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阿穗都会带着锄头和篮子去坡地,将石块捡来堆到树下,用锄头把草挖了又顺带将地翻了,小面的小石块也翻起来了,她清理干净也堆到树下。
回来的时候顺便带上捡的杏花和挖的野菜。
几天下来,她的手也打起了泡,握锄头都疼,她便歇了两日没去坡地,去黄婶子那儿借了一根针,把泡挑破了,又自己擦了药。
前两日下了一场雨,她把草药收进了灶房里放着,今日太阳出来了,她把草药从灶房挪出来放到外面晒着。
她蹲在地上将草药翻了翻,将下面的翻上来晒着太阳。
又把盖的被子抱出去晒着,每日睡地上很潮湿,连被子摸起来都有些润,晚上盖着并不舒服。
又在竹林里和外面捡的干枝整齐地堆放在灶台前,灶房可以用了后,阿穗就把锅挪到了灶房里,每日在灶房里煮饭吃,
等她忙完这些,时辰也不早了,她准备做午饭,她打开缸子,里面只有一点水了,今晚已经不够用了,她煮了午饭吃了后,去黄婶子家借水桶打水。
前两日的水是华有财挑水的时候顺便给她挑了两桶回来,但华孙氏有些不高兴。
阿穗便想着自己去,就算挑不起,但也可以一桶一桶地提回来。
家里只有杏儿和刘二河在,黄婶子回娘家去了,其他人都已经去地里了,春季雨水多,万物滋长,地里的杂草长得快,都除草去了。
杏儿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她带着刘二河同她一起去,也好帮她一起抬水回来。
三人到了村里的井边,前面已经站了五六个人,她们便在后面等着,杏儿拉了拉阿穗的袖子,示意她看前面。
“那不是青木大哥的大哥吗?”
阿穗抬眼看过,果真是华定生,又听到刘二河的声音。
“冤家路窄。”
因华青木救了他,又常常被他爹娘教育要懂得感恩,所以得知他的救命恩人被华家赶出来后,小小年纪的他也不喜欢华家人。
站了一会儿,前面的人陆续打了水走了。
阿穗上前把桶放在地上,拿过井旁边的竹竿,将上面的绳子绑在桶上,拿着竹竿慢慢把桶放进井里。
听到桶碰到了井里水的声音,阿穗摇晃竹竿,让下面的水桶倾斜,等井水灌进去,感觉差不多了,她把竹竿往上扯。
可惜桶里的水只有半桶,阿穗没有气馁,她把水倒进另一个桶里,接着又放桶进井打水。
等两桶水都装满了后,阿穗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扯水这事儿看起来轻松,可实际累人得很。
阿穗抬手用袖子擦掉额头的汗珠。
别看刘二河才刚十岁,可力气比她们大多了,他一个人提着一桶水走在前面,阿穗和杏儿两个人一起抬着一桶水走在后面。
半道上还歇了一下。
等两桶水抬回去倒进水缸里,阿穗和杏儿坐在一处歇了气,刘二河早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
“杏儿,今日谢谢你了。”
“没事儿,阿穗姐,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来找我。”
杏儿在村子里没什么好姐妹,大家都嫌弃她家是外来户,都不怎么和她玩,所以她一般都是跟着她娘下地帮忙做些轻松点的农活,要么就是和她阿奶在家缝缝补补。
“我明日要去山上,你去吗?”阿穗问。
杏儿急忙点头,她当然想去。
翌日。
阿穗醒得很早,今日突然冷了不少,阿穗的衣裳洗了没干,穿了华孙氏给她的,有点薄,她便拿了一件华青木的厚衣穿上。
华青木个子高,阿穗穿着他的衣裳就像是小孩子一样,松松垮垮的,阿穗觉得不方便,找了根绳子拴在腰间。
裤脚和袖子都挽起来不少。
等她收拾妥当,又将华青木喂了后,杏儿的声音也在门外响起,阿穗应了一声,等她洗了碗后,两人带着篮子和小铁锹往山里去。
山脚下都是一些普通常见的野菜与草药,阿穗今日想往山里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珍贵一些的草药。
她需要买的东西太多了,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桶,洗澡的桶。
这些天她每日都是把壶里的水倒出来打湿帕子擦身子,浪费水不说,还洗不干净。
而且,华青木脸上的疤已经好了,小腿的疮也快好了,那就证明华青木之前是缺少药的。
她得存钱请个郎中回来给他瞧瞧,他到底是什么情况,还能不能……能不能醒过来,她有得有个准备,若是不能醒过来,万一哪天突然就没气儿了,那她不得吓死啊。
“阿穗姐,五日后是乡里的集市,娘要带我去,你去不去。”
“远吗?”
