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去……采购食材了。”### **第19章：幸运的终点站**
金海湾娱乐城，是云城这座水泥巨兽消化系统末端的一颗、巨大而华丽的胆结石。它坐落在新旧城区的交界线上，像一道分水岭，一边是过去的颓败，一边是未来的浮华。而它本身，则用霓虹、酒精和肾上腺素，将两者黏合在一起，熬成一锅散发着铜臭和香水味的迷魂汤。
林舟从周逸那辆已经换了牌照的黑色商务车上下来时，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屠宰场的素食主义者。空气中，饱和度过高的情绪粒子，浓稠得几乎能用手攥出水来。
在他的【情绪感知】视野里，这里就是一个情绪的露天菜市场。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孩身上，散发着混杂了“期盼”与“不安”的粉灰色光晕，她们是待价而沽的商品。输红了眼的赌客，则是一团团燃烧着“绝望”与“不甘”的、随时可能自爆的焦炭。而那些搂着女伴、一掷千金的所谓“成功人士”，他们那由“傲慢”和“虚荣”构成的金色光晕，虚浮得像一层镀金的厕纸，一捅就破。
“低品质，但量大管饱。”林舟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然后将这些零碎的“沙砾”从自己的感知中过滤掉。他今晚的目标，是“食材”，不是“饲料”。
他戴着一枚用10点怨气值兑换的【平平无奇胸针】，这枚小道具能让他那已经提升到3级的、过于锐利的气场，变得像个刚进城的大学生一样人畜无害。他穿过喧嚣的一楼大厅，根据周逸通过耳麦提供的实时地图，径直走向一部毫不起眼的、需要刷卡才能启动的VIP电梯。
“门口有两个保镖，身上有能量波动，但很微弱，应该是注射过‘法则稀释液’的普通人。”周逸的声音像个尽职的僚机，“我已经黑进了他们的安保系统，复制了一张临时通行卡的数据，你的手机靠近感应区就行。”
林舟将手机在电梯旁的读卡器上轻轻一晃，“叮”的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门口那两名肌肉虬结、戴着墨镜的保镖，只是瞥了他一眼，便不再关注。在一个金钱至上的地方，一个能刷开VIP电梯的人，无论看起来多么普通，都拥有被尊重的资格。
电梯平稳下行。
地下三层。
“B区，百家乐三号桌。”周逸精准地报出坐标，“我们的‘食材’，正坐在那里。他今晚的手气，好得像个被系统选中的主角。”
林舟端着一杯从路过侍者托盘上“借”来的香槟，像个好奇的观光客，不紧不慢地踱了过去。
他看到了“蛭蛇”。
那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名叫马猴。地中海发型，油光满面，一件不合身的范思哲花衬衫，被他那圆滚滚的啤酒肚撑得紧绷，仿佛下一秒扣子就会像子弹一样弹射出去。他正兴奋得满脸通红，面前堆着小山一样高的筹码。
他的情绪光晕，是一种极其恶心的、混杂了油腻“贪婪”和猥琐“窃喜”的土黄色。而在那层土黄色的光晕之下，林舟“看”到了更本质的东西——一根无形的、半透明的能量触须，从马猴的身上延伸出来，像一条灵活的寄生虫，不着痕迹地，在他身边的每一个人身上轻轻“触碰”一下。
他左边的富商，刚刚意气风发地签下一笔千万合同，马猴的触须在他身上一搭，富商眼里的神采便黯淡了一分。他右边的女伴，今天刚收到一个限量版的包包，马猴的触须在她肩上一点，她脸上的笑容便僵硬了一瞬。
这些被吸走的、微不足道的“幸运”能量，汇入马猴的体内，然后反映在了牌桌上。
“庄！九点！庄赢！”荷官面无表情地宣布结果。
马猴“嗷”地一嗓子怪叫起来，兴奋地将一大堆筹码揽入怀中，他那只肥腻的手，还不忘“不经意”地在旁边女伴的大腿上揩了一把油，又顺走了一丝属于青春的“好运气”。
“废物。”林-舟在心里给出了第二个评价。
这种能力，如果运用得当，可以成为顶级的刺客或间谍，悄无声息地瓦解一个人的心防，甚至摧毁一个企业的气运。而马猴，却只用它来赌场里出老千。这简直是对“法则”二字最大的侮辱。
“老板，需要我直接干扰发牌机，或者让他面前的监控短路吗？”周逸问道。
“不。”林舟摇了摇杯中的香槟，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样太粗暴，没有仪式感。我要的，不是让他输，而是让他相信……他的‘神’，抛弃他了。”
林舟的目光，落在了马猴对面的那个男人身上。那是个穿着考究、神情专注的中年人，虽然也在输钱，但情绪却异常稳定，只有一层淡淡的、代表“不悦”的灰色。
“小周，查一下这个人。”
“查理·陈，马来西亚华裔，职业德州扑克选手，来云城参加一场亚洲巡回赛。心理素质极强，是圈内有名的‘石头人’。”周逸迅速给出了资料。
“很好，就他了。”林舟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要你做一件事。把马猴从别人那里偷来的‘运气’，通过赌场的中央空调和信息素播撒系统，以一种他无法察觉的方式，‘转嫁’到这位查理·陈先生的身上。”
周逸沉默了。这操作，已经超出了单纯的数据攻击范畴，它涉及到了能量层面的引导和转移。这需要极其精密的计算和对法则力量的深刻理解。
