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都市日常小说《蓝花楹下,缝住一生的雨》是最近很多书迷都在追读的,小说以主人公维特陈蓝之间的感情纠葛为主线。陈北平作者大大更新很给力,目前连载,《蓝花楹下,缝住一生的雨》小说158911字,喜欢看都市日常小说的宝宝们快来。
蓝花楹下,缝住一生的雨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五金铺的日子像台上了发条的旧钟,滴滴答答转得飞快。维特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擦机器,王师傅的工具箱被他打理得像列队的士兵,螺丝刀按大小排好,钳子的木柄擦得发亮,连最不起眼的绝缘胶带,都被他用蓝布条缠了圈花边——像陈蓝教他绣的茶芽图案。
“小子,手挺巧。”王师傅叼着烟袋,看着维特给台老式缝纫机换皮带,“这活计,比修洗衣机精细。”
维特的手指在皮带扣上转了个圈,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往上爬。他想起陈蓝趴在缝纫机上改志愿的样子,想起她绣在布鞋上的蓝花楹,突然说:“师傅,我想学好修缝纫机,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王师傅的烟袋锅在铁皮柜上磕了磕:“修这玩意儿赚不了几个钱,现在都兴买新的。”话虽这么说,却从床底下拖出个木箱,里面全是缝纫机零件,“这些都是我年轻时攒的,给你琢磨。”
箱子底层压着本泛黄的手册,封面上印着“蝴蝶牌缝纫机使用指南”,内页夹着张黑白照片:年轻的王师傅抱着台缝纫机,身边站着个穿布拉吉的姑娘,手里举着块蓝布,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这是你师娘,”王师傅的声音软了些,“当年她就爱用这机子做蓝布衫,说这颜色衬她的眼睛。”
维特摸着照片上的蓝布,突然想起陈蓝的样稿。他把手册揣进怀里,像揣着块暖乎乎的烙铁。
省纺织工业学校报到那天,维特特意提前收工,往学校方向走。路过街角的布店时,他站在橱窗前看了很久——里面挂着件天蓝连衣裙,料子是的确良的,在阳光下像块融化的蓝冰。价签上的数字刺得他眼睛疼:三十五块,够他在五金铺干半个月。
学校门口挤满了新生和家长,自行车铃和笑声搅在一起,像锅沸腾的粥。维特缩在梧桐树下,看着穿新衣服的学生们背着帆布包往里走,手里捏着王师傅刚给的五块钱——是他修了三台电风扇赚的工钱,本想给陈蓝买支新钢笔。
人群里突然闪过抹天蓝,像滴进粥里的蓝墨水。维特的心跳猛地快了半拍,刚要喊“陈蓝”,就看见赵磊跟在那抹蓝后面,手里拎着个皮箱,正给门口的保安递烟。“我是她表哥,送她来报到。”赵磊的声音比喇叭还响,故意往维特的方向瞟了一眼。
陈蓝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天蓝连衣裙,袖口的蓝布条换了新的,大概是用他染的那块布。她的头低着,手里紧紧攥着录取通知书,像捏着只快要窒息的鸟。赵磊想帮她拎网兜,被她躲开了——网兜里装着那台旧缝纫机,是她从茶乡带来的,机身上还留着维特补的防滑垫。
维特突然往后退了退,躲到梧桐树后面。他看见赵磊把陈蓝往宿舍楼拽,手指几乎要掐进她的胳膊。“我爸妈在招待所等着呢,晚上一起吃饭。”赵磊的皮鞋在水泥地上敲出不耐烦的响,“别给脸不要脸。”
陈蓝的脚步顿了顿,往梧桐树下瞥了一眼,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维特赶紧往树后缩了缩,厚镜片撞在树干上,发出“咚”的轻响。等他再探出头时,那抹天蓝已经消失在宿舍楼门口,只留下赵磊的皮箱在地上拖出的划痕,像道没愈合的伤口。
回到五金铺时,维特的手心全是汗。他把五块钱塞进王师傅给的零件箱,又掏出那本缝纫机手册,对着月光翻了又翻。凌晨时分,他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是林红梅,头发乱糟糟的,手里攥着张纸条。
“刚才有人往铺子里塞这个,说是给你的。”林红梅的声音发颤,“看字迹像个姑娘。”
纸条是用蓝布包着的,上面绣着只小小的青鸟。展开来,是陈蓝的字迹,笔锋抖得厉害:“维特,救我。赵磊把我锁在招待所302房,他说……他说要带我去登记结婚。”
维特的血一下子冲上头顶,抓起工具箱就往外跑。王师傅被吵醒了,在后面喊:“小子,带上扳手!”他把墙角那把锈迹斑斑的扳手扔过去,“遇事别手软!”
