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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全国大赛夺冠后的立海大校园沉浸在欢庆的氛围中。校门口悬挂着”祝贺网球部全国三连霸”的巨大横幅,走廊橱窗里陈列着金光闪闪的冠军奖杯照片。黄昏时分,颜景明独自站在网球部的屋顶,远眺着被夕阳染成橘红色的海平面。

身后铁门被推开的声音让他微微侧头。不用看也知道是谁——那独特的、总是带着跳跃感的脚步声只属于一个人。

“找到你了!”丸井文太的声音伴随着塑料袋的沙沙声,”躲在这干嘛?大家都在食堂开庆功宴呢!”

颜景明转身,看到丸井顶着一头乱蓬蓬的红发,手里提着一个蛋糕盒和两罐饮料,右膝上还贴着昨天的纱布。夕阳的光线将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像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少年。

“透透气。”颜景明简短回答。

丸井撇撇嘴,一屁股坐在水泥地上,开始拆蛋糕盒:”幸村部长特意让我给你带块蛋糕,说你肯定又忘了吃东西。”他夸张地叹了口气,”真是的,明明拿了冠军还这么闷。”

盒子里是一块精致的草莓奶油蛋糕,顶部用巧克力写着”恭喜冠军”。颜景明接过丸井递来的塑料叉,小口尝了尝。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带来一种简单的幸福感。

“喂,看那个!”丸井突然指着天空,”是北极星吗?”

颜景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金星。北极星在那边。”他指向北方的天空。

“哇,你真的什么都懂啊。”丸井凑过来,近到颜景明能闻到他身上草莓洗发水的味道,”教我认星星呗?”

颜景明轻轻点头,指着天空一一讲解:”那是天鹰座,那是天琴座…夏季大三角由织女星、牛郎星和天津四组成…”

丸井听得入迷,不知不觉间半个身子都靠在颜景明肩上。温暖的触感让颜景明身体微微一僵,但没有推开。

“颜,”丸井突然问道,”U17的训练营下个月就开始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颜景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蛋糕盒边缘:”还没决定。”

“那我跟你一起走!”丸井坐直身体,眼睛在暮色中闪闪发亮,”我们可以坐新干线,听说训练营在深山老林里,路上得准备些零食…”

丸井兴致勃勃地规划着,颜景明却感到胸口一阵刺痛。系统界面无声地弹出,血红色的警告异常刺眼:

【本世界主线任务已完成】

【强制传送倒计时:23小时58分】

【请做好脱离准备】

“喂,有没有在听啊?”丸井戳了戳他的脸颊。

颜景明回过神:”嗯。”

“敷衍!”丸井撇撇嘴,突然用手指蘸了奶油,快速在颜景明脸上画了颗星星,”这是惩罚!”

冰凉的触感让颜景明一愣。丸井得意地大笑起来,夕阳将他的红发染得更加鲜艳,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不知哪来的冲动,颜景明也蘸了点奶油,轻轻抹在丸井鼻尖。这个罕见的幼稚举动让两人都愣住了。

“哇!机器人先生居然会反击!”丸井夸张地捂住胸口,”我要记入史册!”

颜景明嘴角微微上扬。这一刻,他多希望时间能够静止。

丸井突然安静下来,仰头看着渐暗的天空:”说真的,能和你搭档真是太好了。”他的声音少见地柔和,”虽然你有时候像个老古董,又爱管东管西,还总是摆着一张扑克脸…”

“…谢谢?”颜景明不确定这是不是夸奖。

“我是说,”丸井转过头,直视颜景明的眼睛,”无论U17多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好吗?”

颜景明喉咙发紧。系统的倒计时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提醒着他残酷的现实——他没有下一个月的时光,甚至没有明天。

“好。”他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丸井却像得到了最郑重的承诺,笑容灿烂得胜过夕阳。他伸出小指:”拉钩!一起进军U17!”

颜景明看着那根期待的小指,内心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疼痛。在这个穿梭于无数世界的旅程中,他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渴望停留。

他伸出小指勾住丸井的,然后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惊讶的动作——轻轻将对方拉入怀中。

丸井明显僵了一瞬,但很快放松下来,回抱住颜景明:”哇哦…这可是你第一次主动抱人。”他的声音闷在颜景明肩头,”夺冠这么开心啊?”

颜景明没有回答,只是收紧手臂,仿佛要将这个温度、这个气息、这个触感永远铭记。系统的警告再次闪烁:

【情感波动超出阈值】

【建议:立即平复情绪】

【警告:强制脱离可能造成记忆混乱】

“喂,”丸井终于察觉到异常,推开一点距离看着颜景明的脸,”你没事吧?”

颜景明迅速恢复平静:”没事。回去吧,大家该等着了。”

庆功宴在食堂里热火朝天地进行着。真田弦一郎难得地没有制止队员们吵闹,甚至自己也喝了几杯无酒精香槟,脸色微红。幸村精市坐在主位,微笑着看大家嬉闹,时不时与柳莲二交流几句。

“主角终于来了!”仁王雅治眼尖地发现门口的两人,”puri~偷偷跑去约会了?”

