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餐桌旁，暖黄的灯光洒在瓷碗上，却没驱散空气中的紧绷。
妈妈把林晚的手机放在茶几中央，指尖按在屏幕上，语气带着明显的担忧：“晚晚，你跟妈妈说实话，是不是在网上谈恋爱了？这两周总抱着手机笑，日记里还写‘等他消息’，到底是谁啊？”
林晚捏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饭粒撒在桌布上都没察觉。
她想解释——不是网恋，是跟沈学长请教数学题；
她想说——那个“他”，是会为她买柠檬茶、会在KTV走廊啃面包的服务生，是她日记本里藏了无数遍名字的人。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要是说沈知尧比自己大五岁，爸妈只会更紧张，说不定连江大图书馆都不让她去。
“没、没有谈恋爱，就是网上认识的学数学的哥哥，帮我补题而已。”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轻轻落在地上，没人听见。
“补题需要天天聊到半夜？”爸爸放下碗，语气严肃起来，“昨天我看你手机，聊天记录里全是‘今天学了什么’‘明天要不要讲题’，哪有正常网友这么聊的？现在网上骗子多，专骗你们这些高中生，手机必须没收，放假再还你！”
林晚急得眼眶发红，刚要争辩，却被哥哥林屿拉了拉衣角。
林屿冲她使了个眼色，转头对爸妈说：“爸，妈，你们别太急，我回头问问她。不过手机先收着也好，免得她分心，高中学习最重要。”
他心里也犯嘀咕——
妹妹这阵子总提“网友”，还说“对方数学好”，该不会真的网恋了吧？
饭后，林屿把林晚拉到房间，皱着眉问：
“你跟那个‘网友’到底怎么回事？真谈恋爱了？他多大啊？靠谱吗？”
“哥！我真没有！”林晚急得跺脚，却只能咬着牙继续瞒，“就是单纯问学习，他比我大几岁，人挺好的，你别瞎想。”
她不敢提沈知尧，怕哥哥转头就跟沈知尧说，更怕沈知尧也误会自己——
误会她是在借学习之名，靠近他。
而此刻，江大宿舍里，沈知尧刚结束家教兼职，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
他脱下外套，正准备泡杯速溶咖啡赶论文，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林屿发来的消息：
“我妹好像网恋了！我爸妈收了她手机，说她天天跟网友聊到半夜，你说这丫头是不是糊涂了？”
沈知尧握着手机的手指顿了顿，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看不清情绪。
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心跳莫名快了几拍。
“网恋”？林晚？和别人？
“可能是误会吧，不过高中确实该专注学习，收手机也好。”
发送完，他把手机揣进兜里，转身收拾兼职用的资料——
明天还有两节家教课，晚上要去KTV值夜班。
生活从不给他停下的理由。
接下来的日子，林晚彻底没了和沈知尧联系的渠道。
她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课桌上的复习资料堆得比课本还高，遇到数学难题，就先记在草稿本上，想着“等以后有机会再问”。
有时晚自习犯困，她就掏出沈知尧之前给的柠檬糖，含在嘴里。
酸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像他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温柔地把她拉回清醒的世界。
这是她唯一能偷偷想起他的方式。
周末的江大图书馆里，沈知尧偶尔会坐在以前和林晚一起学习的位置。
阳光依旧斜斜地照在桌角，他面前摆着高中数学参考书，却没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知道林晚手机被收了，也知道林屿说她“要专心备考”，便没再主动找她。
他觉得，或许林晚真的需要时间分清“学习”和“其他心思”，自己不该再打扰。
可每次翻到她上次留下的笔记，看到她歪歪扭扭写的“x=1不行！分母不能为零！”，他还是会忍不住勾起嘴角。
然后迅速压下笑意，强迫自己专注于实验报告。
有次林屿回宿舍，一边换鞋一边吐槽：
“我妹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放学就回家做题，上次模拟考居然进了班级前十，就是话少了好多，总盯着手机发呆。”
沈知尧握着笔的手顿了顿，轻声说：
“她基础不差，认真学肯定能进步。你多陪陪她，别总提‘网友’的事，免得她有压力。”
林屿点点头，没注意到好友低垂的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失落。
林晚每次做完一套数学卷，都会在草稿本最后画个小小的柠檬；
睡前会翻出沈知尧给的函数辅导书，摸着上面的笔记发呆；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信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她烦，只知道——
她要更努力地学习，等期末考好了，说不定爸妈会把手机还给她，到时候就能跟沈知尧解释清楚这场“乌龙网恋”。
某个深夜，林晚做完最后一道几何题，看着草稿纸上画满的辅助线，忽然想起沈知尧说的：
“遇到坑别硬闯，绕过去更快。”
她拿出日记本，在新的一页写下：
“这周数学考了132分，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等拿回手机，要先跟沈学长说‘我进步了’，还要告诉他，我从来没有网恋，我只是…… 只是想跟他多学几道题而已。”
日记本合上时，月光透过窗户落在封面上，像一层薄薄的纱。
而此刻的江大公交站，寒风刺骨。
沈知尧刚结束家教，在站台等末班车。
街角的小摊亮着昏黄的灯，卖着热腾腾的烤红薯和包装精致的糖果。
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买了一包青柠味的柠檬糖。
老板笑着问：“给女朋友买的？”
他摇摇头，低声说：“不是……就是，一个朋友，爱吃这个味道。”
他把糖放进包里，心想：
等以后有机会见到林晚，或许可以把糖给她，顺便问问她的数学成绩。
一场无人戳破的乌龙里，两个人都在各自的轨道上努力：
她为了澄清误会而埋头刷题，
他为了生计而奔波兼职，
只有空气里的柠檬味，悄悄维系着这份沉默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