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6.
季淮安的眼睛猛地睁大，布满了血丝。
“沈晚，你算计我！”
“我算计你？”我关掉录音，将手机收好，“是你一步步把我逼到这个份上的。”
“你休想！我不会离婚！更不会净身出户！”他面目狰狞地低吼。
“那我们就法庭上见。”我无所谓地耸耸肩，“到时候，我会申请公开审理，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季淮安是个什么样的好男人。”
“让你的父母，你的同事，你的朋友，都来听听这段录音。”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我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从他选择欺骗我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利益的博弈。
他死死地瞪着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许久，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病床上。
“晚晚，别这样……算我求你，给我们彼此留点体面。”
“体面？”我嗤笑，“当初你带着小三和私生子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给我留点体面？”
【大娘娘威武！怼得好！】
【渣爹就是欠收拾！让他净身出户！一分钱都别给他留！】
脑子里的声音让我更加烦躁。
我不想再跟他废话。
“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尽快发给你。”
“财产，公司股份，诺诺的抚养权，我全都要。”
“你如果痛快签字，我们好聚好散。你如果非要闹，我奉陪到底。”
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
回到酒店，我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我订了最早一班回家的机票。
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我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许晴柔的房门紧闭着。
我猜，她现在一定躲在房间里，等着季淮安给她带去好消息。
可惜，她要失望了。
我走到她的门前，抬手敲了敲。
里面没有动静。
我继续敲。
“许晴柔，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一条缝。
许晴柔探出头，一脸警惕地看着我。
“嫂子，你……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我笑了笑，“就是来恭喜你，得偿所愿。”
她愣住了。
“什么……意思？”
“季淮安很快就会跟我离婚，然后娶你。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可以名正言顺地生下来了。”
许晴柔的眼睛瞬间亮了，迸发出狂喜的光芒。
但她还在假装。
“嫂子，你别误会，我和淮安真的没什么……”
“行了，”我懒得再看她演戏，“别再叫我嫂子，我嫌恶心。”
“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好好看住季淮安，他有今天，全是拜你所赐。将来，他也会因为你，变得一无所有。”
“你觉得，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还会要你和你的孩子吗？”
7.
许晴柔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你……你什么意思？”她声音发颤。
“意思就是，”我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跟季淮安离婚，他，净身出户。”
“不可能！”她尖叫起来，“淮安怎么可能同意！你骗我！”
“信不信由你。”
我丢下这句话，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这个大娘娘，有点东西啊。釜底抽薪，一箭双雕。】
【我这绿茶妈的脸色，跟吃了屎一样难看。活该！】
【不过我爹真要净身出户了？那我以后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不行，我得让我妈想想办法！】
我听着脑子里的声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办法？
晚了。
我回到房间，锁好门，开始在网上搜索离婚律师。
我要找一个最好的，最擅长处理这种婚内出轨财产纠纷的律师。
我要让季淮安和许晴柔，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诺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酒店，直奔机场。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心里一片平静。
再见了，季淮安。
再见了，我那段愚蠢又可笑的婚姻。
回到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掉了门锁。
然后，我把所有属于季淮安的东西，都打包扔进了储物间。
做完这一切，我抱着诺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第一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没有了季淮安，没有了许晴柔，没有了那个叽叽喳喳的烦人声音。
