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的阴雨终于停歇，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顾逸轩的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正在审阅永昌项目的执行进度报告，内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顾总，”是技术部小王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平静，”江副总刚才通知，十分钟后要在三楼吸烟室旁边的会议室开个临时会议，讨论系统安全升级的事。”
顾逸轩手中的钢笔微微一顿。三楼吸烟室——那是江承泽经常与人密谈的地方，因为位置偏僻，平时少有人经过。
“知道了。”他简短回应，挂断电话后立即给陈阳发了条加密信息：”机会来了。”
陈阳的回复很快：”设备在老地方。注意安全。”
顾逸轩起身走到书架前，从最顶层取下一本厚重的技术手册。书脊处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夹层，里面放着一个纽扣大小的微型录音设备。这是陈阳通过特殊渠道弄来的，录音质量极高，且完全合法。
他小心地将设备放入西装内袋，整理了一下领带，神色如常地走出办公室。
三楼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吸烟室方向隐约传来谈话声。顾逸轩放缓脚步，确认四周无人后，迅速闪进吸烟室对面的储藏间。这里堆放着清洁用具，门上有一道细小的缝隙，正好可以观察到吸烟室的情况。
透过缝隙，他看见江承泽正背对着门口，与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低声交谈。那个男人顾逸轩认识，是财务部新来的副总监李明，江承泽上任后亲自招聘的心腹。
“…账目必须尽快处理掉。”江承泽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依然能听出其中的急切，”特别是上个月那几笔设备采购款，做得干净点。”
李明显得有些犹豫：”江总，这几笔账目金额太大，如果审计起来…”
“怕什么？”江承泽不耐烦地打断，”现在公司是我说了算。再说了，”他冷笑一声，”等那姓顾的彻底反应过来，我们早就把林家的流动资金都转出来了。”
顾逸轩的心猛地一沉。他轻轻推开储藏间的门，趁着两人不注意的瞬间，将微型录音设备粘在了吸烟室门框上方的阴影处。整个过程不过三秒钟，他随即退回储藏间，轻轻带上门。
“…最迟这周五，我要看到所有问题账目都被处理干净。”江承泽继续说道，”另外，海外账户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操作。”李明回答，”不过江总，我们是不是太着急了？林总那边…”
“清沅那边不用担心，她现在已经完全信任我了。”江承泽的语气带着得意，”等这笔钱到手，我就带她去国外度假，到时候…”
后面的声音渐渐模糊，两人似乎准备离开。顾逸轩屏住呼吸，直到脚步声远去，才从储藏间出来，迅速取回录音设备。
回到办公室，他反锁了门，将录音设备连接到电脑上。随着录音文件的播放，江承泽那些不堪入耳的对话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办公室里。
“…要在那姓顾的彻底反应过来之前，把林家的流动资金都转出来…”
“…等这笔钱到手，我就带她去国外度假…”
顾逸轩反复听着这几句关键对话，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这不仅仅是一段婚外情，更是一场处心积虑的诈骗。
下班后，他直接开车前往陈阳的律师事务所。夜色中的临州华灯初上，车流如织，顾逸轩却感觉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层灰暗的迷雾中。
陈阳早已在办公室等候，见到顾逸轩立即问道：”怎么样？”
顾逸轩没有说话，直接将录音设备递给他。陈阳连接电脑，戴上耳机仔细聆听，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诈骗！”听完录音，陈阳拍案而起，”‘把林家的流动资金都转出来’，这句话已经充分暴露了他的犯罪意图！”
他重新播放录音，在几个关键处按下暂停：”你听这里，他提到’问题账目’，这说明他明知这些账目有问题，还指使下属处理。还有这里，’海外账户’，结合我们之前查到的信息，完全可以证明他正在转移资产。”
顾逸轩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江承泽的阴谋，还是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抑。
“现在证据链已经相对完整了。”陈阳整理着桌上的文件，”张叔提供的可疑报销单据，证明他在侵吞公司资产；技术备份被窃，证明他在窃取商业机密；再加上这份录音，直接证明了他的诈骗意图。”
“但是这些还不够。”顾逸轩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我们需要更确凿的证据，证明他确实实施了转移资金的行为。”
陈阳点点头，在办公室里踱步：”你说得对。现在的证据虽然能证明他的犯罪意图，但要定罪还需要直接证据。我们必须知道他具体通过什么渠道转移资金，资金流向哪里。”
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顾逸轩：”我建议再观察一段时间，等他真正动手的时候人赃并获。不过这样做有风险，万一…”
“没有万一。”顾逸轩站起身，走到窗前，”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夜色中的城市灯火辉煌，远处林氏大厦的轮廓在霓虹灯中若隐若现。顾逸轩望着那座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大楼，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悲凉。
“你知道吗，”他轻声说，”刚才在录音里，听到他说要带清沅去国外度假的时候，我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陈阳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伤心。”
“我不是伤心。”顾逸轩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可悲。为了这样一个骗子，她宁愿抛弃一切，包括她父亲毕生的心血。”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林清沅发来的消息：”今晚陪承泽见客户，不回去了。”
顾逸轩看着这条消息，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他想起刚才录音中江承泽说的话：”等这笔钱到手，我就带她去国外度假…”
“她在帮他数钱，却不知道自己也即将成为受害者。”顾逸轩轻声说。
陈阳叹了口气：”我们需要把这件事告诉林老爷子吗？”
“暂时不要。”顾逸轩转身，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老爷子身体不好，受不了这个刺激。况且，没有确凿证据，他未必会相信我们。”
他拿起桌上的录音设备，小心地收好：”等到证据确凿的那一天，所有真相都会大白于天下。”
离开律师事务所时，夜已经深了。顾逸轩独自开车在空旷的街道上，录音中江承泽的那些话不断在脑海中回响。
在一个红灯前停下，他无意中瞥见路边橱窗里陈列的婚纱。洁白的婚纱在灯光下闪着梦幻的光芒，让他想起三年前与林清沅的婚礼。那时她穿着类似的婚纱，笑容明媚，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不过三年光景，物是人非。
绿灯亮起，他踩下油门，将那些回忆甩在身后。现在的他，不再是那个为爱痴狂的年轻人，而是一个即将揭开真相的战士。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张叔发来的消息：”江副总今天又报销了一笔可疑的差旅费，已记录在案。”
顾逸轩回复：”继续留意，注意安全。”
证据正在一点点积累，真相也越来越近。他知道，距离最终摊牌的日子，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