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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从们围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
但见他两鬓发白，气色却好，眉眼间依稀透着年轻时的威严。
岳母惊得一下站了起来。
“父亲，您怎么忽然来了？”
老侯爷被扶到主位坐下。
岳父斟酌着道：“爹，您不是在乡下养病吗？怎么过来也不打声招呼，我好派人去接您。”
他上了年纪。
连我和钟玉凝大婚，都因路途遥远没能亲自到场，只送了一份厚厚的礼来。
今日突然回府，精神头还这么好，岳父不疑惑才怪。
老侯爷都未正眼瞧他：
“我本是想在乡下躲清静的，上个月祖宗托梦，说家宅不宁，有人作乱生事，等着我来料理。”
“醒来之后，自然就好了。”
岳父如鲠在喉。
岳母帮着打圆场：“父亲，瞧您说的，倒像是儿子不会治家似的。”
“你就是。”
岳母也闭嘴了。
“老远就听见你们吵吵嚷嚷，竟是为了叫姑爷布菜这点子事。”
老侯爷瞥了眼岳父：“我仿佛记得，你不会弹琴吧。”
“是不会……”
“不会弹琴，那你摆这么大的谱给谁看？！”
“家里的丫鬟是瘸腿了，还是断手了，一屋子的人都不够服侍你的。非要叫姑爷把饭菜喂到你嘴边？”
“既然你这么爱讲孝道，不必盯着姑爷了，我成全你。”
于是，布菜的活计转到了岳父身上。
他舀一碗鸡汤，老侯爷嫌油腻；他夹两道凉菜，老侯爷说太冷；岳父剥两颗果子，他又觉得牙酸。
反正怎么都不合心意。
老侯爷把勺子一撂：“你比我命好，有个乖巧懂事的姑爷，我便只配得个呆呆笨笨的伺候了。”
岳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难堪至极。
钟湘凌看不过去，刚要说话，被老侯爷抬手打断。
“你也别闲着，去给我倒杯花茶，要七分热的。”
岳母再没了适才的威严，老实得跟个鹌鹑一样。
老侯爷对钟玉凝很是慈爱，到了我们的院子，不住伸手摸她的脑袋。
“我才去乡下几年，这府里都乱套了。你怎么也不传个信儿给我？”
“我想着您身子不好，怕您忧心。”
“哎，你跟你亲爹一样，都是实心眼儿。现在好了，我的病都消了。”
他笑眯眯地看向我，抬手丫鬟送上一箱金玉珠宝。
“说起来，还得谢谢我这机灵的姑爷。”
其实岳父没说错，我的确会医术。
虽不能跟叔公相比，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
老侯爷的故乡，恰巧也在通州。
机缘巧合之下，我成了他的大夫。
他的病并不算很难治，坏就坏在涉及许多私隐事。
老侯爷好面子，轻易不愿说出实情。我先陪着他钓鱼逗鸟、上山下河，先成了朋友，再慢慢了解病情的根由。
几帖药下去颇有成效，我和老侯爷的缘分便结下了。
更巧的是，不久后父亲便从京中来信，说给我定了襄阳侯府的亲事。
只因老侯爷的药还没喝完，不得舟车劳顿，这才晚了几日回京。
他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钟玉凝。
“放心，如今我回来了，再不让旁人欺负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