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还是这么嘴甜。”王胜男对着手机笑了半天，转身看见林大为端着水果盘从厨房出来，“刚跟妙妙发微信，说裴音对她挺好，还说要给我带巧克力。”
林大为把水果盘放在茶几上，拿起块苹果啃了一口：“我就说吧，你瞎操心。裴音那人，就是面冷心热，真处起来差不了。”
“你就知道说风凉话。”王胜男白了他一眼，拿起颗草莓，“前阵子是谁半夜翻来覆去，说担心妙妙在那边吃不惯奶酪？”
“我那不是……不是替你担心嘛。”林大为含糊其辞，又赶紧岔开话题，“对了，天昊昨天打电话，说他们公司那个智能机器人卖爆了，想请咱们老两口去吃顿好的，你有空不？”
“吃啥好的？”王胜男来了兴致，“我可告诉你，太贵的地方不去，浪费钱。”
“就知道你这脾气。”林大为乐了，“他说在家做，小琪掌勺，让咱们去尝尝她的新菜式。”
“那行，在家吃舒坦。”王胜男点头，“正好问问他，啥时候有空，跟咱们一起去看看老钱夫妇，上次钱奶奶说膝盖不舒服，我给她带的药膏不知道管用没。”
“我明天给天昊回个话，就说周末过去。”林大为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你别说，这日子过得还真快，前阵子还愁眉苦脸的，现在倒盼着周末了。”
“可不是嘛。”王胜男靠在沙发上，“人啊，就是不能钻牛角尖，想开了，啥都顺了。”
周末一早，王胜男和林大为提着一篮水果去了江天昊家。小琪正在厨房忙活，听见敲门声，探出头喊：“爸，妈，你们来啦！快进来，天昊在陪昊天搭积木呢。”
“昊天，姥姥姥爷来看你啦！”林大为一进门就喊，小家伙从积木堆里抬起头，扑过来抱住他的腿：“姥爷！我昨天画了画，给你看！”
“哟，我们昊天画的啥？”林大为抱起他，看见茶几上摊着张蜡笔画，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四个人，“这是姥姥，这是姥爷，这是爸爸，这是妈妈？”
“对！”昊天拍着小手，“还有妙妙阿姨和三一叔叔，我还没画完呢。”
“等画完了，姥姥给你贴冰箱上。”王胜男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走进厨房帮小琪摘菜，“做这么多好吃的？够咱们吃的吗？”
“多做点，省得你们回去再做饭。”小琪正在炖排骨汤，香味飘了满屋子，“妈，您尝尝这汤咸淡怎么样？”
王胜男舀了一勺尝了尝：“正好，鲜得很。天昊呢？让他进来搭把手啊。”
“他呀，陪昊天玩呢，说难得周末，好好陪陪孩子。”小琪笑着说，“对了妈，妙妙在瑞士还好吗？前几天跟她视频，看着气色不错。”
“好着呢，说裴音对她挺照顾。”王胜男说起这个就高兴，“还给我带巧克力呢，这丫头。”
“我就说嘛，裴音老师不是不讲理的人。”小琪切着土豆，“以前她教我钢琴的时候，看着严厉，其实可细心了，我手指短，她还特意给我找了简化版的谱子。”
“是吗？那我以前还真看错她了。”王胜男感慨道，“人啊，真是得相处了才知道好坏。”
正说着，江天昊抱着昊天进来了：“妈，您跟小琪聊啥呢？这么热闹。”
“说你呢，偷懒不干活。”王胜男瞪了他一眼，“你那机器人卖得好，打算啥时候给我们家也送一个？”
“早就给您准备好了！”江天昊从储藏室里抱出个机器人，圆滚滚的像个小企鹅，“这是最新款，能讲故事，能唱儿歌，还能提醒您吃药呢。”
“哟，这么先进？”林大为凑过来看，“给我演示演示。”
江天昊按了下机器人的肚子，小家伙立刻奶声奶气地说：“爷爷奶奶好，我是小昊，很高兴认识你们！”
“哎，这小东西真机灵。”林大为乐了，“会讲《西游记》不？”
“会呀，要不要听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机器人晃了晃脑袋，逗得大家直笑。
