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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清晨的雾比昨天,巷弄里的能见度不足五米。陈默拉开餐馆卷帘门时,指尖触到的金属冰凉刺骨。他弯腰摆桌椅,动作比平时慢了些,余光时不时扫向巷口——昨晚虎哥的狠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没法完全放松。

“小默,早啊。”张婶的包子摊已经冒起热气,她探出头,脸上带着担忧,“昨晚……没出事吧?我听着动静挺大的。”

“没事,张婶。”陈默接过她递来的肉包,指尖的温热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缓,“就是几个小混混,已经走了。”

“走了也得小心。”张婶压低声音,“那虎哥可不是好惹的,听说他跟鼎盛集团的林总都认识,在这一片说一不二。”

林正雄。这个名字再次被提起,陈默握着包子的手微微收紧,虎口的疤痕仿佛又开始发烫。他没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进餐馆。

杨伯已经在灶台前忙活,佝偻的背影在薄雾里显得格外单薄。“小默,你过来。”老人招手,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是一沓皱巴巴的现金,“这是两千块,你拿着。要是虎哥真来闹事,你就先躲躲,别跟他们硬拼。”

陈默看着那沓钱,心里一暖。这是杨伯这个月的房租和买菜钱,是他全部的积蓄。“杨伯,我不能要。”他把布包推回去,“真要出事,我能应付。”

“你应付得了什么?”杨伯急了,把布包塞进他口袋,“他们有刀有棍,人又多,你一个人怎么打?听我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陈默没再推辞,把钱收好——他知道,这是老人的一片心意。但他也清楚,自己躲不了。虎哥要找的是他,就算他走了,这些人也会为难杨伯,砸了这家餐馆。这三年来,餐馆是他的避风港,杨伯是他的亲人,他不能让这里出事。

上午九点,雾渐渐散了,餐馆的客人多了起来。陈默在后厨忙碌,耳朵却时刻留意着前厅的动静。他把一把磨得锋利的菜刀放在灶台边,又在墙角藏了根沉甸甸的铁棍——那是他昨晚找杨伯借的,用来加固门框,现在却成了防身的武器。

“老板,来碗阳春面!”一个熟客的声音响起,是住在附近的退休老教师,姓王。

“好嘞,马上来!”陈默应着,手里的动作没停。

王老师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陈默在后厨忙碌的身影,忍不住对杨伯说:“老杨,你这徒弟真是好样的,踏实能干,还讲义气。昨天我亲眼看见,他为了护着你,把那赵秘书都给收拾了。”

“他啊,就是太冲动。”杨伯叹了口气,“得罪了鼎盛集团的人,以后怕是没好日子过。”

“鼎盛集团又怎么样?”王老师哼了一声,“仗势欺人罢了。我听说他们老总林正雄,当年发家也不干净,不知道坑了多少人。”

陈默正在切菜的手顿了一下。他抬起头,透过厨房的小窗户看向王老师:“王老师,您知道鼎盛集团的事?”

“我以前在大学教经济,跟不少企业家打过交道。”王老师喝了口茶,“林正雄二十年前还是个小老板,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发了财,吞并了好几家公司,其中就有一家叫陈氏集团的,听说老板姓陈,人很好,后来被逼得……唉。”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陈氏集团,那是他父亲的公司。他强压着心头的激动,问道:“您知道陈氏集团的事?”

“具体的也不清楚。”王老师摇了摇头,“只听说当时闹得挺大,陈氏集团的老板突然病重,公司很快就被鼎盛集团收购了,好像还涉及到财务造假什么的,但没证据,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财务造假。陈默记得,父亲当年就是因为被诬陷财务造假,才被气得一病不起。这些年,他一直想找证据,却苦于没有门路。王老师的话,让他心里燃起一丝希望——或许,能从王老师这里,找到更多线索。

就在这时,餐馆的门被“砰”地一脚踹开,打断了他的思绪。

十几个穿着黑色短袖的男人涌了进来,个个手持木棍、钢管,为首的正是虎哥。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皮衣,脖子上挂着金项链,脸上的刀疤在阳光下格外狰狞。

“陈默!你他妈给我滚出来!”虎哥一进门就砸桌子,碗碟碎裂的声音刺耳难听,“昨天敢伤我的人,今天我就让你横着出去!”

客人吓得纷纷起身逃跑,王老师也被这阵仗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躲到一边。杨伯颤巍巍地走上前:“虎哥,有话好说,别砸东西啊,我们小本生意……”

“好说?”虎哥一把揪住杨伯的衣领,把他推到墙角,“昨天你们打了我的人,今天要么赔五万块医药费,要么让这老东西给我抵命!”

“放开杨伯!”陈默从后厨冲出来,眼神冰冷地盯着虎哥。

虎哥转头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狞笑:“小子,你总算肯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躲到后厨一辈子呢。”他挥了挥手,“给我上!废了他!”

