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7、
夏茉宁喉咙发紧。
“什么意思？”
这时，隔壁宴会厅里走过几个漂亮的小明星。
她紧张的情绪这才舒缓下来，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原来隔壁有节目要拍呀，我就说今天怎么这么多媒体。”
“我们就一个普通的满月宴而已嘛。”
夏明骏抱着孩子凑到我面前，“来，叫爸爸。”
刚一对上我的眼睛，孩子就哇哇大哭起来。
孩子埋回他怀里，又立刻喜笑颜开。
拿着拨浪鼓逗弄了会，夏明骏状似无意道：“看来宝宝还是比较亲舅舅呀，都怪你爸经常去出差，也不管你跟你妈。”
这一年，几乎大半时间我都在海外的分公司开展业务。
就连女儿也和夏茉宁见不了几面。
一听这话，夏茉宁满腹委屈又翻了起来。
“顾川，我叫你早点回来，也不知道你在拖延什么。”
“现在孩子认人了，跟你也不亲了，你这个当爸的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责任心？”
尖锐的质问，引来了夏父夏母的注意。
我掀起眼皮，眼神在夏明骏和婴儿之间来回打量。
“我怎么感觉，比起我，这孩子更像他舅舅呢？”
夏茉宁的脸瞬间红到了耳后根，她立刻找补：“外甥像舅，这很正常吧？”
瞥见我怀疑的神情，耳边是几个亲戚窃窃私语的议论。
二老也立刻生了气。
指着我的鼻子骂：“你看看今天这满月礼，你花过一分钱没有？”
“孩子的金锁都是他舅舅给买的，说你是个废物，你还真废物！”
“去海外捞钱，结果一分钱也没见着。”
面对讥讽，我摊开双手。
“孩子都不是我的，我干嘛要花钱？嫌头上还不够绿吗？”
夏茉宁瞳孔地震，急忙拉着我往后扯。
“顾川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爸妈不就说了你两句吗？”
我将手抽了出来，夏茉宁一下重心失控摔坐地板上。
夏明骏立刻将人扶起，“在这个场合污蔑宁宁的清白，你是不是疯了？”
抹掉眼泪，夏茉宁委屈至极。
她转向台下来参加满月礼的几个发小。
“孩子什么时候怀上的，大家都知道。那天哥哥找你们玩，当天住在了我家对吧。”
“我本来不想做那种事，怕尴尬。但是顾川兴致上来了，我也没办法。”
几个发小对了对眼神，火速点头。
夏明骏连忙证明，“是呢，你们两个兴致挺高，声音大的我在隔壁都能听见。”
我皮笑肉不笑。
“你对我们夫妻生活挺感兴趣嘛？”
“是还想像新婚夜那会一样，守着给我们洗床单吗？”
他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夏茉宁意识到了什么，先发制人拔高声音。
“顾川你什么意思？你口口声声不就是在暗示我出轨了吗？”
“还非挑在今天这个场合！”
眼睛往我身后拿着公文包的秘书一扫，她上手就扯住了小姑娘的头发。
“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顾川每次出差都带着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给他出的馊主意？”
她爆发出哭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私下冲着夏明骏指了指孩子。
夏明骏立刻意会。
纠缠中，秘书手里的公文包翻倒，离婚协议书撒了一地。
夏茉宁错愕的睁大眼睛，指着明晃晃的离婚二字。
泪水涌出，“顾川，你看，果然被我猜对了吧。”
“有了别的女人，就故意污蔑我，好和我离婚！”
“我是不会让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得逞的！”
我怒极反笑，压抑不住眼里的怒火。
指向大屏幕上的亲子鉴定，
“奸夫淫妇是谁，自有分晓。”
8、
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三份亲子鉴定报告。
分别是我、夏明骏、和夏茉宁的。
所有来参加满月宴的亲戚纷纷炸了。