中午吃饭的时候，昊天抱着机器人坐在宝宝椅上，一口饭一口菜，吃得可香了。江天昊给林大为倒了杯酒：“爸，敬您一杯，谢谢您当初支持我创业。”
“谢我干啥，是你自己有本事。”林大为跟他碰了碰杯，“不过说真的，你这机器人确实不错，对咱们老年人也挺友好，以后有啥新功能，可得想着给我们更新啊。”
“放心吧爸，包在我身上。”江天昊笑着说，又给王胜男夹了块排骨，“妈，您多吃点，补补身子。”
“你也吃。”王胜男看着他，“别总忙着工作，多陪陪小琪和昊天，钱是挣不完的。”
“知道了妈，我现在每周都抽两天陪他们。”江天昊说，“前阵子带他们去游乐场了，昊天玩过山车，吓得直哭，下来又说还想玩。”
“这孩子，随你，胆子大。”林大为笑着说，“想当年你小时候，爬树掏鸟窝，没少挨你爸揍。”
“爸，您就别揭我短了。”江天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起来，好久没见裴音老师了，等她从瑞士回来，咱们聚聚？”
“我看行。”王胜男点头，“安娜教授说她想跟咱们吃顿饭呢，正好一起。”
吃完饭，小琪收拾碗筷，王胜男和林大为坐在客厅看电视，昊天抱着机器人在旁边玩。江天昊凑过来说：“爸，妈，我打算下个月带小琪和昊天去瑞士玩，顺便看看妙妙他们，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去瑞士？”王胜男愣了一下，“我跟你爸这年纪，坐飞机折腾不起吧？”
“妈，现在有直飞，十几个小时就到了，不累。”江天昊说，“您去看看妙妙，也看看裴音老师，正好趁这机会，大家好好处一处。”
林大为也动心了：“我觉得天昊说得对，去看看也好，省得总在家惦记。”
“那……我考虑考虑。”王胜男心里其实也想去，就是有点犯怵，“听说那边消费高得很，住一晚得不少钱吧？”
“妈，您别担心钱的事。”江天昊拍着胸脯，“我公司盈利了，这次旅行我包了！您就负责玩得开心。”
“你这孩子……”王胜男嘴上埋怨，心里却暖烘烘的，“行，那我跟你爸商量商量，过两天给你回话。”
从江天昊家出来，林大为一路都在说瑞士有多好：“听说那边风景美得很，湖光山色的，正好让你散散心。”
“我知道美，可我这心里头，还是有点打鼓。”王胜男说，“跟裴音面对面相处，万一聊不到一块儿去，多尴尬。”
“尴尬啥？有妙妙和三一在中间打圆场呢。”林大为说，“再说了，咱们是去看闺女的，又不是去跟她吵架的，放宽心。”
“也是。”王胜男点点头，“等我跟妙妙说一声，看看她啥意思。”
晚上跟妙妙视频，王胜男说起去瑞士的事，妙妙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妈，你们快来！这里可美了，我带你们去看雪山，去划船！裴音妈妈也说欢迎你们呢。”
“她真这么说？”王胜男有点意外。
“真的！”妙妙把手机对准裴音，“妈，您跟我妈说句话。”
裴音正在浇花，闻言转过身，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胜男，你们要是想来，就来吧，家里有空房间，住得下。”
“哎，好，好。”王胜男赶紧应着，心里那点顾虑彻底没了，“我们跟天昊他们一起，大概下个月过去。”
“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机场接你们。”裴音说完，又低头浇花去了，耳根却有点红。
挂了视频，王胜男跟林大为说：“你看，裴音都开口了，咱们不去不好。”
“就是，去吧去吧。”林大为乐了，“我这就去收拾行李，哦不对，还有一个月呢。”
“瞧你急的。”王胜男笑着推了他一把，“先去办护照再说。”
