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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手中掌握的所有证据都交到警察手里后，我就回了医院。
刚走到妈妈病房门口，就看到了王大哥和李阿姨一起迈进病房。
我呼吸一滞，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
刚冲进病房就看到王大哥将一沓账单狠狠甩在我妈脸上。
我妈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
我气急了，冲上去就狠狠推了他一下。
“你要干什么！”
王大哥脸色阴沉：
“我要干什么？”
“我妈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住院的每天都是钱，我来跟你们两个罪魁祸首要钱！”
“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没有十万块钱绝对没完！”
李阿姨也在后边惺惺作态。
“织织啊，本来就是你们店里的菜不干净才害的王大妈住院的，这些钱你该赔。”
“也别怪你王大哥，他是个孝子，看自己亲妈躺在医院里肯定也难受。”
“赶紧赔了钱，等你妈出院之后再把菜店开起来。”
“你放心，只要你家的菜再便宜些，不缺斤少两，以后大家还是好邻居啊！”
她用手肘捅了一下王大哥。
王大哥冷哼一声掏出手机，把二维码怼在我眼前。
我看着他们两个人一唱一和，气笑了。
“王大哥，李阿姨，你们把我当成傻子还是冤大头？”
“砸了我们家的店，无凭无据冤枉我，现在还想让我出钱？”
“不可能！”
李阿姨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她一把推开我，对着我妈妈说：
“张姐，你看看你女儿这是什么态度？怎么害了人还能理直气壮呢？”
“你说，这钱到底赔不赔？”
我妈妈性子柔和，遇见这种事慌得不行。
我挡在她面前，声音拔高：“不赔！”
“你们不是说我家菜有毒吗？去检测拿出证据！拿不出证据我绝对不会出这个钱！”
见我油盐不进，王大哥气得抬起手。
我咬着牙：
“你敢动手试试！信不信今天你就进局子？”
他们两个被我气得哆嗦，冷声威胁：
“林织织，等着瞧！这事我们没完！”
威胁完我，他们沉着脸转身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我心中涌起一阵后怕。
万一他们刚刚跟我动手，我压根没有能力反抗。
幸好他们没敢。
我妈看着我，眼中满是担忧。
“万一他们两个真做出什么事来可怎么办？”
我掷地有声：
“我也不是软柿子！”
“我们店里所有的东西都能溯源到原产地，我看他们就是故意讹钱！”
3
王大哥和李阿姨在小区里日复一日的作妖。
我全然没有理会。
等妈妈出院回家时，我才又一次见到了他们。
王大哥的妈妈也住在这个医院。
今天正好也是她出院的日子。
老人家有阿尔兹海默症。
见到我和妈妈就拄着拐棍冲了上来。
“买菜，我要买菜！”
说着就要从口袋里掏钱塞给我和妈妈。
王大哥一看这情况，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当众对着他妈妈厉声呵斥：
“还买菜，买什么菜！？他们家菜有毒，你就是因为中了毒才来医院的！”
他这一嗓子声音极大。
医院门口的人都停住了脚步看热闹。
我皱了皱眉：“什么毒？我看你就是想讹钱！”
这话一出，王大哥突然笑了。
“讹钱？我拿我老娘的命讹钱？”
“你不是说我没有证据吗？来，我这就给你看证据。”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甩在地上：
“林织织，你自己看，是不是有毒！”
“到了现在还嘴硬，你们母女两个真不要脸！”
我动作一僵，视线落到地上折叠的纸张上。
见我没拿，王大哥双手环绕抱在胸前：
“怎么，不敢看？心虚了是不是？”
我没说话，只是捡起来地上的纸张细细查看。
确实是一份检测报告。
只是上面没有检查出农药残留，反而是食物变质产生了微量毒素。
我猛地松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和我们家的菜没有关系。
甩了甩纸张，冷眼盯着王大哥：
“这就是你的检测报告？”
“你是只看见微量毒素几个字了吗？”
“肯定是你们卖给了我妈妈变质的饭菜，所以才害得她中毒！”
听着他强词夺理，我气到失语。
他们家自己炒的菜变质了产生了毒，这也要赖到我和我妈头上？
我深呼吸一口气，企图和他讲道理：