十几个地痞立刻冲了上来,木棍、钢管朝着陈默身上招呼。陈默侧身避开第一根钢管,同时抓起旁边的凳子,挡在身前。“哐当”一声,钢管砸在凳子上,木屑飞溅。

他一脚踹开冲在最前面的地痞,那人踉跄着撞在墙上,半天爬不起来。紧接着,他又抄起灶台边的菜刀,不是用来砍人,而是挥舞着逼退靠近的地痞——他不想伤人,只想把这些人赶走。

“小子,你还敢拿菜刀?”虎哥怒喝一声,亲自抄起一根钢管,朝着陈默的脑袋砸来,“给我去死!”

陈默弯腰避开,同时将手中的凳子扔了出去,砸中虎哥的膝盖。虎哥疼得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陈默趁机冲上去,一脚踩在他的手腕上,钢管“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啊!我的手!”虎哥惨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救我!”

剩下的地痞见状,纷纷朝着陈默冲来。陈默松开虎哥,转身应对。他的身手远超这些地痞,辗转腾挪间,不断有地痞被打倒在地,哀嚎声此起彼伏。

杨伯躲在墙角,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忍不住大喊:“小默,小心!”

张婶也从包子摊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根擀面杖,对着一个地痞的后背狠狠砸了一下:“别打小默!”

那地痞被砸得火冒三丈,转身就要打张婶。陈默眼疾手快,冲过去一脚将他踹倒,护在张婶身前:“张婶,你快回去!”

“我帮你!”张婶固执地站在他身边,举起擀面杖。

周围的邻居也被惊动了,有人趴在门口张望,有人偷偷打电话报警,却没人敢真的上前帮忙——他们都怕虎哥的报复。

陈默一边要应对地痞的攻击,一边还要保护杨伯和张婶,渐渐有些吃力。一个地痞趁机从背后偷袭,钢管朝着他的后背砸来。

“小心!”杨伯大喊。

陈默猛地转身,用手臂挡住钢管,“咔嚓”一声,手臂传来一阵剧痛。他强忍疼痛,一拳打在那地痞的脸上,将他打倒在地。

“小默,你受伤了!”张婶看着他手臂上的淤青,心疼地说。

“没事。”陈默咬了咬牙,眼神变得更加凌厉。他知道,不能再拖延了,必须尽快解决这些人。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留手。身形如同鬼魅般穿梭在地痞中间,拳头、脚法、甚至是身边的锅碗瓢盆,都成了他的武器。地痞们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一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

虎哥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自己的手下被打得落花流水,吓得魂飞魄散。他知道,自己不是陈默的对手,转身就要跑。

“想跑?”陈默冷笑一声,冲过去一脚将他踹倒,踩在他的胸口,“你刚才说,要谁抵命?”

虎哥被踩得喘不过气,脸色惨白:“大……大哥,我错了!我不该来闹事,求你放过我!”

“放过你?”陈默的眼神冰冷,“你刚才对杨伯动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放过他?”

“我……我给你钱!我给你十万块!不,二十万!”虎哥连忙求饶,“只要你放过我,多少钱都可以!”

陈默没理会他的求饶,转头看向杨伯:“杨伯,您想怎么处置他?”

杨伯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小默,让他走吧。以后别再来闹事就行了。”他心地善良,不想把事情闹大。

陈默犹豫了一下,松开了脚。虎哥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带着剩下的手下,狼狈地跑出了餐馆。临走前,他回头怨毒地看了陈默一眼:“小子,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陈默没理会他的威胁,转身查看杨伯和张婶的情况。“杨伯,您没事吧?张婶,谢谢您刚才帮我。”

“我没事,就是吓着了。”杨伯摇了摇头,看着满地狼藉的餐馆,心疼得直掉眼泪,“这可怎么办啊……桌椅都砸坏了,还怎么做生意……”

“杨伯,您别担心。”陈默安慰道,“桌椅我来修,损坏的东西我来赔。”

张婶也帮忙收拾:“我们一起收拾,很快就能弄好。”

周围的邻居见状,也纷纷上前帮忙。有人搬桌椅,有人扫碎片,大家七手八脚地忙活起来。王老师走过来,看着陈默手臂上的伤:“小默,你这伤得处理一下,不然会发炎的。”

“谢谢王老师。”陈默笑了笑,“一点小伤,没事。”

收拾完餐馆,已经是中午了。经过这么一闹,中午的客人寥寥无几。陈默给杨伯做了点吃的,自己则找了块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

“小默,你真的要去面试吗?”杨伯看着他,满脸担忧,“你手臂受伤了,而且虎哥肯定还会来报复的。”

“嗯,要去。”陈默点头,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皱巴巴的面试通知,“这是个机会,我不想错过。”

他不能一直困在这个城中村,不能一直被动地应对虎哥的报复。想要报仇,想要查明父亲当年的真相,他必须走出这里,进入更广阔的世界,积累实力和人脉。恒通集团的面试,是他目前唯一的机会。

“那你小心点。”杨伯叹了口气,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干净的布包,“这里面有件衬衫和一条裤子,是我儿子以前穿的,你拿去面试的时候穿,别穿工装去,让人笑话。”