几个媒体也疯狂的按闪光灯，谁都不想放过这个劲爆的消息。
“我没看错吧，这孩子是夏明骏和夏茉宁的，他俩不是亲兄妹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两人小时候还定过娃娃亲呢，后来夏明骏父母出事了才被领养进了家门，为了上户口。”
“这不是亲兄妹也不能干这事啊！这一家人可真不是东西。”
夏父夏母几乎快晕了过去，死死掐住人中才勉强撑住一份力气。
他们手指颤抖，指着屏幕又指着夏茉宁。
“你……你们……”
我一脸好笑的看着这两个老东西。
当时他们口口声声说，还不如让夏明骏和夏茉宁在一起
现在都有了孩子了，却又因为丢脸不敢承认。
我语带讥讽，“岳父岳母，你们不是一直想抱孙子吗？今天这个大喜日子怎么不高兴啊？”
夏茉宁冲上前来捶打我，被桌脚绊了一下，狼狈的摔倒在地。
“顾川，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夏明骏追上来，冲夏茉宁耳语了几句，夏茉宁将脸上的悲伤收敛。
拿出了一份亲子鉴定。
“……这明明就是你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你不肯承认？不就是想毁掉我的名声，好吃我家绝户吗？”
“这个小三到底有多大的魅力，值得你抛弃我们七年的感情？”
两份亲子鉴定报告出来，所有人都傻了眼。
他们不知道该信谁的。
一部分谩骂转向我。
夏茉宁声嘶力竭地控诉，
我不经过她同意辞掉了工作，还把女儿带走，试图威胁她。
我慢悠悠的听着，目光低垂放在手腕的表盘上。
并不跟这群疯狗多做纠缠。
夏茉宁自以为掌握了先机，嚷嚷着打开了直播。
我身后的小秘书焦急道：“顾总，你还在等什么呀？他们那个明明是假报告！”
“我们今天还有一个公司要收购呢，得赶紧飞回加拿大去。”
夏茉宁听见我们的耳语，嗤笑道：“就他，在公司连个科员都混不上，还有本事收购公司？”
小秘书气急，“你知不知道我们顾总的发明……”
我摆了摆手，让她稍安勿躁。
夏茉宁越发嚣张，她捡起离婚协议书。
“顾川，你要是在这些媒体面前跪下认错，这日子我还愿意跟你过。”
“你要是……”
鸣笛声响起，一辆迈巴赫停下。
打断了她的话。
终于来了。
9、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人，白手套拿着一叠报告。
他毕恭毕敬的递给我。
“顾总，报告已经从医院取来，做了鉴定。”
我接过，吩咐道：“行了，车子在旁边等一下，待会去机场。”
夏明骏掩饰不住又妒又羡的神情，死犟着跳脚。
“顾川，你就装吧，死到临头了还请演员给你撑场面！”
“我告诉你，你搞破鞋还污蔑我们兄妹关系的事，今天就会发到你公司的邮件里去。”
“听说你的新公司是五百强，注重员工声誉，我看你们公司总裁还敢不敢要你！”
我微微勾唇，抽出一张名片递到他面前。
“我们公司总裁就是我，你有什么意见，当面说吧。”
夏茉宁瞪大了眼睛，这才注意到我手上的腕表。
价值千万的百达翡丽？！
她急切的扑过来，又翻了翻地上的离婚协议。
“行啊，顾川你可真狠。发达了就立刻找小三，还想让我净身出户？”
“你是人吗？你还记得当初我是怎么在街边请你吃饭的吗？”
“没爹妈的东西就是没心肠！”
早就麻木的心已经不会痛了。
当初她知道我是孤儿，百般照顾我，在人前小心翼翼维护我的面子。
还善意的撒谎告诉她的发小，我的父母常年在海外。
可感情破灭的那一瞬间，往我心头扎刀的还是她。
攥住他的手腕，
那双曾经温柔似水的眼睛
不见了深情，只有满腔算计。
我吩咐秘书将报告投屏到大屏幕。
所有人齐刷刷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10、
背后如同千万个刀子落了下来，夏茉宁察觉的不对，扭头去看。
立刻也傻了眼。
“顾川……你结扎了？”
一段录音正在播放。
是当初几个发小给他办的出院迎接仪式。
几个人以为我不在家，肆无忌惮的聊着要把孩子放到我名下的计划。
这下几个帮忙说谎的发小，也坐立不安起来。
夏茉宁眼中含泪，猛的抬手扬过来。
