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前往西荒的路，并不太平。
凌云宗被血洗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修真界。
我，江晚，这个名字，一夜之间成了所有正道人士口中的女魔头。
无数自诩正义的修士，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前仆后继地来追杀我。
我还是手起刀落，砍了一路。
我的赏金，在各大黑市上一路飙升，甚至超过了一些成名已久的老魔头。
对此，我只想说：能不能先付钱，再送人头？
我甚至把自己绑着去领悬赏，可惜对方不敢收。
这天，我路过一个小镇，准备补给一下。
刚走进镇子，就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抱着一个破布娃娃，孤零零地坐在墙角哭。
她穿得破破烂烂，脸上脏兮兮的，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周围的路人行色匆匆，没有一个停下来问问她。
我本不想多管闲事。
但她哭得实在太惨了，鼻涕泡都出来了，影响市容。
我走过去，递给她一个刚买的肉包子。
“别哭了。”
小姑娘抬起头，看到我，怯生生地接过包子，小声说：“谢谢姐姐。”
她没有立刻吃，而是把包子掰成两半，一半递给怀里的布娃娃，一半自己小口小口地吃着。
“我叫小草，我……我和爹娘走散了。”她说着，眼圈又红了。
“我没问你。”
“我家在……在前面的杏花村。”
“我没问你！”
“姐姐你可以把我送回去吗。”
“你这个小可爱，我说我没问你！”
“真的吗？谢谢姐姐！姐姐你真是个好人！”小姑娘破涕为笑，开心地拉住我的手。
啊？我这是遇到了聋哑人？我看了看手中的斧头，第一次纠结要不要砍了它。
我暗笑一声，也是有趣，便被她拉住一路前行。
很快，我们就到了杏花村。
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奇怪，大家怎么都在睡懒觉呀？”小姑娘疑惑地歪了歪头。
她跑到一户人家门口，用力拍门：“李大婶！开门呀！我回来啦！”
门，没有开。
我第二次纠结要不要砍了它。
“姐姐，我们去我家吧，我爹娘肯定在家！”小姑娘拉着我，朝村子最深处的一座小院跑去。
院门虚掩着。
她推开门，欢快地喊道：“爹！娘！我回来……”
声音，戛然而止。
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死状凄惨，鲜血染红了整个地面。
一对中年夫妇，被钉死在墙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小姑娘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手里的布娃娃掉在了地上。
“爹……娘……”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
“姐姐……”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着我，“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你演得太假了。”我淡淡地说道。
小姑娘的哭声，瞬间停住了。
她脸上的悲伤和无助，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不属于孩童的怨毒。
“你怎么发现的？”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而刺耳。
“很简单。”我指了指她的眼睛，“你爹娘都死成这样了，你眼里，一滴真眼泪都没有。”
“最重要的一点，”我看着她，“你的心跳，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
“我是莽子，但我不是傻子。”
小姑娘，不，应该说，这个披着小姑娘皮囊的东西，笑了。
“咯咯咯……有意思，真有意思。不愧是连那位大人都头疼的家伙。”
她身上的血肉开始剥落，露出了里面纸扎的骨架。
原来，只是个纸人。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那位大人座下引路使者。”纸人小姑娘行了个滑稽的屈膝礼，“大人让我来考验你，看看你心中是否还有一丝善念。”
“现在看来，结果让他很失望啊。”
“哪位大人？”我饶了饶头，“就是那个把我塞进这个世界的家伙？”
“没错。”纸人小姑娘说，“大人本想用爱与温暖感化你，让你走上正途。比如，让你救下这个可怜的小姑娘，然后让她惨死在你面前，激发你的同情心和保护欲，让你明白生命的脆弱，从而学会珍惜与守护。”
“多完美的剧本啊，可惜，被你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给毁了。”
我听完，只觉得想笑。
“剧本？”我看着它，“别演了，你不就是想弄死我吗？费这么大劲。”
“不管是激发我的善念，还是让我痛苦，最终的目的，不都是为了削弱我，好让你们夺取我的力量吗？”
那个所谓的“大人”，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他不是想感化我。
他是想，吞噬我。
纸人小姑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就留你不得了。”
它身体一晃，瞬间幻化出成百上千个一模一样的纸人，手持尖刀，将我团团围住。
“死吧！”
无数纸人，带着刺耳的尖啸，朝我扑来。
我站在原地，动也没动。
只是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一缕黑色的火焰，从我指尖弹出。
火焰不大，却仿佛带着焚尽万物的气息。
它落在一个纸人身上，那纸人瞬间就被点燃，连灰都没剩下。
紧接着，黑色的火焰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
成百上千的纸人，在火焰中扭曲，挣扎，发出无声的哀嚎，最终都化为了虚无。
整个村庄，连同那些死于非命尸体，都被这黑色的火焰吞噬，净化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那个本体的纸人小姑娘，惊恐地看着我。
“你……你的力量……怎么会……”
“很惊讶吗？”我走到它面前，掐住它的脖子，将它提了起来，“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他的游戏，太无聊了。”
“不对，你回不去了。”
说完，我手上用力。
“咔嚓”一声，纸人的脖子被我捏碎。
它的身体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我拍了拍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向西荒走去。
只是这一次，我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很好，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