陈默接过布包,打开一看,是一件白色的衬衫和一条黑色的西裤,虽然有些旧,但很干净。“谢谢杨伯。”

“跟我客气什么。”杨伯笑了笑,“你要是面试上了,就好好干,别再回来了。这里太乱,不适合你。”

陈默的心里一阵酸楚。他知道,杨伯是为他好,但他不会忘了这个收留他三年的老人,不会忘了这家小餐馆。“杨伯,等我稳定下来,就来接您,带您去住好房子。”

“好,好。”杨伯眼眶发红,连连点头。

下午,陈默提前关了餐馆的门,回家准备面试。他住在巷尾的一间小出租屋,是杨伯帮他找的,每月租金三百块,狭小、阴暗,却很安静。

他拿出杨伯给的衬衫和西裤,试了试,稍微有些宽松,但很合身。他又找了双干净的帆布鞋,虽然不是皮鞋,但很整洁。

他打开那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搜索恒通集团的资料。恒通集团成立于十年前,主要经营房地产和金融投资,董事长姓秦,叫秦正宏,是个很低调的企业家。近年来,恒通集团发展迅速,与鼎盛集团既有合作,也有竞争,尤其是在房地产领域,双方争夺得很激烈。

“秦正宏……”陈默喃喃自语。他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好像当年父亲的公司还没破产时,和恒通集团有过合作。或许,秦正宏知道一些当年的事。

他又搜索了恒通集团市场部的情况,了解到市场部经理姓赵,叫赵凯,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但据说为人苛刻,对下属要求很高。

“赵凯……”陈默记下这个名字。明天的面试,很可能就是由他来负责。

他关掉电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模拟面试的场景。他该怎么介绍自己?该怎么解释这三年的空白?该怎么说服面试官录用他?

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他心头。他知道,自己的条件并不占优势,尤其是那三年的空白经历,很可能会让面试官产生怀疑。

但他没有退路。

他起身,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男人,穿着不合身的衬衫西裤,手臂上还缠着布条,眼神却异常坚定。这三年的市井生活,磨掉了他的棱角,却没磨掉他的斗志。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陈家大少,却多了几分隐忍和沉稳。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喂,是陈默吗?”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一丝威严。

“我是,请问您是?”陈默问道。

“我是恒通集团的赵凯。”男人的声音很直接,“苏晴应该给你发了面试邀请。我看了你的简历,有几个问题想提前问问你。”

赵凯?陈默心里一惊。没想到面试的经理会提前给他打电话。“赵经理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问题?”

“你的简历上写着,过去三年自主创业,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来恒通集团应聘?”赵凯的声音带着审视,“而且,你创业的项目是什么?为什么失败了?”

来了。陈默早料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他定了定神,缓缓道:“我之前创业做的是小型餐饮,因为资金不足,加上市场竞争激烈,所以失败了。之所以想来恒通集团,是因为我一直很欣赏恒通集团的企业文化,而且我在市场调研和客户对接方面有一定的经验,希望能在一个更大的平台上锻炼自己。”

他没有说实话,而是编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说出真相的时候。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赵凯又问道:“你对房地产市场有什么看法?尤其是我们公司和鼎盛集团的竞争,你怎么看?”

这个问题,问得很尖锐。陈默思考了一下,缓缓道:“目前本市的房地产市场,竞争很激烈,但也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恒通集团在品质和口碑上有优势,而鼎盛集团在资金和人脉上有优势。如果恒通集团能抓住消费者对品质的需求,同时拓展线上营销渠道,或许能在竞争中占据上风。”

他的回答,既客观分析了双方的优势,又给出了具体的建议,显得很专业。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片刻,赵凯的声音缓和了一些:“明天上午十点,准时来面试。带上你的学历证书和相关证明。”

“好的,谢谢赵经理。”陈默松了口气。

挂了电话,他的手心已经布满了冷汗。刚才的对话,比他想象中更有压力。赵凯很敏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好在他应对得还算得体。

他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更加坚定。明天的面试,无论有多难,他都必须通过。

夜色渐深,出租屋的灯昏黄而微弱。陈默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他想起了父亲,想起了陈氏集团,想起了林正雄,想起了虎哥……这些人和事,像一张张网,将他紧紧缠绕。

他知道,明天的面试,只是他逆袭之路的第一步。后面还有更多的困难和挑战在等着他,比如虎哥的报复,比如鼎盛集团的打压,比如查明真相的艰难。

但他无所畏惧。

潜龙在渊,总要一飞冲天。

他握紧拳头,手臂上的伤口传来阵阵疼痛,却让他更加清醒。

明天,他将走出这个阴暗的出租屋,走进恒通集团那座高耸入云的大厦。那里有他需要的机会,也有他需要面对的风雨。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恒通大厦的样子,浮现出赵凯的脸,浮现出林正雄那虚伪的笑容。

不管前方有多少荆棘,他都要走下去。

为了父亲,为了自己,为了那些曾经帮助过他的人。

夜色越来越浓,出租屋里一片寂静。只有陈默沉稳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交织在一起,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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