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确定自己被截胡的沈言着急的看向净身房的老太监。
那老太监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满脸的褶子笑成一朵菊花一般，正在送那杨嬷嬷。
沈言无奈，只得随后跟上。
宫墙高大，宫道狭窄。
沈言默默跟在杨嬷嬷身后，几乎觉得自己就走在永远也走不出的过道中。
除了偶尔路过走路连点声音都没得太监宫女，就再也没有人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的杨嬷嬷突然停下。
沈言一个没注意，差点撞到杨嬷嬷身上。
等到沈言站稳，这才发现杨嬷嬷正皱眉看着他。
“杨嬷嬷，怎么停下来？”沈言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春子，你几时进宫净身的？”
沈言只觉得汗都要滴下来了，低头看地，
“奴婢也不记得了，只记得跟一起净身的大伙在一块躺了好多天了。”
他现在慌得要死，不明白杨嬷嬷发现了什么。
“我看你走路姿态并无异样，身体已然大好了？”杨嬷嬷接着问道。
沈言恍然大悟，这是觉得自己走路没有那些太监的姿态？还是看出自己没受伤？
天知道那些太监挨了一刀之后怎么走路啊。
沈言急中生智，
“奴婢在家的时候无论受什么伤都恢复的很快，这次确实比其他人恢复的快一些。”
他只希望这话能够骗得杨嬷嬷的相信。
却不知道这话反而歪打正着了。
杨嬷嬷也不过心中略有疑问，并非真的怀疑，如若怀疑，她早就不动声色带着沈言去检查了。
更何况这儿是哪里，天下帝都，皇帝居所，有什么人敢那么大的胆子，让一个男人给混进来。
她见沈言回答的迅速，再看看沈言俊秀的面容，反倒是感慨。
如此人才，若是放在江湖，闯荡几年，未必没有出头之日。
至于沈言说自己体质特殊，恢复较快，反而不放在心上。
当今大世，武道繁荣昌盛，奇人异事层出不穷，无数神异血脉流传之广源，散落民间，数不胜数。
“身体恢复的好就行，你既然进了皇宫，就要尽心服侍贵人，只要得了贵人赏识，早晚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
沈言一揖到底，
“多谢杨嬷嬷提点，小春子记得了。”
杨嬷嬷哪会在意一个小太监的感激，这样的小太监她带过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
只可惜大多默默无闻，死在这深远宫闱之中。
“行了，跟你多说几句话，反而耽搁了时间，快点走吧。”
又过了半刻钟，二人终于出了那长长的宫道。
沈言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大片亭台楼阁，出现在眼前。
诸多稍低一些的宫殿拱卫着正中间的一座大殿，大殿正中牌匾上写着坤宁宫三个大字。
这是终于到了地方。
整个宫殿繁花似锦，扫撒人员，不下二三十人。
更不说宫门之外垂手待命，等待贵人召唤的也有七八人。
杨嬷嬷并不朝着正宫，反而穿过庭院，去了一出偏僻小院。
那小院门口有两个小太监正在值守，看着比沈言还要小上几岁。
看到杨嬷嬷带着人来，一个人转头飞奔进了小院，另外一人却是马上迎了过来。
“杨嬷嬷，哪阵风把您老人家给吹过来了，小寿子已经进去通禀，您快请进。”
迎上来的小太监一脸的笑容，身子从没有抬起来过。
只是这声音听得沈言难以适应。
就好像一个大男人身体长大了，声音还是12 13岁时候的样子，又比小孩子的声音多点粗声。
沈言却不知道，这种是尚未发育就净身了的太监，才会如此。
要是到了发育完成再净身，声音可比这难听多了。