接下来的一个月，王胜男忙得脚不沾地，又是办护照，又是买衣服，还特意去超市买了两盒茶叶，想着给裴音带过去。林大为则天天研究瑞士攻略，哪座山好看，哪家餐厅好吃，记得密密麻麻的。
出发那天，江天昊一家早早就到了机场。昊天背着个小书包，里面装满了玩具：“姥姥，我们到了瑞士，能堆雪人吗？”
“能啊，那边雪山可多了。”王胜男牵着他的手，“到了那边要听话，不许乱跑。”
“知道啦！”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王胜男有点晕机，靠在林大为肩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路。等飞机降落在苏黎世机场，看到妙妙和三一在出口等着，她一下子就精神了。
“妈！爸！”妙妙挺着肚子跑过来，王胜男赶紧拉住她：“慢点跑，小心肚子。”
“没事，妈，我这身体好着呢。”妙妙笑着说，“裴音妈妈在家做饭呢，说给你们接风。”
“还给我们接风？太客气了。”王胜男有点不好意思。
“应该的。”三一接过他们的行李，“走吧，车在外面等着呢。”
坐上车，王胜男看着窗外的风景，忍不住感叹：“这地方真干净，跟画里似的。”
“等过两天有空，我带您去琉森湖看看，比这还美。”妙妙说，“那边还有天鹅，不怕人，能喂面包呢。”
“那可得去看看。”王胜男笑着说。
到了裴音家，王胜男愣了一下，房子不大，却收拾得格外雅致，客厅墙上挂着裴音的照片，还有三一小时候的奖状。裴音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来了？快坐，饭马上就好。”
“麻烦你了，裴音。”王胜男把茶叶递过去，“给你带了点茶叶，不知道你爱喝不。”
“谢谢，我平时就爱喝点茶。”裴音接过茶叶，放进柜子里，“你们先坐着歇会儿，我去炒菜。”
“我去帮你。”王胜男跟着进了厨房，看到灶上炖着鸡汤，旁边摆着切好的青菜，“妙妙说你炖的汤好喝，我可得学学。”
“不难，就是得用砂锅慢慢炖。”裴音教她怎么撇浮沫，“妙妙怀了孕，得多喝点汤补补。”
“是啊，这丫头从小就不爱喝汤，现在可得逼着她喝。”王胜男笑着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也不尴尬。
吃饭的时候，裴音给王胜男夹了块鱼：“这鱼是湖里的，刺少，你尝尝。”
“谢谢。”王胜男尝了尝，鲜得很，“真好吃，比咱们那边的鱼鲜。”
“等天昊他们来了，我带你们去钓鱼，钓上来直接烤着吃，更鲜。”裴音说。
“好啊好啊！”昊天拍着小手，“我要钓鱼！”
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格外融洽。吃完饭，三一和妙妙带着林大为和昊天去附近散步，王胜男和裴音坐在客厅喝茶。
“胜男，以前……是我对妙妙太严厉了。”裴音忽然开口，声音有点低，“那时候总觉得她太闹，配不上三一，现在才知道，她这性子好，能让三一开心。”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王胜男摆摆手，“孩子们好就行。其实我也有不对，总觉得你会欺负妙妙，瞎操心。”
“不怪你，哪个当妈的不护着自己的孩子。”裴音笑了笑，“我以前对三一太严，总怕他走他爸的老路，把孩子逼得太紧了。上次他跟我道歉，我才明白，孩子长大了，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可不是嘛，咱们当妈的，总觉得孩子长不大。”王胜男叹了口气，“现在看着他们俩在一块儿，我这心里头啊，踏实。”
“我也是。”裴音说，“妙妙这孩子，心细，知道我胃不好，天天给我泡养胃茶，昨天还带我去买了件新毛衣，说我穿蓝色好看。”
“这丫头，就知道哄人开心。”王胜男嘴上埋怨，心里却甜滋滋的。
