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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梁府。

此时梁府上下笼罩在一片惨白的缟素之中。

几个年迈的仆役正颤巍巍地踩着木凳,将素白麻布悬挂在朱漆梁柱上。

灵堂正中,”奠”字高悬,白幡无风自动,供桌前,正前面放着一个红漆大棺。

“老爷!”一个家仆慌慌张张冲进灵堂,扑通跪倒在地,“在后院假山处发现了高虎和孙尚的尸首。还有……”家仆喉头滚动,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梁廷桂猛然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还有什么!说!”

“那高虎……”家仆浑身颤抖,“死状与少爷如出一辙,七窍流黑血,浑身布满黑纹,手背……手背也有个针眼。”

“啪——”

茶盏在地上炸开,碎片四溅。

梁廷桂突然想起那个贱人临死前的话,她说什么“她没有骗我”。

原以为是儿子玩过头惹得那女人报复,如今看来…..背后竟是有鬼!

梁廷桂当官当了几十年,没能被人抓到把柄,自然是有点脑子的。

梁廷桂厉声喝道:“把昨日那些守卫带上来!”

不多时,几个护卫互相搀扶着挪进灵堂,甫一进门便跪伏在地,磕头如捣蒜。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说!那天究竟看见了什么?”

为首的护卫额头抵地。

“是一个老飞贼,偷了库房的银子,还掳走了少爷带回来的那个姑娘!”

“是在哪看见他们的?”

“就、就在后院花池通往书房的小道上……”

“书房?”

梁廷桂心头猛地一沉,儿子暴毙后,他悲痛欲绝,已经两日未进后院,当下顾不得仪态,冲向书房。

“砰——”房门被狠狠踹开,梁廷桂直奔西墙,一把扯下墙上悬挂的画,露出隐藏在后的壁龛。

当他颤抖着打开檀木匣时,整个人都僵住了,账本不见了,密信消失了,数十年来贪污受贿的铁证,与各方官员往来的密函,统统不翼而飞。

梁廷桂面如死灰,身躯晃了晃,瘫坐在地上,这些东西一旦流传出去,他梁家满门,怕是要被诛九族。

“来人!来人啊!”

*

狗尾巴胡同二十号,这是柳红说的那个布婆婆住的地方,抓完药回来后小燕子直接拉着她过来,让她帮忙看看。

时月远远就看见一个破败的院落,院墙塌了半边。

可院子里却被打扫的很干净,农具、木凳摆放得井然有序,就连角落里的柴火也码得整整齐齐,院中央立着一棵老树,冬日里枝丫光秃秃的。

这时从院子里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声,断断续续。

时月环顾四周,没见到布善的身影,想来是又去衙门当值了。

布婆婆提着木桶,颤巍巍地朝井边走去,身形佝偻,步履蹒跚,身上的旧衣虽已褪色,却衣衫整洁,银簪绾起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连额前的碎发都抿得服服帖帖,是个气质很好的老太太,像院子里那棵老海棠,枝干枯瘦,骨子里却绷着一股劲儿。

“布婆婆!我来帮你打水!”

小燕子看见她出来,立马跑了进去接过木桶,三下两下就打满了水。

虽然跟原书有些偏差,在这里也有一个富豪爹,不再是街井小混混,但依旧是那个性格跳脱,侠义心肠的小燕子,干活手脚麻利,唯独在读书写字琴棋书画这些事上总是不开窍。

“是……小燕子吧?”

布婆婆眯着眼睛,试探地问道。

“是我呀!婆婆耳朵真灵光。”小燕子笑嘻嘻地应着,顺手把水桶放在井沿边。

时月注意到布婆婆一直扶着墙根慢慢挪步,眼睛似乎不太好使的样子,她迟疑地伸出手,远远的招了招手试探。

布婆婆的脚步突然停住,叹了口气:“老妇我还没全瞎呢……”

“布婆婆就是看东西模糊,得凑到跟前才能看清人脸。”小燕子凑到时月身边小声解释。

时月面色一囧。

“这位姑娘是……?”布婆婆眯缝着眼睛往时月这边张望。

“她是我新认的妹妹!叫小月亮!”小燕子欢快地挽住时月的手臂,“她医术可高明啦,待会儿让她给您瞧瞧眼睛。”

布婆婆摆摆手,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这副老身子骨就这样了……这些年看的大夫不少,苦药汤子没少灌,也不见好,何必再糟蹋银钱……”

“来都来了,我就当行个善事不收钱,给您瞧瞧。”时月说着便上前两步,指尖轻轻搭上布婆婆的手腕。

可布婆婆看着近在咫尺的时月,浑浊的眼睛缓缓睁大,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她嘴唇颤抖着,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颤抖的称呼:“福……晋……”

“福井?”小燕子疑惑地转头环顾四周,“婆婆你要找井啊?”

布婆婆却恍若未闻,依旧死死盯着时月的脸,手慢慢摸向时月的脸,一双眼睛竟泛起了泪光。

时月皱眉,这老太太明显把她错认成别人了。

她可不会被小燕子带偏,说什么福井。

她刚刚听清楚了分明喊得是福晋。

“您方才叫我什么?”

布婆婆手指死死抓住时月衣襟,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声。

“福……”

话音未落,老人突然两眼一翻,身子直直向前栽去。

“哎呀!”小燕子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接住瘫软的躯体,“婆婆!布婆婆!刚刚还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时月迅速蹲下身,三指精准地扣住老人腕脉。她眉头微蹙:“只是气血攻心导致的晕厥。”说着已从包里取出针囊,“我扎两针,让她好好睡一觉就好。”

时月的施针手法很娴熟。

可她的心却乱作一团。

从她穿越到这里十二年,这是第一次踏入大清地界,她不可能会跟一个素未谋面的老妪有瓜葛。

怎么看见她一张脸就激动成这样?

针尖微微颤动,映出时月眼底的困惑。

她分明看见老人昏厥前,那瞳孔中闪过的,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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