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目眩中，明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置放在水温适宜的浴缸里。
她趴在浴缸边，头顶上的淋浴头还在往外冒着水。
“停……不要放了……”
明漪湿漉漉的猫眼耷拉下来，跟小流浪猫一样可怜巴巴地不停舔蹭掉滴淌进嘴唇的水珠。
大概是在车上那会已经闹腾累了，明漪这会儿倒是安安静静任由摆布，只偶尔啜泣一两声。
沈序山扶着她的后脑勺，给她冲完头发上的泡泡。
从衣架取下浴巾把人抱起来往里一裹，直接抱出去吹干头发。
佣人把姜汤端上来时，明漪还被沈序山抱在腿上吹着头发。
她仍是那副不怎么清醒的样子，枕在沈序山结实的臂弯里，还在小发雷霆地张口咬着他手臂。
“放这吧。”
沈序山抬下巴，示意佣人把姜汤放沙发旁的桌几上。
等佣人放下姜汤出去了，沈序山把刚刚给明漪洗头时顺手套进手腕间的黑色小发绳取下来，给明漪擦干的头发半扎起来。
随后端起来姜汤，“别玩了，先把汤喝了。”
明漪不太配合地捂着鼻子被喂了一整碗姜汤。
睡眼倦倦的，终于熬不住了似的，一头栽倒回床上，嘟囔着卷进被子里头。
沈序山坐在床边，沉默了半晌，才伸出手，把在被子里边快蜷成一团的明漪捞了出来。
明漪在睡梦中不舒服地呓语了几声“不要走”，脸颊半埋在他手掌边，继续睡了。
沈序山眼眸森沉，静静凝着手边那张仍然泛着浅薄醉红的小脸。
匀称修长的手指骨节很慢地动了一下，滑按在她唇边。
指腹沿着那甜诱漂亮的唇线缓慢描摹了一遍，冷郁不明地：“bb咁得意。”
后半句，沈序山没说出口。
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将那话吞回他心底深处那间见不得天光的兽笼。
一直到后半夜，沈序山才终于从床边起身出去。
他给信托机构那边发了条消息。
让人过两天把那份从十年前起就开始为明漪设立的信托协议带过来，补充注入部分新的股份和资产。
这份礼物沈序山准备了多年。
他打算等到年底明漪过生日的时候，再送给她。
翌日清早。
明漪睡醒以后，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后知后觉从床头柜那边摸过手机，先是日常翻了翻邮箱，并没有看到什么新邮件。
她黯然垂下眸，切屏回到通讯录，给邢枝白那边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等她聊完磨磨蹭蹭趿拉着拖鞋下楼时，沈序山已经西装严整坐在餐厅看一份报表数据，旁边的程宇在向他汇报下午飞回港城的几场重要会议。
明漪往餐桌对面一坐下来，沈序山便收起平板准备就餐，程宇见状也立刻噤了声站到一边去。
沈序山把盛好的生滚鱼腩粥放到明漪跟前，明漪无视他，冲他身后的程宇笑：“程助，早晨！”
程宇战战兢兢回应：“明漪小姐早上好。”
沈序山：“去客厅等我。”
程宇应了声，赶忙收起文件开溜。
明漪托着半边脸，津津有味地食粥，对自己昨晚的醉酒行为全然断了片。
这粥底熬得鲜香绵糯，还挺暖胃的。
喝完了粥，明漪终于抬起头，出乎意料地难得乖顺，一副已经完全想开的模样：
“小叔，我觉得我们还是好好谈一谈吧，我不想再跟你这么闹下去了。”
沈序山看着她：“你要谈什么。”
明漪也跟餐桌对面的男人对视了会，眨了眨眼睛，有些突兀地问了一句：“小叔，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在管着我？”
沈序山淡声：“从前我以什么身份管束漪漪，现在就以什么身份。”
几秒的寂默过后。
“好。”
明漪顺着他的话兀自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再没有昨晚之前的恼恨，反而很平静无谓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我以后也会像小时候一样跟小叔相处。”
“我不会再躲着小叔，也不会再想着离开港城，但我只有一样要求——”
“我现在真的不想再住在长岛了。我想自己另外找个地方住，之后如果有什么重要日子需要我回去，只要小叔说一声，我会回去的。”
听完她的话，沈序山静静凝视着她的眼神不变，语调仍然淡漠：“话来话去，肿系想离开我。”
明漪舔了舔唇，反过来劝他：“那我都这么大了，总得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吧。”
沈序山冷淡点头：“长岛那么大，还没有你的私人空间？”
“小叔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序山依旧目光摄人：“所以事实是妨碍到你跟你那个小男友在一起了？”
明漪嘴巴动了动，又深深平复下情绪，“随便小叔你怎么说，我不想再跟你吵了。”
冷冰冰的静默持续了片刻。
沈序山终于再次开口。
“你非要搬出去也行，但我也有条件，不许跟那个姓裴的住一块。”
“……行。”
她本来也不可能跟裴初尧住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