丸井做了个鬼脸:”谁要跟这个机器人约会啊!”

颜景明被拉到主桌,幸村亲自给他倒了杯饮料:”今天破例,可以喝一点。”他意有所指地眨眨眼,”毕竟是你帮助我们实现了三连霸。”

杯子里是淡金色的起泡酒,酒精含量很低,但对从不饮酒的颜景明来说仍是挑战。他抿了一小口,甜中带苦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微微的灼热感。

“颜!颜!颜!”队员们突然开始有节奏地喊他的名字,要求冠军得主发表感想。

颜景明站起来,杯中的酒微微晃动。他环视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严肃的真田,睿智的柳,狡黠的仁王,稳重的柳生,憨厚的杰克…最后是永远活力四射的丸井。胸口涌起的情感几乎将他淹没。

“谢谢。”他最终只说出了这两个字,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队员们欢呼起来,纷纷上前敬酒。颜景明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精开始发挥作用,世界变得模糊而温暖,系统的警告声也越来越远。

“…喂,你喝太多了吧?”丸井担忧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颜景明转头,发现自己的视线已经无法聚焦。丸井的脸在眼前晃动,分裂成两个、三个…他伸手想抓住其中一个,却扑了个空,整个人向前倾倒。

温暖的手臂接住了他。丸井的气息包围过来,带着熟悉的草莓甜香。”真是的,不会喝还逞强…”责备的话语中满是关切。

颜景明靠在丸井肩上,突然用中文呢喃:”我不想走…”

“什么?”丸井没听懂,”说日语啦!”

但颜景明已经闭上了眼睛,酒精和系统的双重作用让他陷入半昏迷状态。朦胧中,他感觉自己被扶起来,移动,最后躺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好好睡吧,冠军。”丸井的声音渐渐远去,”明天见…”

当颜景明再次清醒时,宿舍里一片漆黑。电子钟显示凌晨3:17,头痛欲裂。系统界面冰冷地闪烁着:

【强制传送倒计时:11小时43分】

【隐藏任务未完成:留下你的星轨(进度87%)】

颜景明坐起身,灌下一大杯水。酒精的作用逐渐消退,但心中的沉重感丝毫未减。他打开台灯,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开始奋笔疾书。

页面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训练方法、战术分析、对手数据…但最重要的是,他将”星轨预判”的技巧全部转化为丸井能够理解的语言,去除了所有系统相关的部分。这是他能留下的最宝贵的礼物。

写到最后一页时,笔尖悬在纸上久久未落。最终,他写下了一行字:

「给最重要的搭档——愿你的网球永远如星辰般闪耀。」

合上笔记本,颜景明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他在各个世界收集的纪念品——一枚立海大的校徽,一张全国大赛的门票,半包丸井最爱的口香糖…还有一张两人在夺冠后的合影,丸井搂着他的肩膀笑得灿烂,而他自己,罕见地露出了微笑。

将这些与笔记本一起放入印有立海大标志的信封,颜景明轻轻呼出一口气。系统的提示再次出现:

【隐藏任务进度:91%】

【请继续努力】

还有什么?颜景明皱眉思索。他已经留下了技术、回忆、物品…还缺什么?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犹豫了片刻,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柳莲二的声音带着睡意,”颜?出什么事了?”

“我需要你帮个忙。”颜景明轻声说,”关于丸井的未来训练计划…”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颜景明独自来到空无一人的海滩。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东方天空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系统倒计时只剩下不到六小时。

他脱掉鞋子,赤脚站在微凉的海水中,感受着这个世界最后的触感。在这个短暂的停留中,他收获了远超预期的东西——不只是任务的完成,更是一段真实的情感连接。

【隐藏任务进度:98%】

【最后一步:留下你的星轨】

颜景明困惑地看着提示。突然,他明白了什么。从口袋里取出那颗一直随身携带的黑色五角星徽章——那是他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唯一的随身物品,也是系统的具象化载体。

他将徽章举到眼前,轻声说:”以我的名义,留下星轨。”

徽章突然发出耀眼的蓝光,化作无数光点散入海浪之中。远处的海平面上,一道奇异的蓝色光轨划过天际,如同星辰坠入凡间。

【隐藏任务完成:留下你的星轨】

【奖励:印记已刻入本世界核心】

【传送准备中…】

颜景明望着那道渐渐消失的光轨,嘴角微微上扬。无论去往何方,他确实在这个世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不仅在技术、在回忆中,更在那些重要的人心里。

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海滩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串脚印延伸向大海,最终消失在潮水之中。远处的立海大校园里,丸井文太突然从梦中惊醒,胸口莫名地一阵刺痛。

他翻身下床,推开窗户,正好看到天边最后一丝蓝色光轨消散在晨曦中。

“奇怪…”丸井揉了揉眼睛,”做梦了吗?”

书桌上,一个印有立海大标志的信封静静地躺在晨光中,等待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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