却被我死死按住。
她不断挣扎，“顾川，居然这么算计我？”
夏父夏母早就晕了过去，几个亲戚也大骂这一家人无耻。
夏明骏急得焦头烂额，跳脚说这份报告是假的。
却被小秘书告知，他们那份亲子鉴定才是假的。
夏茉宁满脸是泪的问我：“我们可是夫妻啊，你是不是根本没爱过我？”
“我哥是我的家人，我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多心，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的苦衷呢？”
挤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她现在还在打感情牌。
我曾经也渴望她对我有一份感情，两人白头到老
可换来的却是算计和无理取闹。
在她眼里，夏明骏的地位永远高我一头。
那不仅仅是家人，还有爱人。
我掐住她的下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夏茉宁，我跟你讲感情的时候，你和我耍心眼。现在我原样奉还，你却又跟我谈感情。”
“你说？可不可笑？”
拿出那纸离婚协议书放在他面前，“签了吧，和你真正在乎的家人一辈子在一起。”
“当然，以后他也不用担心养老了。”
夏茉宁拿着笔的手不断颤抖，泪水一滴滴砸穿纸背。
“顾川，你说过，是我给了你新生。我供你读完了大学，还支持你去搞那些发明。”
“你为什么一点点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归根到底，还是在计较得失。
我一眼看穿了她的打算。
将这些年我们彼此之间的花销算了个总账。
看着她逐渐灰白的脸色，我淡然。
“夏茉宁，你觉得我没为你付出多少，是因为你的一颗心都在你哥身上。”
“那一百万卖掉了我从小到大的梦想，换来的却是我妻子长达几个月和其他男人朝夕相处。”
她双眼瞬间发红，心痛到发颤。
“顾川，我不是不在乎你，我哥哥出过事，我不能放任他一个人。”
“但我心里最爱的还是你。”
一番深情告白，让我几欲作呕。
我忍不住反问，“夏茉宁，当时我捐完骨髓第二天，就连轴转的出差了七天，差点死在了泥石流的山洪里。”
“回家后，你还让我去给你哥买咸豆花。我跟你说我出事了，受了伤。你却认定我矫情，这件事你是不是根本都不记得？”
“夏茉宁，我不欠你们兄妹什么！”
我理了理身上的西服，抬腿迈进了迈巴赫里。
启动前，冷冷的丢下一句话，
“夏茉宁，祝你能真正找到你的幸福吧。”
女人的泪水干涸在脸上，满是呆滞的表情随即往前爬了几步，什么也抓不住。
身后孩子的哭声惊醒了她。
她愣愣的转过头去，
人群里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冲上去，抢先将孩子护在了怀里。
11、
回到加拿大后，我立刻投入工作。
感情的伤疤也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渐渐淡去。
三年后，我就任总公司的总裁在研发工程师。
上任之前，
我给自己放了一个长达半年的假，
带着五岁半的女儿到了南法度假。
现在女儿能跑能跳，和当初病恹恹的样子大相径庭。
傍晚，牵着女儿在商店买好一大罐牛奶往回走。
一个穿着碎花长裙的少女突然冲上前来抱住我。
“先生，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有人在跟踪我。”
我转头，一个流浪汉一样的男人，用眯缝眼死死盯着我。
少女吓得一抖，往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老公，快走吧，我们快回家。”
我带着她一路往前走，走到较为繁华的街区。
她才松开了我的手，注意到被她攥住的袖子皱成了一团。
瞬间尴尬到结巴，“我……我是蒙彼利埃大学的学生，叫艾琳娜。刚结束家教兼职，没想到被人盯上了，给你添麻烦了。”
她再三道谢后乘坐巴士离开。
半个月后，我们又见了面。
起因是我想给女儿找一位法语老师。
