脸色发白的江然身上:“江助理,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江然打起精神,药效带来的昏沉让脑子转得很慢。
打开面前的麦克风,指尖划过文件上被祁承宴标注的地方,那些数字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第三季度的推广预算,这里确实有疏漏。”
指尖在“线上投放”那一栏点了点:
“目前合作的平台转化率低于行业均值3个百分点,按这个预算投下去, ROI会比预期低17%。”
话音刚落,项目经理的脸瞬间白了——这组数据江然昨天才发给自己,自己根本没细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