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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猛犸象”重型装甲车如同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在无边无际的冰原上碾出两道深深的辙印。离开相对“温和”的北部废土区域后,环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恶化。

天空不再是压抑的紫色,而是一种诡异的、如同极光般不断变幻的混沌色彩,扭曲的光带如同活物般蠕动、撕裂,散发出令人不安的能量波动。寒风不再是物理意义上的冰冷,其中夹杂着细碎的规则碎片,刮在“北极星”装甲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仿佛空间本身都在被切割。

温度早已跌破常规仪器的测量下限,全靠动力装甲和车载维生系统维持着脆弱的平衡。窗外是永恒的冰封世界,巨大的冰川如同扭曲的蓝色獠牙,直刺向混沌的天空,冰层之下,偶尔能看到庞大而模糊的阴影缓缓游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规则混乱度指数持续飙升,已经超过警戒线150%。”随行的源能工程师盯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声音干涩,“这里的物理常数极不稳定,重力、电磁力都在发生周期性畸变。我们的仪器受到严重干扰,导航系统误差正在扩大。”

林奇闭着眼睛,坐在副驾驶位,他的“数据视角”全力展开,如同一个精密的声呐,在狂暴的规则乱流中艰难地捕捉着稳定的“航道”。他必须不断微调方向,避开那些隐形的空间褶皱、突然出现的重力陷阱以及周期性爆发的源能辐射区。

“左转15度,前方三公里处有大规模空间塌陷前兆。”

“减速!右侧冰层下有高强度生物能反应,正在上浮!”

“注意!上方有规则碎片雨,持续时间预计十二秒,开启能量偏转护盾!”

他的指令简洁而精准,引导着“猛犸象”在这片死亡冰原上蹒跚前行。每一次规避都险象环生,冰原上不时传来因为规则扰动而引发的巨大冰爆,湛蓝的冰晶如同炮弹般四散飞射,砸在装甲车上咚咚作响。

“妈的,这鬼地方……”毒蛇看着窗外那地狱般的景象,忍不住咒骂,但握着武器的手依旧稳定。

黑猫则始终保持着最高警戒,【诡眼】不时被掷出车外,但往往很快就被混乱的规则撕碎或失去信号。“视野太差了,外面全是干扰。”

贤者魏玲玲紧抿着嘴唇,努力适应着装甲车的颠簸和外界环境带来的精神压迫。她的能力在这里似乎也受到了抑制,凝聚源能比平时困难数倍。

老K作为队长,压力最大。他不仅要驾驶车辆,还要协调全队,时刻关注林奇的状态。“林奇,还能撑住吗?”

林奇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被他迅速擦去。“没问题。”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持续高强度的运算和对混乱规则的解析,对他的精神负荷极大。但他不能停下,他是整支队伍的眼睛和大脑。

第三天,他们遭遇了第一次实质性的攻击。

那是一种如同由冰晶和阴影构成的诡异生物,它们能从冰层的任何角落突然凝聚、显形,速度快如鬼魅,攻击方式并非物理撕咬,而是释放出一种能冻结能量和精神的极寒波动。

“敌袭!一点钟方向!”黑猫最先发现异常,数只半透明的冰影幽魂从冰裂缝中飘出,直扑装甲车!

“贤者!冰墙拦截!”老K大吼。

贤者反应极快,【屏障灵球】瞬间在车头前方升起!厚厚的冰墙挡住了冰影幽魂的扑击,但它们释放的极寒波动让冰墙表面迅速覆盖上一层诡异的灰色,结构强度急剧下降。

“它们的攻击带规则侵蚀!冰墙撑不了多久!”贤者急道。

“毒蛇,烟幕覆盖!黑猫,找出它们的核心!”林奇快速下令,同时举起手中的改装步枪。他的“数据视角”穿透了冰影幽魂半透明的躯体,锁定了它们体内一个不断闪烁的、由混乱规则构成的能量核心。

“明白!”毒蛇的【瘴云】喷射器吐出浓密的化学烟雾,遮蔽了视线,干扰了冰影幽魂的感知。

黑猫的【幽爪】如同黑色闪电,掷向烟雾中,精准地束缚住了一只冰影幽魂,【黯兽】则无声扑出,撕咬着另一只。

“砰!砰!”

林奇的点射同步而至,子弹并非射向幽魂的躯体,而是划过诡异的弧线,精准地命中了那隐藏在光影变幻中的规则核心!

被命中的冰影幽魂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身体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寸寸瓦解,化为纯粹的寒气消散。

依靠林奇的精准定位和小队的默契配合,他们艰难地清理掉了这批冰影幽魂。但每个人都消耗不小,贤者的精神力更是见底。

“这样下去不行。”老K看着能量储备和弹药库存的下降曲线,眉头紧锁,“还没到信标位置,我们的消耗就跟不上了。”

林奇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投向冰原深处。在他的“数据视角”中,那股来自“零号信标”的微弱召唤感正在逐渐变得清晰,但同时,他也感知到了更多、更强大的恶意信号在冰原下游弋、苏醒。

“我们被盯上了。”林奇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不止一种东西。它们……在试探我们。”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冰原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如同万古冰层断裂般的巨响。紧接着,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连接天地的、由狂暴冰雪和混乱规则构成的白色巨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他们推进!