杨嬷嬷好似习惯了这小太监的态度，也不在意，点点头就带着沈言进了这处偏房。
刚一进去，就见到那刚才报信的小太监跟在一个四十多岁大太监的身后走了出来。
杨嬷嬷终于有了些微的表情，带了一份笑意，
“邹大监，有礼。”
那邹大监面皮白净，下巴光滑的比脸还干净，看到杨嬷嬷施礼，赶忙拦住，
“杨嬷嬷少礼，若是有事，遣人吩咐一声便是，何必亲至？”
这杨嬷嬷好歹皇后面前近人，他万万是不愿意得罪的。
杨嬷嬷一礼之后，重新站起，
“日前皇后架前掌灯的小卓子染病暴毙，我怕下人没个眼力劲儿，自己去挑一个来。”
“您帮我先调教着，看看是否可用。”
邹太监连忙道，
“杂家却是知道，您且放宽心，交于杂家便是，”
然后细细打量一旁的沈言，
“杨嬷嬷果然有眼光，这是个俊秀的。”
杨嬷嬷点头，
“人送到了，那就交于你了。”
一边说话，一边嘱咐沈言，
“邹大监是咱们坤宁宫八品侍监，你要好生跟着学习规矩。”
沈言前世是知道的，太监能混上品级的，那基本上都是大太监了，赶紧低头应是。
邹大监赶紧相送，
“杨嬷嬷谬赞，杂家送送您。”
杨嬷嬷婉拒，自顾自走了。
等杨嬷嬷出了偏院，邹大监这才慢慢站直了身体，也不看一眼沈言，回了房间。
沈言愣了，不是说好让自己跟着学习的吗？
怎么不搭理自己了。
却听见旁边两个小太监大声尖笑，
“果然是个不懂规矩的愣头青，还不赶紧进去拜见。”
沈言这才明白，赶紧跑到屋里，对着邹大监一揖到底，努力把声音收的尖细一些，
“奴婢小春子，给邹大监见礼。”
邹大监还没说话，两个小太监又是喝骂，
“大胆的奴才，你靠那么近做什么，去，退到门口去。”
可怜沈言今天不过进宫第一天，穿越这个世界也不过20年，哪见过这么多繁杂的礼仪。
原以为自己进宫艳福无边，颠龙倒凤，乐不思蜀。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落到这个下场。
小桃红更是没想过这些，只想着到了玉贵妃那里，随便教他一些规矩，应付外人即可。
偏偏天意弄人，让沈言到了这里。
邹大监全无刚才和气的模样，一瞪眼睛，两个小太监立刻大气也不敢出，
“咋咋呼呼做什么，他刚入宫，当然不懂得规矩了。”
“小春子是吧，抬起头来，让杂家看看。”
沈言赶紧抬头，但是这会儿已经乖觉，眼睛不敢乱看，只盯着自己的鼻尖。
邹大监不说话，他也不敢动弹。
只是刚过了一会，沈言就觉得整个屋子里面，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味。
有着浓烈的尿骚味，还有着刺鼻香粉的味道。
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沈言忍耐好久，鼻翼扇动，终于还是没忍住。
“阿嚏”一个喷嚏打出来，沈言这才好受许多。
但是这一个喷嚏下来，不说两个小太监脸色难看，就连邹大监，颜色也陡然阴沉下来。
与此同时，净身房。
小桃红去而复返，她先将沈言安排妥当，立马就去了长春宫禀报玉贵妃。
玉贵妃听了她的描述，早就急不可待，让小桃红立马把沈言带来。
小桃红这才匆匆折返。
只是刚到净身房，小桃红就猛地一惊。
沈言呢，怎么不见了。
这一下小桃红顿时着急起来，扯住净身房太监衣领薅了过来，
“小春子呢？”
那太监还在迷糊，
“姑娘，您说的哪个？”
等小桃红描述了沈言的样貌，这才恍然大悟，
“那个小春子啊，您来晚了，坤宁宫杨嬷嬷刚才把他挑走了。”
小桃红一听大惊失色。
“什么。”
皇后与玉贵妃素来不和，沈言去了哪她都还能想办法截回，但是偏偏坤宁宫不行。
小桃红一边祈祷沈言能够无事。一边又希望他千万别露馅。
当下什么也顾不得，甩开那太监，急忙回长春宫报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