招待所离五金铺不远,维特像阵风似的冲进去,前台的服务员刚要拦,就被他撞开了。楼梯间的灯泡忽明忽暗,照得他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怪样子。302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赵磊的吼声:“陈蓝,你以为躲得掉?你妈还在我家住着呢!”
维特一脚踹开门,看见陈蓝被绑在椅子上,天蓝连衣裙的领口被扯破了,露出那枚银发卡,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微弱的光。赵磊正拿着本红本本往她眼前凑:“只要你盖个章,以前的账全一笔勾销!”
“放开她!”维特手里的扳手“当啷”落地,他冲过去解开绳子,陈蓝的手腕被勒出了红痕,像条丑陋的蛇。
赵磊愣了愣,随即笑了:“我当是谁,原来是茶乡来的修理工。怎么,想英雄救美?”他从口袋里掏出把水果刀,在手里转着圈,“我告诉你,陈蓝是我赵家的人,你再敢多管闲事,我废了你这双修破烂的手!”
维特把陈蓝护在身后,后背的汗把粗布褂子洇成了深色。他想起王师傅的话,想起陈蓝手腕上的月牙疤,突然抓起地上的扳手,往赵磊手里的刀上砸去——水果刀“哐当”掉在地上,赵磊的手被震得发麻。
“滚!”维特的声音比扳手还硬,“再敢碰她一下,我让你这辈子都戴不成手表!”
赵磊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有点发怵。他捡起刀,恶狠狠地瞪了陈蓝一眼:“你给我等着!”然后骂骂咧咧地跑了,皮鞋踩在楼梯上,发出“噔噔”的响,像在倒计时。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喘气声。陈蓝突然抱住维特,肩膀抖得像风中的茶芽,眼泪把他的褂子浸湿了一大片。“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的声音埋在他的胸口,“赵磊说你没考上,说你回茶乡了……”
“我在,”维特拍着她的背,感觉她的手凉得像块冰,“我一直在五金铺,离你很近。”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本缝纫机手册,“你看,我在学修这个,以后……以后你做衣服,我就给你修机子。”
陈蓝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却笑了:“你还带着我给的钢笔吗?”
维特摸了摸胸前,钢笔还在,笔杆上的蓝布条被汗水浸得发深。“一直带着。”
那天夜里,维特背着陈蓝,手里拎着那台旧缝纫机,往五金铺后巷的阁楼走。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根缠绕在一起的蓝布条。陈蓝趴在他的背上,轻声哼着茶乡的歌谣,缝纫机的铁脚在地上拖出“咯吱”的响,像在跟着和。
阁楼的门推开时,王师傅正坐在门槛上抽烟,烟袋锅里的火星忽明忽暗。“我就知道你小子得惹事,”他往旁边挪了挪,“进来吧,铺盖卷给你们收拾好了。”
维特把陈蓝放下,看见阁楼里多了张拼起来的木板床,上面铺着块蓝布——是王师傅从箱子里翻出来的,说是师娘当年最喜欢的那块。缝纫机被摆在窗边,月光照在机身上,像撒了层银粉。
“以后这就是你们的窝了。”王师傅磕了磕烟袋锅,“好好干,别给我丢人。”
陈蓝突然给王师傅鞠了个躬,声音带着哭腔:“谢谢师傅。”
王师傅摆摆手,转身往楼下走,背影在月光里像座山。维特关上门,看见陈蓝正摸着缝纫机,指尖在防滑垫上顿了顿——那上面还留着他当年刻的小记号,像个没说出口的约定。
“维特,”她突然说,“我们做蓝布衫吧,用茶林的蓝花楹染布,就叫‘忠贞蓝’,好不好?”
维特看着她眼里的光,像看到了茶林里的晨露。他从工具箱里翻出那支蓝钢笔,在布角写下“忠贞蓝”三个字,笔尖刺破了布,却把颜色刻得很深,像要渗进木头里,渗进日子里,渗进往后所有的时光里。
窗外的月光很亮,照在缝纫机的针头,像根发亮的银线,正等着把两个年轻的影子,缝进1978年的秋夜里,缝成块扯不断的蓝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