“是冰风暴!规则级冰风暴!”地质学家看着仪器上爆表的数据,失声惊呼,“快找掩体!被卷进去就完了!”

“猛犸象”全力转向,朝着附近一处巨大的冰川裂隙冲去,那是唯一可能提供庇护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入裂隙的瞬间,林奇的“数据视角”猛地捕捉到一股极其隐晦、但又带着一丝熟悉气息的能量波动,从裂隙深处传来!

“停车!”林奇厉声喝道。

老K下意识猛踩刹车,沉重的“猛犸象”在冰面上滑行出数十米,险险停在裂隙边缘。

几乎在同一时间,“轰隆”一声巨响,他们原本打算冲入的那段裂隙入口,被一道凭空出现的、厚达数米的幽蓝色冰墙彻底封死!那冰墙散发着与贤者能力同源、但却更加冰冷、更加古老的寒气!

不是自然形成的!

众人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林奇预警,他们此刻已经撞上那堵致命的冰墙,后果不堪设想!

“里面有东西……”黑猫盯着那堵幽蓝冰墙,她的【诡眼】刚刚试图探入,就在接触冰墙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碾碎。“很强的干扰……还有……活物的气息。”

林奇的目光锐利如刀,他的“数据视角”穿透那堵蕴含着奇异规则的冰墙,隐约“看”到了裂隙深处,一个模糊的、由冰晶构成的、如同蜘蛛般的庞大轮廓,正用它那无数复眼,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它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既有着彼岸生物的混乱与恶意,又带着一丝……与“协议”系统相似的、冰冷的秩序感。

一种全新的、融合了规则与生物的……猎杀者?

冰风暴的咆哮声越来越近,白色的死亡之墙如同海啸般压来。

前有未知的冰晶怪物堵路,后有毁灭性的规则风暴。

他们被困在了绝地。

林奇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分析着冰墙的结构弱点,计算着风暴抵达的时间,评估着那只冰晶怪物的威胁等级……

“贤者,”林奇突然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决绝的冷静,“对着冰墙左下角那个能量节点,全力释放【冰霜新星】。”

贤者一愣,但毫不犹豫地照做。不稳定的冰球砸在林奇指定的位置,轰然炸开,冰屑纷飞,但那堵幽蓝冰墙只是微微一颤,并未破裂。

“不行!强度不够!”贤者焦急道。

“我知道。”林奇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他的目光转向老K和毒蛇,“老K,燃烧榴弹,覆盖我标记的区域。毒蛇,蛇吻,叠加易伤。”

“黑猫,诡眼升空,盯死风暴前沿和那只怪物!贤者,准备第二次冰霜新星,听我指令!”

一条条指令飞速下达,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风暴的呼啸声已经近在耳边,冰冷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林奇端起枪,枪口微微调整,对准了冰墙上那个被【燃烧榴弹】灼烧、【蛇吻】腐蚀后,结构变得极其不稳定的点。

他的“数据视角”中,代表着风暴、冰墙、怪物、队友技能的所有数据流,如同无数道丝线,正在被他强行编织在一起,指向那唯一可能的生路。

“就是现在!贤者!”

【冰霜新星】再次炸开!极寒的冲击与炽热的燃烧、腐蚀的剧毒产生了剧烈的元素反应!

“砰!”

林奇扣动了扳机!子弹沿着那条被计算到毫秒的轨迹,精准地射入了那个濒临崩溃的能量节点!

“咔嚓——!!!”

幽蓝色的冰墙应声碎裂,露出后面幽深的裂隙!

“冲进去!”老K怒吼着,将“猛犸象”的动力推到极致!

钢铁巨兽咆哮着,撞开纷飞的冰晶,一头扎进了黑暗的裂隙之中!

几乎在他们进入裂隙的下一秒,恐怖的规则冰风暴便吞噬了他们刚才停留的地方,将一切碾为齑粉。

裂隙内并非安全港湾,那只庞大的冰晶蜘蛛怪物,正挥动着它那由规则寒冰构成的利爪,等待着闯入者的到来。

但至少,他们暂时摆脱了风暴的正面冲击。

“猛犸象”的车灯撕开黑暗,照亮了那只散发着冰冷与秩序混合气息的可怕怪物。

林奇深吸一口气,压下精神的疲惫和身体的虚弱。

战斗,还未结束。

在这片永恒的冰封之地,人与“协议”造物的厮杀,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零号信标”的低语,似乎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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