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清辞应了一声，脱下西装外套，松了松领口，动作间带着从容。
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寒暄，空气却也不显得尴尬，仿佛一种无形的默契正在形成——互不打扰，但共享空间。
顾清辞去厨房倒了杯水，然后很自然地走到沙发另一侧坐下，拿起遥控器，调到了国际新闻频道。
音量调得很低，不会打扰她。
许昭月继续看她的资料，偶尔抬眼，能看到他专注看新闻的侧影，灯光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很安静，甚至有点和谐。
直到许昭月打了个哈欠，准备起身回房。
“案子进展如何？”顾清辞忽然开口，目光依旧落在电视屏幕上，像是随口一问。
许昭月动作一顿，重新坐好：“差不多了，代理词基本成型，多亏顾教授昨晚的指点。”
“份内之事。”他转过头，镜片后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然后移开，“能帮上忙就好。”
许昭月笑了笑，站起身：“放心，合作愉快。我睡了，晚安。”
“晚安。”
她走向卧室，关门前，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顾清辞还坐在沙发上，电视的光影在他脸上明灭，侧影清隽，但有点孤单？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立刻被她摁灭。
管他呢。
她利落地关上门。
不在协议范围内，懒得费心。
–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
许昭月全身心扑在了那个国际金融案上，取证、研究判例、与团队磨合作战策略，忙得脚不沾地。
常常是许昭月顶着晨露出门时，顾清辞或许刚结束晨跑回来，两人在电梯口擦肩而过，只能匆匆点头示意；而等她深夜拖着疲惫身躯回家，顾清辞的书房要么还亮着灯，要么早已熄灯入睡。
公寓里，两人留下的痕迹交替出现，却很少重叠。
厨房的洗碗机里，有时是许昭月匆忙塞进去的咖啡杯，有时是顾清辞洗净的骨瓷杯碟。
玄关的鞋柜旁，今天多了一双她踢掉的高跟鞋，明天又整齐摆放着他的男士皮鞋。
书房的灯，常常是她用到后半夜，而清晨，那里又成了他备课和阅读的领地。
交流几乎全靠便签和偶尔的微信留言。
冰箱门上贴着许昭月龙飞凤舞的字迹：【牛奶没了，明天记得买。】
第二天，冰箱里就会整齐地码放好新的牛奶品牌，旁边是顾清辞利落的笔迹：【这个牌子口感更醇。】
许昭月深夜回家，会在餐桌上看到用保鲜膜封好的果盘或一小份甜点，旁边压着纸条：【助理买的，分享。】
而她偶尔早起，也会顺手多做一份三明治放在那里，纸条言简意赅：【多了，可以吃。】
微信上的对话更是精简到极致：
许昭月：【今晚通宵，不用等。】
顾清辞：【收到。注意安全。】
–
顾清辞：【明天出差，三天。】
许昭月：【OK。】
–
像最合拍的室友，精准地传递着必要信息，不掺杂任何多余情绪。
–
直到周五晚上，许昭月终于啃下了案子最硬的一块骨头，提前告一段落。
她难得准时下班，去超市采购了一番，打算好好做顿饭慰劳自己。
顺便，也算是履行一下室友的互助义务？
毕竟之前早餐和甜点的人情得还。
–
她刚把食材处理好，门锁传来响动。
顾清辞拖着小型行李箱走了进来，风尘仆仆。
他似乎也没料到她会在这个时间点在厨房，动作顿了一下。
“回来了？”许昭月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打了个招呼。
“嗯。”他放下行李箱，目光扫过料理台上丰富的食材，“有客人？”
“没，”许昭月转身开火，动作利落，“搞定了案子，犒劳一下自己。顺便，算上你的份。”
顾清辞沉默地看了她两秒，才应道：“好。我先整理一下。”
等他洗完澡换好家居服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卖相普通，但热气腾腾。
两人相对而坐，安静地开始吃饭。
“案子还顺利？”顾清辞夹了一筷子青菜，随口问。
“差不多了，下周一提交关键证据。”许昭月回答，也随口反问，“出差顺利？”
“嗯，研讨会而已。”
对话再次陷入沉默。
他们就像两条高速运转后短暂交错的平行线，在各自的轨道上狂奔数日后，终于在这个周五的夜晚，有了一个短暂的交点。
都知道对方在为什么忙碌，也清楚地划着彼此的界限。
许昭月吃完饭，放下筷子，看着对面依旧慢条斯理进食的男人，忽然觉得，这种合作模式，好像也不赖。
至少，比应付亲妈的催婚和没完没了的相亲，清净多了。
–
晚餐在安静却不算沉闷的氛围中结束。
案子的阶段性胜利和出差归来的松弛感，让两人之间那根因工作而始终紧绷的弦，似乎稍稍放松了些。
许昭月主动收拾了碗筷，放进洗碗机。
顾清辞则拎起行李箱，准备回卧室整理。
这时，许昭月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江嘉嘉。
“月月！救命！刚交完稿，出来喝酒庆祝一下？老地方！”
江嘉嘉活力四射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音嘈杂。
许昭月揉了揉还有些酸涩的脖颈，想到明天是周末，确实需要放松，便爽快答应：
“行，半小时后到。”
挂了电话，她看到顾清辞正从卧室走出来，手里拿着几件需要挂起的衬衫。
她想了想，虽然觉得没必要，但出于对室友的基本尊重，还是开口报备了一句：
“那个，我朋友叫我去喝一杯，明天周末。我……会早点回来。”
顾清辞整理衬衫的动作没有停顿，头也没抬，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
得到回应，许昭月便转身进了卧室。
几分钟后，她换好衣服走出来。
是一条黑色的细吊带裙，衬得她肌肤白皙，锁骨精致，裙摆长度在膝盖上方，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曲线。
她随意抓了抓头发，拎起小包，换上高跟鞋就准备出门。
“我走了。”她朝顾清辞的方向说了一句。
顾清辞正将最后一件衬衫挂进衣帽间，闻声回头。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黑色的布料与她裸露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腰肢纤细，裙摆下的双腿笔直。
这副样子，与平日里严谨干练的形象相去甚远，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