杏儿一边用棍子扒拉开前面的草,一边摇头。
“不远,走半个时辰就到了,乡里的集市什么都有,你跟我们去看看吧。”
阿穗有些心动,她也想去看看,想买点盐回来,她嘴巴一点味也没有,还想看看有没有卖桶的。
对了,还有鸡蛋,再试半个月就是三月三,她想吃地米菜煮鸡蛋。
“行,我也去。”
自上回她去刘掌柜那儿卖了草药后,又去了一次,如今她手中已经有六十三文了。
两人从山脚,一路往上,阿穗低头仔细寻找,都没有看到什么珍贵的药材,她不免有些失望。
但好在也不是一无所获,看着篮子里那些寻常草药,阿穗安慰自己,也不算白跑一趟,总能换些钱的。
眼看已经走很远了,杏儿有些害怕了,她回头一看,已经看不到村子里其他来山上挖野菜的人了。
她同她娘上山来,还从没有走过这么远。
“阿穗姐。”
听到杏儿喊她的声音,阿穗才反应过来,她们已经走得很远了。
看着前面被大树挡住着日光的地面,干树叶与腐烂的树叶混在一起,又听到耳边时不时传来的鸟叫声。
阿穗也知道,不能再往前了,她和杏儿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遇到什么危险,自救的机会都没有。
她拉着杏儿的手转身准备下山。
杏儿却拉着阿穗,让她等等:“阿穗姐,我想……想如厕。”
人有三急,而且她也确实憋不住了。
阿穗左右看了看,立起胆子,带着她进了左手边稍微隐蔽一点的地方,反正这里没有人。
杏儿也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当机立断蹲下去,反正四下无人,又有阿穗姐和大树给她遮住。
阿穗帮她看着,左右盯着,突然她神色激动:“杏儿,你真的我的福星。”说罢她摸上杏儿的头,问道,“你好了吗?”
杏儿不明所以,还是嗯了一声,她起身问她怎么了。
阿穗见她好了,急忙拉着她手往里面走了几步,随后在一株她不认识的草前面蹲下,像是在仔细辨认。
随后便见她拿了小铁锹挖,杏儿虽然不明白,但也过去帮忙。
“阿穗姐,这是什么?”
“这是柴胡,你看叶子像竹叶似的。”阿穗嘴上答话,手上的动作不停,“如今是幼苗,也叫芽柴胡。”
阿穗发现的这一丛芽柴胡,共有四株,阿穗猜测,应当是生长的年岁不长,她挖了三株,留下了一株,根须和芽点多一些。
这也是三叔娘告诉她的,虽说山林养育着人,但人也不能过度采摘,否则下辈人便靠山吃不了山。
二人挖了柴胡后便急忙下山,阿穗回了一趟草棚,拿上她前两日晾晒的草药,去了刘掌柜那儿。
柴胡比婆婆丁这些常见草药贵一些,但因是南柴胡又是春季采摘的幼苗,药效要弱一些,所以价格没有那么高。
“五十文一株,华娘子看如何?”刘掌柜得了这柴胡也是要拿到镇上的大药铺去卖的。
阿穗点头,将篮子递给刘掌柜,刘掌柜数了钱给她。
阿穗照样把钱包在带来的衣裳里,又将衣裳放进篮子,同杏儿挽着手走了,路上有人问,杏儿也只是嘴甜地说一句,她们去找刘掌柜娘子请教做衣裳。
村里都知道刘掌柜娘子的手巧,又知道她与杏儿娘交好,所以也也不疑她的话。
回到草棚,阿穗数了七十五文给杏儿,杏儿连忙摆手:“阿穗姐,你这是干啥?”
“杏儿拿着,若今天不是你,咱们也不会碰到柴胡。”
阿穗虽然有些舍不得,但也还是把钱塞到她手里,这一个月来,黄婶子家对她帮助颇多,她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可是,阿穗姐……”
“拿着,不然我不同你好了。”
“别呀,我拿着还不行嘛。”杏儿看了一眼钱,“可也太多了。”
杏儿说着数了二十个钱,剩下的又还给她:“阿穗姐再说,我也生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