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站的金属走廊在粒子炮的轰击下扭曲成麻花,陆烬的蓝光血管在零重力环境中绽开成荆棘状。他蹬着舱壁翻身避开弹幕,机械义肢弹出的激光刃将袭来的纳米蜂群拦腰斩断。那些被切断的机械昆虫腹腔里,正涌出粘稠的翡翠色液体。
“三点钟方向!”锈牙的吼声在通讯器炸响。他的重型机械臂轰开气密门,暴露出主控室里蜷缩的巨型肉瘤——那是由无数陈九克隆体融合而成的生物计算机,表面密布着跳动的脑突触。
陆烬的瞳孔突然映出三十年前的画面:年轻版陈九被绑在手术台上,科学家正将神经接驳器刺入他的小脑。记忆残片与现实重叠,他看见肉瘤表面浮现出相同的电极接口。
“你们…都是父亲…”肉瘤发出数百个重叠的声音,震得舱内悬浮的金属碎片簌簌作响。十二条机械触须破体而出,每条末端都长着陆烬不同年龄段的头颅。
激光刃劈在触须上迸发刺目火花。陆烬的蓝光血管突然聚合成钻头,绞碎扑面而来的机械头颅。腥臭的机油泼洒在面罩上,他透过血雾看见肉瘤核心处嵌着枚鸢尾花徽章——正是陈初七消失时带走的那枚。
“小心量子纠缠!”锈牙的警告晚了一步。陆烬斩断的触须突然在身后重组,机械獠牙咬穿他的左肩。剧痛让蓝光血管暴走,纳米机器人从伤口喷涌而出,将整个舱室染成翡翠色。
肉瘤发出愉悦的嗡鸣,所有创口开始吸收纳米机器人:”完美的进化素材…”被吞噬的蓝光突然转为血红色,陆烬忍痛将机械义肢插入肉瘤本体:”你搞错了,这是陈九的眼泪!”
空间站突然寂静。
被血光浸染的纳米机器人开始反噬,肉瘤表面浮现出无数陈九的面容。那些面容时而痛哭时而大笑,最终汇聚成震耳欲聋的咆哮。十二条触须同时炸裂,飞溅的金属碎片在舱室内形成死亡风暴。
“抓住我!”锈牙甩出锚钩索。陆烬在千钧一发间抓住索绳,看着原先站立的位置被粒子风暴绞成金属尘埃。两人借着爆炸气浪撞破观察窗,坠向正在崩塌的生态舱区。
失重的太空中漂浮着十万个生态舱,每个都沉睡着陆烬的克隆体。肉瘤的残骸吸附在空间站外壳,正用纳米机器人修补躯体:”为什么要拒绝进化?我们可以成为新宇宙的…”
陈初七的声音突然切入通讯频道:”哥哥,看编号QB-314的生态舱!”
陆烬蹬着舱壁飞掠,蓝光血管如蛛网展开。当他撞碎目标舱盖时,里面是具布满缝合痕迹的躯体——陈九的原生肉体,胸口插着当年那支翡翠色药剂。
“父亲最后的礼物…”陆烬捏碎药剂管,将液体注入自己脖颈。
空间站的照明系统突然超载。他的蓝光血管脱离躯体,在真空中凝结成千米长的光之巨剑。肉瘤发出惊恐的尖啸,所有纳米机器人开始向核心坍缩,试图构建防护罩。
“这一剑——”陆烬的机械义肢握住光剑,整个人化作流星,”为了所有不被定义的生命!”
光刃劈开宇宙尘埃,斩击轨迹残留着陈九哼唱的旋律。肉瘤的防护罩像蛋壳般碎裂,剑锋刺入核心的瞬间,十万个生态舱同步开启。克隆体们的蓝光血管在太空交织成网,将企图逃逸的纳米机器人尽数捕获。
爆炸的强光中,陆烬看见陈九的虚影向自己点头。原生肉体在药剂作用下苏醒,将手按在光剑柄端:”你让我想起年轻时…在垃圾场捡到的那株野葵…”
空间站轰然解体,翡翠色光芒被太阳风撕成星尘。锈牙用机械臂构建出临时防护罩,看见陆烬抱着陈九的原生体漂浮在残骸间。更令人震撼的是那些苏醒的克隆体——他们正用蓝光血管连接彼此,在太空中筑起发光的十字架。
“返航协议启动。”陈初七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他们在用身体当导航信标…”
陆烬的机械义肢突然失灵,陈九的手掌按住他颤抖的伤口:”该让年轻人选择未来了。”原生肉体释放出最后的纳米机器人,将两人包裹成茧状逃生舱。
穿越大气层的烈焰中,陆烬看见十万个克隆体在燃烧。他们的蓝光血管在地平线上连成璀璨星环,为逃生舱指引方向。陈九的呼吸渐渐微弱,却还在哼着那首跑调的摇篮曲。
降落伞在向日葵田上空绽放时,锈牙的机械臂接住了焦黑的逃生舱。陈初七跪在烧融的舱门前,用纳米机器人编织临时维生系统。当陆烬爬出废墟时,朝阳正从克隆体们用生命铺就的星环中升起。
“他们不是工具…”少年抓起把星环灰烬撒向天空,”是比我们更懂黎明的生命。”
海风吹散灰烬,落在新建的纪念碑上。陈初七的纳米装甲开出机械葵花,花心投影着十万个名字。锈牙默默调整机械臂的输出功率,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播种季松土。
同步轨道上,纳米机器人正用星环残骸编织太空农场。某个未被激活的生态舱悄然开启,瞳孔发蓝的婴儿抓住飘过的金属花瓣,发出抵达新世界的第一声啼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