正说着，外面传来笑声，原来是林大为他们回来了，昊天手里拿着朵小黄花，跑过来送给裴音：“裴音奶奶，给你花！”
“谢谢昊天。”裴音接过花，脸上的笑容温柔得像水，“真好看。”
王胜男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来瑞士真是来对了。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一起去了琉森湖，三一租了艘船，带着妙妙和昊天在湖上漂着，林大为和江天昊在岸边钓鱼，王胜男和裴音、小琪坐在长椅上晒太阳。
“你看三一，对妙妙多上心。”王胜男指着船上的两人，三一正给妙妙剥橘子，小心翼翼的样子，“以前总担心他是个书呆子，不懂疼人，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他随他爸，看着冷淡，心里头有数。”裴音说，“他爸以前也是，下雨了会偷偷给我送伞，却从不跟我说好听的。”
“男人都这样，嘴笨。”小琪笑着说，“天昊也是，上次我生日，他给我买了条项链，却说是打折抢的，怕我嫌贵。”
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格外投缘。王胜男忽然觉得，裴音也不是那么难相处，她只是把心思藏得深，不像自己，啥都挂在脸上。
晚上回到家，王胜男给安娜教授打了个电话：“安娜教授，谢谢您啊，要不是您劝我，我还来不了瑞士呢。”
“玩得开心就好。”安娜教授在那头笑着说，“我就说吧，你们能处得来。”
“开心，太开心了。”王胜男说，“裴音这人，其实挺好的，就是不爱说话，心细着呢。”
“她就是那样，外冷内热。”安娜教授说，“你们好好玩，等回来给我带点瑞士巧克力。”
“哎，好嘞。”
挂了电话，林大为凑过来说：“跟谁打电话呢？这么高兴。”
“跟安娜教授，谢她呢。”王胜男说，“明天咱们去雪山吧？妙妙说那里能滑雪。”
“行啊，我早就想去了。”林大为找出冲锋衣，“明天可得穿厚点，别冻着。”
第二天一早，大家就出发去了雪山。昊天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兴奋得直蹦：“我要堆雪人！我要滑雪！”
江天昊租了滑雪板，带着昊天在初级道上滑，小家伙摔了好几跤，却笑得咯咯响。妙妙和三一坐在缆车上，看着下面的风景，时不时亲一下，甜得像蜜。
王胜男和裴音坐在休息区喝热可可，看着孩子们玩。“你看昊天，多像天昊小时候。”王胜男笑着说，“天昊小时候在雪地里打滚，回家浑身都湿透了，被他爸好一顿揍。”
“三一小时候也皮，偷偷拿我的钢琴弦当弹弓，把邻居家的玻璃打碎了。”裴音想起往事，忍不住笑了，“我气得打了他一巴掌，他哭着说再也不碰钢琴了，结果第二天还是乖乖坐在琴凳上。”
“孩子们都这样，淘气归淘气，心里有数。”王胜男说，“咱们这辈子，不就是为了他们活吗？”
“是啊。”裴音看着远处的三一和妙妙，“以前总盼着他有出息，现在才明白，他能幸福，比啥都强。”
王胜男点点头，忽然觉得，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真奇妙，以前她和裴音，就像两条平行线，谁也不挨着谁，现在却能坐在一起，聊孩子们的糗事，像认识了一辈子的朋友。
从雪山回来，大家都累坏了，却兴奋得睡不着。昊天躺在林大为怀里，听他讲《西游记》，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没多久就睡着了。妙妙靠在三一肩上，看着窗外的星星：“妈和裴音妈妈好像越来越好了。”
“是啊，我就说她们能处得来。”三一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