“这是你们自己家炒的菜变质了！跟我们没关系。”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一时间僵持不下。
在附近巡逻的民警注意到我们的矛盾，挤进我们中央问怎么回事。
王大哥高声嚷嚷：
“警察同志，她们母女是在我们小区开菜店的，卖给我妈变质的食物害她中毒，我正索要赔偿呢！”
警察同事看向我：
“怎么回事？”
我大致将所有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还掏出来自己家店铺的经营许可证和溯源记录，保证我们家的菜绝对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我妈怎么会中毒？”
“在警察面前都说谎！”
我不想理他，只是说我已经报了警，现在就等警察调查。
听见我这么说，王大哥脸色一变。
警察们得知我报警后也没再追问，只是挥手遣散了人群。
我松了口气，刚转身去牵我妈，就发现王大哥带着他妈妈早就逃之夭夭了。
4
我和妈妈回到小区。
路过的邻居们看我们的眼神中满是鄙夷。
我下意识皱眉。
就算我们和王大哥李阿姨闹矛盾的事情闹的很大，也不应该让所有邻居们都这么看我们吧。
我正狐疑着，就到看到李阿姨拿着一个大喇叭在小区里遛弯。
喇叭中循环播放着一段话。
“成本价菜篮子小店缺斤少两，卖给顾客变质食品！”
“大家一起抵制他们母女，把害人精赶出小区！”
见到我和妈妈的身影，她像是故意挑衅，直接将声音加大了两倍。
我妈妈气得颤抖。
我连忙带着她加快速度回了家。
李阿姨还觉得自己打了胜仗，在物业群中炫耀。
“这种人，就是欠教训！”
“竟然敢骗咱们老百姓的钱，我非得把他们赶出小区！”
群里是接二连三的声援消息，我压根没理会。
因为我收到了警察发给我的消息。
他们说查验了我们进货的菜商，每颗菜都是新鲜蔬菜，那些轻微的农药残留用水就能洗干净，也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
现在就是要找到王大哥的妈妈为什么会中毒。
警察同志将检查蔬菜的报告证书发给我。
有了这张证书，我松了口气。
至于王大哥的妈妈是怎么中的毒，我心里有个猜测。
只等验证这个猜测了。
5
菜店关闭，许多人买菜都不方便。
有空的去买菜的人，都会顺路给邻居们带一些。
王大哥不常在家，他妈妈有阿尔兹海默症自然不可能去买菜。
我暗中观察了两天。
发现给王大哥妈妈带菜的人，正是李阿姨。
她总拎着大袋的鲜绿蔬菜进进出出。
可我家开了一段时间菜店，我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鲜绿蔬菜下掩盖的泛黄的叶子。
我掏出手机，打开录像。
李阿姨左瞧瞧右看看，确定没发现人后从口袋中掏出一个袋子。
分装菜之前还录了一个视频。
她对着手机笑盈盈的：
“小王，今天我给你妈妈带的菜，放心吧，都新鲜着呢！”
“我可不是张桂萍和林织织那两个黑心肝的！”
说完，她就将手机放回口袋，分装蔬菜。
水灵的蔬菜和新鲜带着血丝的肉全部放进另一个袋子里。
原本的袋子里只剩下一些烂菜叶子和明显变质的猪肉。
李阿姨将这个袋子挂在门口的把手上敲了敲门，然后就好心情的哼着小曲按了电梯离开。
我激动地颤抖。
李阿姨和王大哥是上下楼的邻居。
最开始我以为她只是因为王大哥的妈妈中毒了，为老人家鸣不平。
直到她闯进我妈妈病房，要钱比王大哥还要积极。
那时候我才察觉出了不对。
我可以压着呼吸，小心翼翼走到门前。
那些蔬菜和肉上都贴了价格标签，都是折价买的东西。
一个正常人肯定能发现出不对。
可王大哥的妈妈有阿尔兹海默症，即使她发现了不对，也有可能一个转身就忘记。
我深呼吸一口气，将拍摄的视频发给警察。
警察回了句收到后就选择出警。
我带着警察一路冲去李阿姨家。
看到的邻居们面面相觑后纷纷跟了上来。
李阿姨正坐在沙发上和她老公炫耀：
“楼下小王给了我五百让我给他妈买菜，我只花了一百，净赚四百！”
“反正那老太太傻了，也吃不出好坏。”
“就是可惜，开菜店的那俩母女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出了一件事就把菜店关了，要不我能一直把屎盆子扣在他们头上。”
这话透过门板传出来。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我冷笑一声，用力砸响门。
李阿姨哼着小区开门，看见警察的那一刻，声音戛然而止。
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
“警察同志，怎么了？”
没等警察说话，我先一步开口。
“李阿姨，我不是说了吗？这件事我报警了，现在警察同志来还我清白了。”
李阿姨狠狠瞪了我一眼：