世界，终于清净了。
我请了最好的律师，拟好了离婚协议。
除了房子车子这些婚内共同财产，我还要求分割季淮安在他家公司持有的股份。
那是他父母在他婚前赠与他的，按照法律，属于他的个人财产。
但律师告诉我，如果能证明他在婚内用夫妻共同财产对公司进行了增资，或者他的股份在婚内产生了巨大收益，并且这部分收益与我的付出有直接关系，我就可以主张分割。
而我，恰好有这个证据。
结婚这几年，我辞掉了工作，当起了全职太太，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打理家里的一切，让他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在外面打拼。
我甚至在我们资金最困难的时候，拿出了我父母给我的陪嫁，帮他的公司渡过难关。
这些，我都留有记录。
我要让季淮安知道，我沈晚，不是一个可以任他拿捏的软柿子。
我把他逼得越狠，许晴柔那个女人，就会越没有安全感。
他们的“爱情”，在现实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果然，不出我所料。
季淮安收到离婚协议后，彻底疯了。
他一天给我打几十个电话，我一个都没接。
他跑到我父母家去闹，被我爸拿着扫帚赶了出来。
他又来我们家门口堵我，被我直接报警处理。
几次三番下来，他终于消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许晴柔的骚扰。
她每天换着不同的号码给我发信息，一会是求我高抬贵手，一会是骂我心肠歹毒。
【大娘娘怎么不回我妈信息？她是不是把我妈拉黑了？】
【我妈快急死了，她说我爹要是真净身出户了，她就去把孩子打掉。】
【这个狠心的女人！虎毒还不食子呢！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大娘娘你快回个信啊！我不想死啊！】
我看着脑海里那个孩子惊恐的哀求，心里没有丝毫动容。
那是她的孩子，不是我的。
她的死活，与我何干？
我直接把她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几天后，我的律师给我打电话。
“沈小姐，季先生那边联系我了，他同意离婚。”
“但是，他不同意净身出户，只愿意分给你一半的婚内共同财产。”
“至于公司的股份，他说那是他的婚前财产，跟你没关系。”
我冷笑。
“那就告诉他，法庭上见。”
8.
开庭那天，我见到了久违的季淮安。
他瘦了，也憔悴了，眼底带着浓重的黑眼圈，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
许晴柔也来了，坐在旁听席上，肚子已经微微隆起。
她化了淡妆，想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但那份憔悴和焦虑，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终于要开庭了，老天保佑，一定要让我爹赢啊！】
【不然我真的要跟我那便宜哥哥一样，变成拖油瓶了。】
【不过话说回来，大娘娘今天好飒，这身职业套装，配上这冷若冰霜的脸，简直就是女王大人！】
我没有理会脑子里的碎碎念，目不斜视地走到了原告席。
法庭上，双方律师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季淮安的律师一口咬定，公司的股份是婚前财产，跟我无关。
而我的律师，则拿出了我这几年为家庭、为公司付出的所有证据。
银行流水，转账记录，甚至还有我当初为了照顾季淮安的胃，专门去学营养师考的证书。
季淮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尤其是当我的律师，提到我当初用陪嫁的钱帮他公司渡过难关时，他更是羞愧地低下了头。
旁听席上，他父母的脸色也变得十分复杂。
他们看向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愧疚。
而许晴柔，则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
【完了完了，我爹要输了。】
【这个大娘娘，太可怕了，她怎么什么都留着证据？】
【心机深沉！简直就是个女魔头！】
【我妈的脸都白了，她肯定在想，等我爹一无所有了，她该怎么办。】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我向法官示意，我有新的证据要提交。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我平静地拿出手机，连接上法庭的音响设备。
然后，我按下了播放键。
“……那也是我的孩子，我做不到……”
季淮安痛苦又无奈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整个法庭。
一瞬间，全场哗然。
季淮安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脸上血色尽失。
他父母更是激动地站了起来，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
而许晴柔，则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上。
我看着他们，缓缓开口。
“法官大人，这是我先生季淮安，亲口承认他与许晴柔小姐有私生子的录音。”
“他在婚内出轨，并与第三者生下孩子，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根据婚姻法，婚内出轨属于过错方，在财产分割时，我作为无过错方，有权要求多分财产。”
“我要求，季淮安，净身出户。”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法庭里炸开了花。
季淮安的父母，再也承受不住打击，当场昏了过去。
法庭，陷入了一片混乱。
9.