“做不到吗？”林舟淡淡地问。
“……可以。”周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被激起的、技术宅的骄傲，“给我五分钟。我要让这位查理·陈先生，从今天起，相信上帝是个穿花衬衫的胖子。”
五分钟后，牌局再开。
马猴依旧习惯性地从周围“吸”了一口运气，然后信心满满地将一大堆筹码推向“闲”家。
查理·陈则面无表情地跟注。
荷官发牌。
庄家六点，闲家……五点。
马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这是他今晚第一次失手。
“呵，意外。”他嘟囔了一句，没放在心上。
第二局。他加大了注码，再次押闲。
开牌。庄家八点，闲家……七点。
又输了。
马猴的脸色开始变了。他那油腻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开始焦躁地、更频繁地去触碰身边的人，那根无形的触须像疯了一样四处乱甩，但吸来的“运气”，仿佛都变成了穿肠而过的毒药。
第三局，第四局，第五局……
他连输了十几把。每一把都以最小的点数差距落败，仿佛被命运扼住了喉咙，反复戏耍。他面前小山般的筹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水，最终，只剩下几枚孤零零的白色筹码。
而他对面的查理·陈，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面前的筹码，已经堆成了新的山峰。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马猴终于崩溃了，他像一头发疯的野猪，猛地站起身，指着荷官的鼻子咆哮，“你们出老千！你们联合起来搞我！”
他身上的情绪光晕，已经从油腻的土黄色，变成了混杂着“狂怒”、“恐惧”和“自我怀疑”的、肮脏的黑红色。
【叮！来自法则行者‘蛭蛇’马猴的狂怒，怨气值+888！】
【叮！来自马猴的极致恐惧，怨气值+1234！】
高质量的“食材”，正在精神崩溃中，完成最后的“熟成”。
两名保镖立刻上前，将状若疯魔的马猴架了起来。
“先生，您已经输光了。请您离场。”
“我不走！我的钱！那都是我的钱！”马猴疯狂地挣扎着。
林舟将杯中最后一口香槟饮尽，然后将空杯放在路过的侍者托盘上，转身，走向了通往洗手间的僻静走廊。
他知道，被拖出去的马猴，一定会来这里。因为一个输光了一切的赌徒，最需要的就是用冷水，给自己那颗被贪婪烧坏了的脑袋降降温。
果然，一分钟后，马猴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被保镖扔在走廊尽头，像一袋垃圾。他趴在洗手池前，用冷水一遍遍地冲着自己的脸，嘴里还在神经质地喃喃自语：“运气……我的运气去哪儿了……不可能的……”
林舟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马猴猛地回头，看到了这个面容普通的年轻人。他下意识地，就想伸出那根无形的触须，去吸取对方的运气。
然而，当他的“法则触须”触碰到林舟身体的瞬间，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纯粹高维能量构成的叹息之墙。
“滋——”
一声轻微的、仿佛电线短路的声响。马猴的那根触须，瞬间被林舟那3级系统自带的法则力场，碾得粉碎！
“啊！”
马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抱着脑袋蹲了下去。那是法则层面的反噬，比任何物理攻击都要痛苦。他看着林舟，眼神里充满了看见天敌般的、原始的恐惧。
“你……你也是……”
“自我介绍一下。”林舟缓步上前，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我是来对你的‘幸运’，进行终点站式回收的。”
他伸出手，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情绪武装。
只是简单地，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在走廊里回荡。
马猴那两百多斤的身体，被这一巴掌直接扇得飞了起来，撞在对面的墙壁上，然后像一滩烂泥一样滑落在地。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牙齿混着血沫从嘴里飞出。
这一巴掌，不仅打碎了他的牙，更彻底打碎了他作为法则行者的、那份可怜的尊严。
【破核】条件，达成。
林舟看到，在马猴那肥胖的、昏死过去的身体上方，一个拳头大小的、散发着污浊土黄色光芒的“核心”，正在缓缓浮现。它像一颗被敲出了无数裂纹的玻璃球，随时可能彻底崩解。
林舟蹲下身，看着这颗即将破碎的“法则核心”，伸出了手。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美食家即将品尝期待已久菜肴时的、满足而又陶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