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月心里微微一动，面上不动声色：“没有啊，就是人多了点。”
“嗯。”顾清辞没再追问。
车厢内恢复了安静。
–
回到公寓，玄关的感应灯亮起，驱散了门外的夜色。
许昭月刚脱下高跟鞋，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助理方黎。
“我去接个电话。”她对顾清辞说了一句，便拿着手机走向与客厅外的露台。
夜风带着凉意拂面，让她清醒了不少。
电话里，方黎利落地汇报了工作安排，主要是关于吴女士离婚案周二开庭的最终确认，以及国际金融案的一些进度请示。
许昭月简洁地给出指示，思路清晰，是工作时特有的冷静干练。
“好的月姐，我明白了。”方黎那边很快挂了电话。
许昭月握着手机，在露台上站了一会儿，看着楼下城市的霓虹。
想起今天漫展和饭桌上的拉扯……
她轻轻吐了口气，转身回到室内。
客厅里只开了几盏氛围灯，光线昏黄柔和。
顾清辞正从衣帽间走出来，手里拿着换洗的睡衣。
他似乎也刚结束某个电话或沉思，金丝眼镜被他取下拿在手里，少了些许白日里的严谨，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
两人在客厅中央迎面遇上。
脚步同时顿住。
视线在空中交汇。
他看着她，露台外的微光在她身后勾勒出朦胧轮廓。
他的目光掠过她微微敞开的领口，最终落回她眼中，那里有未加掩饰的疲惫，和某种心照不宣的平静。
没有语言的铺垫，没有多余的试探。
顾清辞朝浴室的方向微微偏了下头，声音中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打破了沉默：“一起？”
许昭月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目光里的重量，以及这两个字背后毫不掩饰的意图。
没有浪漫的铺垫，却有一种基于彼此需求了解和身体默契的直接。
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没有戏谑，只有坦诚的欲望和等待。
几乎没有犹豫，她迎上他的目光，同样简洁地回应：“好。”
顾清辞没再说话，只是转身，率先朝浴室走去。
许昭月跟在他身后，步伐平稳。
–
主卧浴室的门被推开，灯光亮起。
他转过身，看着她走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轻响。
将世界隔绝在外。
–
他朝她走近了一步。
随着他的靠近，他身上那股干净的雪松气息混着一丝的烟草味，强势地侵占了她的感官。
镜子里，映出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逐渐迷蒙的眼神。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与她的相触。
就在她以为他会吻下来的时候，他却停住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唇边。
“水温，”他开口，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在这密闭空间里激起回响，“合适吗?”
他问得一本正经，仿佛真的只是在讨论洗澡水的温度。
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的却是滚烫的情绪。
许昭月看着他镜片后那双克制又暗藏风暴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不是在等待许可，他是在享受这种一步步蚕食她理智和防线的过程。
她忽然生出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抬起手，直接伸向他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试试，”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微颤，但语气却带着挑衅，“不就知道了？”
顾清辞眼底最后那丝克制应声碎裂。
……
水流声，交织的呼吸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谱写出最原始的乐章。
当顾清辞将她抱起，用宽大的浴巾裹住，走向卧室时，许昭月将发烫的脸颊埋在他颈窝，嗅着他身上与自己相同的沐浴露香气，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被放入柔软的床铺，他随之覆下。
在意识沉入黑暗前，她仿佛听到他在耳边极轻地说了一句：“睡吧。”
声音低沉，带着事后的沙哑，和一丝难以捕捉的怜惜。
许昭月来不及分辨那是否是错觉，便被席卷而来的倦意拖入了沉睡。
–
晨光透过纱帘，在凌乱的床单上投下温柔的光斑。
许昭月是在一阵舒适感中醒来的。
身体酸软中透着酣畅淋漓后的松弛。
她睁开眼，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顾清辞近在咫尺的睡颜。
他居然还没醒。
这很罕见。
他通常比她起得早，规律的作息得很。
此刻，他侧身面对着她，呼吸均匀绵长。
摘掉了眼镜，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疏离和严谨的脸，在晨光中显得柔和了许多。
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挺直，薄唇轻抿。
睡着的他，收敛了所有锐气，竟有种让人心头发软的安静俊美。
许昭月没有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她的目光描摹过他的眉骨，鼻梁，最后落在他微抿的唇上。
昨夜浴室间的片段不受控制地回涌……
脸上有些发烫。
她下意识地想往后挪一挪，拉开一点距离，却发现他的一条手臂还搭在她的腰上，不算重，但存在感极强。
她轻轻动了一下，试图把他的手挪开。
刚抬起他的手，沉睡中的男人却无意识地收紧了手臂，将她更往怀里带了带，甚至发出一声模糊的鼻音，像是被打扰的不满。
许昭月瞬间僵住，不敢再动。
她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平稳心跳。
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混着昨夜情动时的味道，形成一种亲密的气息，将她牢牢笼罩。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他们明明是协议夫妻，约定好了界限分明。
可此刻这种无意识的亲昵，却比任何一次的“履行义务”都更让她心慌意乱。
她不再试图挣脱，只是安静地躺在他怀里，听着彼此交织的呼吸声，看着阳光一点点移动，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微尘。
–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搂着她的手臂动了一下。
抬头，正好对上顾清辞缓缓睁开的眼睛。
初醒的他，眼神带着片刻的迷蒙，不似平日那般清明锐利。
他先是看了看她，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环在她腰间的手，似乎也愣了一下。
随即，他像是瞬间清醒，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手臂也自然地收了回去，动作流畅，看不出丝毫留恋。
“早。”他坐起身，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背对着她，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眼镜。
“……早。”许昭月也坐起来，拉高丝被掩住胸口，心里那点莫名的悸动在他迅速抽离的动作下，慢慢沉淀下来。
看，这才是常态。
清醒后的顾教授，永远是界限分明的。
顾清辞戴上眼镜，掀被下床，走向浴室，步伐依旧沉稳。
只是在关上浴室门的前一刻，他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侧头看了她一眼。
许昭月正低头拢着长发，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和上面几个未完全消退的红痕。
顾清辞镜片后的眸光微闪，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轻轻关上了门。
水声响起。
许昭月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昨夜留下的触感。
浴室的水声停了。
顾清辞穿戴整齐地走出来，发梢还带着湿气，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已恢复一贯的清明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