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五十九分。
我刷卡走进办公楼。
电梯里空无一人。
这很不寻常。
早高峰时段，这部电梯通常挤得像沙丁鱼罐头。
八点零五分。
我坐在工位上，打开电脑。
办公室里只有寥寥数人。
都是些面露困惑的新人。
他们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领头的羔羊。
八点十五分。
财务部的凤九歌踩着高跟鞋走进来。
她今天穿了套深蓝色西装，气场十足。
看到稀稀拉拉的工位，她脚步顿了一下。
眉头微皱。
但什么都没说，径直走进自己的玻璃办公室。
八点三十分。
本该是晨会时间。
各部门主管一个都不在。
老板还没来。
凤九歌从办公室走出来，环顾四周。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其他人呢？”
声音冷得像冰。
我抬起头，面带微笑。
“技术部去茶馆进行技术研讨了。”
“设计部去美术馆找灵感。”
“销售部约了客户深度沟通。”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凤九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谁批准的？”
“公司规定，外出公务需要部门主管批准。”
“各部门主管都批准了。”
我平静地回答。
她死死盯着我。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在做市场方案，需要安静的环境。”
我的语气毫无波澜。
她转身走回办公室，重重关上门。
透过玻璃，我能看见她在疯狂打电话。
一个个电话拨出去。
一个个无人接听。
赵小伟偷偷给我发微信。
“我在美术馆，设计部的人都在这，感觉好刺激！”
我回了个笑脸。
没多说。
九点整。
老板秦远山匆匆走进来。
他今天有个重要会议，来得比平时晚。
看到空荡荡的办公室，他愣住了。
“怎么回事？”
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凤九歌从办公室冲出来。
“秦总，今天大部分员工无故缺勤…”
我站起身，打断她。
“秦总，同事们都在外进行公务活动。”
“这是今天的出勤记录。”
我把一张表格递给秦远山。
表格上详细列出了每个部门的外出事由和地点。
技术部：茶馆技术研讨。
设计部：美术馆灵感采集。
销售部：客户公司深度沟通。
行政部：办公用品市场调研。
……
每个活动都有部门主管签字批准。
符合公司流程。
秦远山看着表格，脸色变幻。
他抬头看我。
“冼白兵，这是你组织的？”
他的声音很轻，但带着压力。
我摇头。
“我只是帮忙整理了记录。”
“同事们都是自发进行提升效率的活动。”
凤九歌尖声说道：
“这明显是集体旷工！”
“必须严肃处理！”
秦远山没有立即回应。
他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办公室安静得可怕。
只能听见凤九歌粗重的呼吸声。
突然，秦远山转身。
“通知所有部门主管，一小时后开会。”
“我要听他们亲自汇报今天的活动成果。”
他对凤九歌说。
然后看向我。
“你也参加。”
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
凤九歌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开始疯狂打电话通知会议。
我坐回工位，在微信群里发了条消息。
“一小时后，老板要听成果汇报。”
几秒钟后，回复接踵而来。
“明白。”
“收到。”
“准备好了。”
赵小伟又发来私信。
“要不要我们现在赶回去？”
我回了个“不”字。
附加一句。
“按原计划进行。”
九点三十分。
我起身去接水。
经过公告栏时，瞥见那张粉色公告。
它依然娇艳欲滴。
但已经失去了昨日的威慑力。
凤九歌站在她办公室的玻璃墙后。
死死盯着我。
眼神像是要喷火。
我举起水杯，对她微微一笑。
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三分钟。”
她的脸色瞬间铁青。
回到工位，我整理好所有外出活动的备案文件。
每一份都有完整的手续。
挑不出任何毛病。
这场空城计，才刚刚开始。
而我只是那个站在城墙上抚琴的人。
真正的戏肉，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