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开车去了本市最顶尖的律师事务所。
我的律师方淮，是我大学学长。
他听完我的叙述，皱起了眉头。
“小凝，这不是简单的诽谤，是计划好的打击。对方能量不小，手段狠辣，这场官司不好打。”
“再难打也要打。”
我指甲掐进掌心，“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他们毁掉。我要他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方淮看着我眼中的决绝，重重地点了点头：“好，你放心，我马上组织团队准备材料，先给对方发律师函，让他们知道我们是认真的。”
然而，律师函发出后，等来的不是道歉，而是一封反诉传票。
庄曼丽以“恶意诉讼对未成年女儿造成严重心理创伤”以及“严重损害天寰集团家族声誉”为由，反过来起诉我，并且狮子大开口，索要高达五百万的精神损失费和名誉损失费。
方淮的电话打来时，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小凝，事情变得非常麻烦了。庄家那边动用了关系，市教育局已经正式对你立案调查，调查的主要方向就是‘教师职业道德与个人作风问题’。我收到内部消息，如果调查结果不乐观，你的教师资格证，很有可能会被直接吊销。”
吊销教师资格证。
这五个字像一道晴天霹雳，在我脑中轰然炸开。
这已经不只是丢掉一份工作那么简单了，这是要从根本上，彻底毁掉我的职业生涯。
我失魂落魄地挂了电话，还没回过神，手机屏幕又亮了，是舒雅发来的微信。
“小凝，你还好吗？我听说教育局要吊销你的教师资格证了，天哪，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我早就劝过你了，你斗不过他们的！你快去求求庄太太吧，现在低头认个错，趁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不然你这辈子就真的彻底毁了！听我一句劝，别再犟了！”
看着她那些“关切”的文字，我一阵反胃，直接将她拉黑。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我深吸一口气，划开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庄曼丽充满了得意和轻蔑的笑声。
“温大讲师，我听说你被停职了？教育局也开始查你了？哎呀呀，这可真是太不幸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残忍的快意。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一个穷教书的，没钱没势，拿什么跟我斗？怎么样，现在知道后悔了吗？是不是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她在电话那头耀武扬威。
“不过呢，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她话锋一转，“现在，我给你指条明路。你，跪下来求我，录个视频发到网上，承认是你自己师德败坏，嫉妒我女儿的家世才故意刁难她，承认你为了评职称勾引领导。然后，我呢，或许可以高抬贵手，跟教育局那边打个招呼，让你去个鸟不拉屎的偏远山区的学校继续当你的孩子王。”
“不然，你就等着在家里待一辈子，被所有人戳着脊梁骨骂‘学术妲己’吧！哈哈哈！”
我听着她恶毒至极的话语，和那刺耳的狂笑。
胸中翻涌的滔天怒火和无尽委屈，在这一刻忽然全都平息了下去，只剩下一种浸入骨髓的、绝对的冰冷。
电话那头的笑声，因我长久的沉默而渐渐停息。
“怎么不说话了？吓傻了？”
庄曼丽的声音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
“庄曼丽。”
我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语气里的冰冷让她下意识地一顿。
“我给你一个忠告，”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从现在开始，珍惜你还能笑得出来的每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