休庭后，季淮安的律师找到了我。
他带来了季淮安的最终决定。
他同意净身出户。
所有的房子，车子，存款，以及他名下51%的公司股份，全部归我。
他只求我，不要再追究他的责任，尽快把婚离了。
我看着律师递过来的和解协议，毫不犹豫地签了字。
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他的钱。
我要的，是让他为他的背叛，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要让他尝一尝，从云端跌落谷底的滋味。
我要让许晴柔看一看，她费尽心机抢来的男人，最终变得一文不值。
办完离婚手续那天，天很蓝。
我走出民政局，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季淮安站在我身后，声音沙哑。
“沈晚，你真的，好狠。”
我回头，看着这个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如今只觉得陌生又可笑。
“彼此彼此。”
我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再也没有回头。
我的新生活，开始了。
我接手了公司，成了名副其实的女总裁。
一开始，公司的元老们对我这个“靠离婚上位”的女人，颇有微词。
但在我雷厉风行地谈下了几个大项目，带领公司走出困境后，所有的质疑声都消失了。
他们开始叫我“沈总”，眼神里，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我把诺诺接到了我父母家，请了最好的保姆照顾他。
我每天再忙，都会抽出时间陪他。
看着他一天天长大，从咿咿呀呀到蹒跚学步，我的心，被填得满满的。
至于季淮安和许晴柔，我再也没有听到过他们的消息。
那道曾经让我头疼不已的胎儿心声，也再也没有响起过。
仿佛，那只是南柯一梦。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自称是许晴柔表姐的女人。
她告诉我，许晴柔过得很不好。
季淮安跟她分手了。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卷走了她所有的积蓄，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晴柔受不了打击，早产了。
孩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需要一大笔钱治疗。
她走投无路，只能求到我这里来。
“沈晚，我知道你恨她，但孩子是无辜的。”
“求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帮帮她吧。”
我听着电话，久久没有说话。
孩子是无辜的。
这句话，何其讽刺。
当初，他们用这个“无辜的孩子”来伤害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诺诺，也是无辜的？
“抱歉，”我缓缓开口，“我不是慈善家。”
“她的死活，与我无关。”
10.
挂了电话，我没有半分动容。
圣母心？
早在季淮安带着许晴柔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我亲手掐死了。
我不是神，渡不了众生，也渡不了他们。
他们的苦果，本就该他们自己尝。
日子一天天过去，公司在我的带领下，蒸蒸日上。
我也渐渐习惯了女强人的生活，每天踩着高跟鞋，奔波于各种会议和谈判桌上。
闲暇时，我会带着诺诺去公园，去游乐场，去所有他想去的地方。
看着他纯真的笑脸，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一年后，我偶然从一个旧同学的口中，听到了季淮安的下落。
他过得很惨。
因为之前在行业内的名声臭了，没有一家公司肯要他。
他只能去打零工，干些体力活，勉强度日。
听说，他还染上了赌博，欠了一屁股债，每天被追债的打得鼻青脸肿。
至于许晴柔，她带着那个病怏怏的孩子，回了老家。
因为未婚生子，她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日子过得也很艰难。
据说，她后来嫁给了一个比她大二十多岁的二婚男人，只为了给孩子一个户口，和一口饭吃。
听到这些，我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又过了一年，诺诺三岁了，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
我亲自为他挑选了一家最好的国际幼儿园。
开学那天，我牵着他的小手，送他去学校。
阳光下，他穿着一身小小的校服，背着可爱的书包，像个小大人。
“妈妈，我会乖乖的。”他仰着头，对我保证。
我蹲下身，亲了亲他的额头。
“妈妈相信你。”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幼儿园门口。
是许晴柔。
她比两年前，老了不止十岁。
皮肤蜡黄，眼角爬上了细密的皱纹，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廉价衣服。
她手里也牵着一个孩子，那孩子比诺诺看起来小一些，瘦瘦小小的，一脸怯懦。
想必，那就是她的儿子。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她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混杂着嫉妒、怨恨和不甘的复杂表情。
而我，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牵着孩子，快步从我身边走过，仿佛多看我一眼，都是一种煎熬。
【那个阿姨，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妈妈？】
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在我脑海里响起。
我浑身一僵，猛地低头，看向怀里的诺诺。
诺诺也正眨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
“妈妈，你怎么了？”
我看着他，心头巨震。
这个声音……
是诺诺。
是我儿子的心声！
【妈妈的表情好奇怪，好像要哭了。】
【我最怕妈妈哭了。】
我回过神，看着儿子担忧的小脸，深吸一口气，将他紧紧抱进怀里。
“妈妈没事。”
我笑了，眼角却有泪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