“你这丫头，说什么话呢？你的清白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没说话，只是将视频找出来，当众播放。
李阿姨换菜时和王大哥撒的谎在静谧的楼道中不断重复播放。
她慌得眼睛乱转，尖叫出声：
“你竟然跟踪我！”
“我只是给老太太买了点打折的菜，那怎么了，犯法吗？”
这次我没有说话，警察开口了。
“买打折蔬菜不犯法，但诽谤造谣犯法。”
“李女士，我们查了监控。”
“你长时间趁楼下老太太不注意，用变质的菜更换人家的新鲜蔬菜。”
“所以才致使老太太中毒。”
这话一出，来看热闹的人瞬间炸了。
“什么？是她害的王大娘中毒？所以跟菜店没关系？”
“跟菜店有什么关系，你没听到她刚才说要给菜店泼脏水吗？”
“怪不得一直撺掇王大哥找菜店的事，原来是因为心虚啊……”
王大哥正好赶回来。
听见这些话之后气得脸色涨红，瞬间炸了。
指着李阿姨的鼻子破口大骂。
“怪不得你一直跟我说可以让林织织多赔点钱，还说什么要我分你一半。”
“原来是把我当枪使呢！姓李的，你怎么这么黑心，你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李阿姨瞪大眼睛，想要辩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站在一旁冷冷开口：
“我家的账本是不是也是你拿走的？”
账本就放在菜店的柜台上。
如果趁着我和妈妈都在忙，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换走。
李阿姨瞪大眼睛，连忙摆手：
“不是，我没有！我为什么要拿那个！”
王大哥冷笑一声：
“就是你拿的！”
他气急了，将他和李阿姨商量怎么讹钱的计划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我送我妈去医院的时候姓李的看见了，是她说可能是菜店的菜缺斤少两还有毒，想要占便宜讹点钱。”
“我想着我妈都中毒了，他们给我点赔偿是应该的，所以就去了。”
“是她抢先一步换了账本，说要彻底锤死菜店老板！账本肯定还在她家！”
李阿姨脸上血色尽失。
警察亮出搜查证就进去搜查，在卧室的抽屉里翻出了账本。
我看着那个熟悉的账本，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哭。
长时间被人误解的滋味难受极了。
不过幸好，人赃并获，还了我和妈妈清白。
李阿姨一脸颓靡的被带走。
邻居们一股脑围到我面前，接二连三道歉。
“织织啊，这段时间是我们误会你了。”
“我们大家都没想到李阿姨竟然能做出这种事。”
“是啊，我们还跟着她一起骂你，对不起啊……”
我没有说话。
一旁的王大哥磨磨蹭蹭走到我面前。
“小林啊……对不起。”
“是我误会你了，你别和我一般计较，我就是太担心我妈妈了。”
“就像你妈住院时，你也担心是不是？”
我听着他这话，心底只觉得讥讽。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竟然还敢用我妈妈道德绑架我。
“王大哥，我妈妈心梗犯的第一时间我是送她去住院，想要好好照顾她，而不是想着怎么把屎盆子扣到别人头上讹钱。”
王大哥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喃喃道：
“我也是被骗了，要是我早知道她骗我……”
我冷声打断他。
“我不信你一点就不知道！”
“警察同志查到监控，说李阿姨已经连续一个月换了王大娘的菜。”
“即使你回家少，但我不相信你一点都没察觉，你就是懒得追究！”
“因为王大娘有阿尔兹海默症，你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无视这一切异常，反正她自己也稀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我的话掷地有声。
几乎是顷刻间，王大哥脸色煞白，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他小声狡辩：、
“我也很忙，照顾一个阿尔兹海默症的病人很麻烦。”
“这些小事我没工夫注意的……”
我讥讽地勾起嘴角，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围的邻居就开口了。
“你现在说你没工夫注意了？我看你带着人堵着人家织织要钱的时候挺有功夫的！”
“你还有脸跟人家织织要钱，织织妈可是被你气到犯病的，你怎么不给人家十万！？”
“你害的菜店关门，整个小区的邻居都要跑好远买菜，心里舒坦了？”