来面试的第三个面试者，刚好是她。
开门她愣了愣。
立刻眼睛亮晶晶的打招呼，“先生，我们可真有缘！”
几位老师里，女儿最喜欢的就是艾琳娜。
她像一个林中仙子，一头橘红色的卷发上总是带着各种蝴蝶结。
女儿很喜欢听她讲各种童话故事。
不知不觉，语言竟然比我都流畅。
艾琳娜带着女儿在园子里采摘果子的时候。
我正在窗边画图纸，一阵喧闹的哭声打断思绪。
“这位女士请你自重，不然我要报警了！”
12、
我冲出门外。
院子里。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身形消瘦的女人，满脸歇斯底里。
她扯着女儿的手腕，强迫她跟艾琳娜分开。
“你说，你到底是顾川的第几个情人？不要脸的外国婊子！”
“我才是星星的亲生母亲，你休想取代我的位置！”
女儿挣扎着朝我哭喊。
“爸爸……救我……！”
我拿起猎枪，对准她。
“放开我女儿！”
女人愣愣的转过头，曾经丰盈的鹅蛋脸深深地凹了两块下去。
看起来像一个巫婆。
但我还是能认出，我曾经深爱的女人。
夏茉宁。
她一见我眼泪就飙了出来。
像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双膝跪地，声音无比沙哑的苦苦哀求我。
“顾川，我求求你原谅我吧，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的家没有了……”
我连忙将女儿和艾琳娜护到我身后。
“你的家没有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应该去找你哥。”
一提到夏明骏，她的眼睛里产生了无限的愤恨。
“别跟我提他，都是他毁了我们的幸福！”
因这段时间埋头工作，几乎没有回国。
当初的满月宴，有媒体进行了后续追踪报道。
一个女人将婴儿抱了起来，说这是她的亲生孩子。
夏明骏害怕丢了工作，当即翻脸。
说只是让夏茉宁帮忙生孩子，而卵子和精子提供者是他和他无法怀孕的女友。
夏茉宁当即就发了疯，拿着一把切蛋糕的刀朝两人挥砍了过去。
边砍边喊，
“你不是说害怕孤独吗？我才给你生这个孩子的呀！”
“为你扎了几百针的试管，我到底算什么！”
夏明骏冷冷的回她，“你是我的家人啊，作为妹妹这不是应该做的吗？”
“谁让你这么蠢，居然能让他知道了，还落了个净身出户的下场。”
“我说的养老不是要这个孩子，是要顾川的钱，你到底懂不懂啊？”
那时，我的迈巴赫已经开出去很久。
夏茉宁追在马路上悔恨痛哭，磕得浑身是血。
无论如何也挽回不了了。
夏明骏刻意进了夏家，就是想吃绝户。
却没想到，夏父夏母将九成家产作为嫁妆给了夏茉宁。
他没办法，只好围着夏茉宁讨好。
养的她性格作天作地。
更别说后来嫁给了我，我手里握了好几项专利。
他打算趴在夏茉宁身上吸一辈子的血。
却没想到玩脱了。
夏茉宁没有追上我，回到现场点了一把火。
造成三死七伤。
那个满月的婴儿也呛死在了烟雾中。
夏明骏在两个女人的争抢中，被砸下来的横梁打断了腰。
现在成了植物人。
而夏茉宁一路逃亡偷渡，疯狂寻找我。
先是去了中东乞讨了几年，再是跟着难民到了法国。
那天的小巷子里，她为了半根充饥的法棍。
刚和那个流浪汉达成了交易。
正在收拾下身的痕迹时，
听见我的声音，一路摸索才终于找到我的住址。
起先，她不敢惊动我，默默看着我和女儿的笑容。
嫉妒的火焰在她心里日夜灼烧。
她恨那个阳光明媚的女孩。
生怕我和别的女人产生任何一丝的情愫。
夏茉宁跪在我面前哭得歇斯底里，她想去够女儿。
女儿陌生的眼睛却不认识她，紧紧贴在我身边，警惕的看着发疯的女人。
远处鸣笛声由远及近。
双手被拷上时，她一遍一遍的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我冷冷的开口。
“回娘家那天，你让我和女儿下车站在拥挤的车流中。”
“那一刻，我们就决定不要你了。”
接下来，她会被警察以非法入境驱赶。
而遣送回国，等待她的会是牢狱之灾。
永远没有交集，就是我们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