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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眼看着云贵嫔仍不肯罢休,仰着小脸望向龙椅上的帝王。

声音软得发糯,带着几分娇痴的执拗,一径地朝着帝王撒着娇。

“放肆。”楚凛渊忽然坐直了些,眼神如刀,“朕的事,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云贵嫔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手里的漆盒也摔在地上,滚烫的汤汁溅出来,溅湿了她的裙摆。

她抖着声音道:“嫔妾、嫔妾失言,请陛下恕罪……”

上回的事,他未计较分毫。

未曾想,这女人如此不知好歹。

不知“收敛”二字是何笔画。

朕给你面子,你既不要,便休怪朕无情。

楚凛渊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而后,冷冷道:“念你是初犯,朕暂不与你计较。回去将《女诫》抄十遍,仔细反省。”

“要是再有下次,朕绝不轻饶。”

守在门口的太监不敢怠慢,忙上前扶云嫔。

云贵嫔哭得梨花带雨,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她被半扶半劝地带了出去,殿内只剩下滋补汤的余温和一地狼藉。

楚凛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他目光扫过僵在原地的知棠。

语气恢复了些平静,却仍带着未散的戾气:“接着念。”

知棠这才回过神,喉咙发紧地拿起书卷。

方才被云贵嫔打断的地方,早已忘了个干净。

只能慌慌张张往前翻着,指尖抖得更厉害了。

楚凛渊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忽然道:“方才读到哪里了?”

知棠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耳尖悄悄泛起薄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罢了。”楚凛渊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里裹着层挥之不去的沉郁,像是懒得再多说一个字,

只抬眼扫过她,“今日就到这里,也不必你伺候了,退下吧。”

说着便起身往内殿走,路过知棠身边时。

他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故作镇定的脸上,声音冷沉:“下次遇到不认得的字,不要乱念,问朕,朕教你。”

知棠愣在原地,直到内殿的门被轻轻合上,才敢松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她看着地上尚未收拾的汤汁残污,心中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暴君果然是暴君。

喜怒无常。

可他……为何又要亲自教自己识字?

知棠敛了敛神,先寻了抹布来擦拭地上的参汤。

黏腻的汤汁混着碎参渣,擦起来格外费力,指尖沾了些残渍,带着股甜腥气。

她垂着头,心里反复回味着楚凛渊最后那句“下次遇到不认得的字问朕,朕教你”,只觉得荒谬。

正怔忡着,王大福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见她在收拾,忙抢过抹布:“姑娘快歇歇,这点活哪用得着您动手。”

内侍王大福在御前伺候多年,是楚凛渊身边的老人了。

帝王那阴晴不定的脾性,旁人摸不透,他却看得分明。

况且他在宫里混了这么久,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眼前这姑娘,保不齐哪日就脱了奴籍,成了能在御前说上话的主子。

是以此刻对知棠,他面上多了几分恭敬,语气都比旁人柔和两分。

王大福一边擦地一边偷瞄内殿的方向,叹了口气,又压低声音道:

“姑娘别往心里去,陛下他……就是这性子,您在这儿当差,多留神些总是好的。”

知棠没接话,只默默将散落的书卷拢好,放回案上。

她点点头,福了福身:“多谢王公公提醒,奴婢告退。”

走出御书房时,夜风更凉了。

宫灯的光晕在地上晃悠,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知棠拢了拢单薄的衣襟,脚步匆匆往住处赶。

回到那间逼仄的杂役房,昏黄的油灯在案头跳动,将四壁映得忽明忽暗。

桃夭正坐在床沿,手里捏着枚细针,就着这点微光仔细缝补着一件打了补丁的旧衣裳,线脚在布面上簌簌游走,像一条灵蛇。

听见推门声,她抬起头,唇边漾开一抹温软的笑,连带着油灯的光晕都柔和了几分:“阿棠,你回来了。”

知棠应了一声,对着她莞尔一笑,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松弛:“嗯呢,阿夭姐姐。”

看见自己在这深宫里,最熟悉亲近的人,知棠心头都暖了几分。

她坐在床沿,解开袖口,露出手背上淡淡的红痕。

先前被茶汤烫到的地方,涂了那药膏后确实不疼了,只余下些微痒意。

她盯着那抹淡红,想起楚凛渊问“药膏用了?”时的模样,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楚凛渊这个暴君,他到底是何用意?

是一时兴起,还是……

正想的出神,手臂忽然被人轻轻晃了晃。

知棠回过神,侧头便撞进桃夭关切的眼眸里。

“怎么了,阿夭姐姐?”

她眨了眨眼,方才飘远的思绪还没完全落定,声音里带着点刚回神的茫然。

桃夭放下手里的针线,她望着知棠,眉头微蹙,语气里满是担忧:

“阿棠,你跟姐姐说实话,这几日到底是怎么了?总是魂不守舍的,方才我叫了你两声,你都没听见呢。”

知棠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暴君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况且他眼下不过暂时瞧着自己新鲜,等那股子新鲜劲过去,怕也就懒得再多看自己一眼了。

何苦徒增烦恼。

此事还是……先不与桃夭姐姐说罢。

“桃夭姐姐,我没事的,许是今日太累了。”

桃夭盯着她绞着衣角的手指,秀眉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相信:“真的吗?”

知棠只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空气静了片刻,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向桃夭,语气轻快:“对了,桃夭姐姐方才唤我,是想说什么?”

桃夭这才收回目光,低头从针线笸箩里拈起那件半旧的衣裳,指尖捏着针,针尖上挑着几缕嫩黄的丝线。

她把衣裳往知棠面前凑了凑,油灯的光落在布面上,映出那朵刚绣了半朵的迎春花。

金线勾的边,嫩黄的瓣,恰好遮在先前缝补的补丁上,竟瞧不出半点痕迹。

“你看,”桃夭眼里漾开点笑意,声音也跟着轻快起来,

“我想着在这儿绣朵迎春花,刚好能遮住补痕,你觉得这颜色、这花样,好不好看?”

知棠的目光落在那半朵迎春花上,嫩黄的丝线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针脚细密匀净。

竟把先前那处粗糙的补丁,遮得严严实实,倒像是原本就该有这么一朵花似的。

她愣了愣,道:“好看。”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叹服,“姐姐的手真巧,这样一来,谁也看不出是补过的了。”

桃夭被她夸得笑起来,指尖捻着针又绣了一针,花瓣的弧度愈发圆润:

“咱们做杂役的,衣裳磨破了是常事,扔了可惜,补了又碍眼。绣朵花遮着,既省了银钱,穿在身上也舒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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