王大哥脸色灰败，瘫坐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警察用力将他架起来拖上警车。
邻居们还在愤愤不平。
“织织，你可千万别谅解他们两个，这种人就是占便宜没够！”
“是啊是啊，不过织织……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受委屈了，我们做的也不对，不该跟他们瞎起哄骂你……可咱们小区还有跟多行动不便的老人……”
“你看看这成本价菜店是不是要重新开起来啊？”
“还有那些上班族，回家都只能吃外卖了，你也是上班的，应该能共情他们吧？”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
有说软话讨好的，也有想要继续道德绑架我的。
我一句话都没有回。
在我和妈妈的善心被按在地上摩擦那一刻，我就已经认清了这些人的真面目。
自古有说斗米恩升米仇，恩将仇报，大恩即大仇这些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回了家，将拍摄下的证据视频发到社区群里。
群里瞬间炸了锅。
一连串的道歉文字浮现在屏幕上。
妈妈看的眼含泪光。
她有些哽咽：
“织织，小区里没有菜店确实不方便，我……”
我叹了口气，心中早有预料。
妈妈心肠软，心又善，哪怕是为了那些行动不便的老人，她也会继续做的。
可心善到没有一点锋芒的下场，只能是任人欺凌。
“妈妈，我支持你继续开店，只是我们要开一个正规的便民超市，收费要按照市场价来。”
“无规矩不成方圆，如果依旧按照从前那么办，这些天的事情早晚都会再次发生。”
“我们重新装修一楼店面，聘请收银员，送菜员，方便邻居的同时也可以满足自家温饱。”
说完这句话我开始苦笑。
“其实之前我们每天都会赔点钱，你闺女的钱包有些挺不住了。”
这话一出，我妈瞬间坐直了身子。
“你累死累活工作挣来的钱，竟然还倒贴给菜店了？不行！就按照你说得来！”
我得逞后笑弯了眼睛。
我就知道她会心疼我。
做好规划之后，我就开始找装修工人。
重新设计了楼下店面，买了货架。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民菜店就开了起来。
只是最开始来买菜的人笑着进来却气冲冲离开。
离开前还大喊：
“你们家店里怎么比之前贵那么多？是不是觉得我们只能在你家买菜才漫天要价？”
接连几天都生气惨淡。
更有不少人来劝我，把菜价调回去。
我一概不理会，只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情。
可没几天，那些气呼呼说我们家菜价贵的人，再一次踏进了我们家店铺。
这次，他一股脑买了很多菜。
来收银台结账时看见我，嘟囔着说了句对不起，然后逃一样的飞快离开。
新招的收银员晓琳歪着头看我：
“织织姐，他不是说再也不来菜店买菜吗？”
“怎么又来了？”
我看着一个又一个垂着头进入菜店的顾客，故弄玄虚。
“说不定是发现外面的菜不好吃，所以才回来买菜？”
晓琳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
“你不说我也知道。”
“肯定是因为外面的菜比我们家要贵，还没有我们家新鲜！”
我敲了下她的头：“知道还问！”
从决定重新将菜店开起来之后，我和妈妈亲自走访了几个菜商。
去他们菜地里看了看。
千挑万选选出来一家最实惠，蔬菜最鲜甜的菜商合作。
即使我们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大发善心，无偿代购蔬菜，但依旧会为邻居们挑选最便宜新鲜的蔬菜。
便民菜店，自然要以方便邻居们为主。
妈妈依旧在店里忙的团团转。
只是这次店里井井有条，每天的果蔬都会有专人送来。
她只需要看着米面粮油入库，是不是盘盘账务。
轻轻松松，高高兴兴。
我也全身心投入了工作。
至于王大哥和李阿姨。
他们以诽谤罪被判刑，没个三五年都出不来。
王大哥的妈妈无法自理，好心的邻居在得到王大哥的许可后将老人家送到了养老院。
她在那里能收到更好的照顾。
我偶尔会去看她。
她虽然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看见我还是会掏出一沓皱巴巴的钱塞给我。
笑着说：“织织，我要买菜。”
我象征性拿了一块钱，然后将从店里带来的新鲜蔬菜拿给她。
“王大娘，跑腿费我收啦，这是你的菜。”
她笑得弯起眼睛。
我也看着她笑。
善良是绝对的美好品德。
但人要有锋芒的善良。
只有保持这份锋芒，才不会落入愚善到被人欺凌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