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残片烧出的火,正好烤了谁的手
清晨的光斜切进公寓,落在玄关的地板上,像一道无声的审判。
苏晚站在门口,指尖还残留着快递盒表面粗糙的触感。
没有寄件人,没有邮戳,甚至连物流信息都查不到——仿佛这包裹是从虚空中凭空降临。
她拆开时动作极稳,可当那枚青铜残片映入眼帘的刹那,呼吸还是微微一滞。
它静静躺在黑色丝绒上,锈迹斑驳,边缘刻着一道模糊却熟悉的图腾——三重回纹缠绕成环,正是傅宅门环上的傅家秘纹。
系统在瞬间激活。
【物品名称:未命名青铜构件】
【来源地:京西考古遗址第7区】
【关联事件:1983年“稷山发掘事故”】
【危险等级:中】
一行行词条浮现在视野中央,冰冷而清晰。
她的瞳孔微缩。
稷山……那是三十年前一场被官方轻描淡写带过的考古塌方事故,死亡七人,其中包括一位年轻有为的女考古学家——林婉清,傅聿深的母亲。
而这张附纸上的打印字迹,机械、冷漠,只有短短一句:“你丈夫不是你以为的人。”
风从半开的窗缝钻进来,吹动窗帘一角,也掀起了她心底最深处的警觉。
她没有惊慌,反而缓缓蹲下身,将残片小心装入证物袋,动作精准得如同在修复一件易碎文物。
她知道,这不是警告,是挑衅;不是恐吓,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引诱。
对方想让她怀疑傅聿深,想让她动摇,甚至逃离。
可她比谁都清楚——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赌局。
她嫁的是一个“普通上班族”,但他眼神里的沉静与掌控力,从不曾属于凡尘俗世。
发布会那一夜他说“有些人值得我为之逆天改命”,那一刻,她就已明白,自己正站在风暴中心。
而现在,有人要把风暴提前引爆。
她打开电脑,调出傅宅访客记录系统——这是她以协助整理家族文献为由,经傅聿深亲自授权接入的权限。
手指在键盘上轻敲,筛选出近两周所有外部访客中,在傅宅外徘徊超过三次的陌生面孔。
一条记录跳了出来:秦氏古籍修复顾问,登记姓名“陈修远”,身份证信息完整,背景无异常。
但“秦氏”二字让苏晚眸光一冷——那是秦仲言名下的文化公司,专营古籍修复与文物鉴定,表面上合法合规,实则常年游走在灰色地带,为各路藏家洗白来路不明的珍品。
而秦仲言,是傅家中唯一公开反对傅聿深继位的元老级人物,嘴上称兄道弟,背地里却屡次试图动摇其权威。
巧合?不,是算计。
她立刻联系小满:“查‘稷山考古项目’1983年的非密级档案,重点看负责人名单和现场日志留存情况。”
半小时后,消息回传。
“姐,找到了!项目总负责人是林婉清教授,结案报告写的是‘突发地质塌方,抢救不及’,可奇怪的是,其他六名队员的日志都有存档,唯独她的不见了。而且……照片里她原本放在工作台上的笔记本,明显被人裁掉了画面边缘。”
苏晚盯着屏幕,心一点点沉下去。
如果林婉清死前留下了什么?
如果那份日志记载了不该被埋葬的真相?
那么当年的事故,或许根本不是意外。
夜幕降临,城市华灯初上。
她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装,悄然潜入市档案馆地下库房。
老郑是最后一班值班员,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眼神浑浊却藏着一股历经沧桑的锐利。
起初他死活不肯开口,只摇头说:“有些事挖出来,活人遭殃。”
直到苏晚掏出那张泛黄的合影。
照片上,年轻的爷爷站在一群考古队员中间,笑容温和,身后是荒原上的帐篷营地。
而在他身旁,站着的正是二十出头的老郑,肩上还扛着测量仪。
老人的手抖了一下。
“你是……苏老先生的后人?”
“我是他孙女。”她声音很轻,“他也曾参与稷山前期勘探,临终前念叨过一句话——‘清源执契,不落外手’。”
老郑闭了闭眼,良久才低声道:“你母亲没告诉你这些,是想保你平安。可既然你来了……或许真是天意。”
他颤巍巍拉开档案柜最底层的暗格,取出一本用油纸包裹的册子:“这是林教授出事前托我保管的。她说,若有一天她的孩子或血脉亲人寻来,就把这个交出去。里面是一份手抄清单,记录了稷山第七区出土但未登记的三十七件文物,其中有一块青铜构件,编号Q – 07,与你说的残片完全吻合。”
苏晚心跳加速。
她正欲接过,头顶的日光灯突然“滋”地一声,骤然熄灭。
整个B3层陷入漆黑。
应急灯闪烁几下,随即也归于沉寂。
电梯“叮”的一声关闭,监控屏彻底黑屏。
她猛地转身冲向出口,却发现防火门已被远程锁定。
通风口传来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有人正在爬行。
有人切断了总闸,封锁了通道。
手机信号栏一片空白。
黑暗中,唯有腕间的玉镯再度发烫,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缓缓浮现:
【检测到高危情境】
【环境封闭度:98%】
【外部干扰源:多重电子屏蔽】
【是否启用“命运线浅层修改”功能?】
【目标:未知入侵者 ×3,身份加密中……】黑暗如墨汁般倾泻而下,B3层的空气仿佛凝固成铁。
苏晚背抵冰冷墙壁,呼吸放得极轻,耳畔只剩下通风管道中那细微的、金属扭曲般的爬行声——像蛇,又像某种机械装置在缓缓推进。
她腕间的玉镯持续发烫,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幽幽浮现,如同暗夜中的唯一光源。
【目标:安保队长陈涛】
【消耗精神值:30%】
提示框悬浮在视野中央,猩红的确认选项像一簇火苗,在她心底灼烧。
30%的精神值——这是系统自激活以来最剧烈的一次反噬预警。
一旦使用,她可能会头晕、恶心,甚至短暂失神,而在这种环境下,哪怕几秒的虚弱都足以致命。
可她没有选择。
秦仲言要的不是她的命,是她与傅聿深之间的裂痕。
他精心设计这场“意外”,就是要让她孤身涉险、查无可查,最终被扣上“窥探夫家秘辛、勾结外人”的罪名。
若她不出去,若警方不来,明天的舆论就会将她钉在道德刑架上。
她咬紧牙关,指尖几乎嵌进掌心,脑海中迅速调出保安队长陈涛的信息——一个勤恳老实、有轻微哮喘的老实人,巡逻路线十年如一日,规律得如同钟表。
“确认。”她在心中默念。
一瞬间,一股尖锐的刺痛从太阳穴炸开,像是有人用冰锥搅动脑髓。
她踉跄一步,扶住墙面才没倒下。
与此同时,监控屏残存的一角画面突然跳动——本应在东区巡逻的陈涛,脚步猛地一顿,脸色骤变,竟转身朝配电室狂奔而去!
“谁动的电路!”他怒吼着,一脚踹开配电室铁门,声音在死寂的地下空间里炸响。
警报拉响。
五分钟后,警笛由远及近,破拆工具轰然撞开防火门。
冷雨混着风灌入走廊,苏晚跌出封堵区域,膝盖一软,几乎跪地。
而就在出口处,一道修长身影静静伫立。
傅聿深撑着黑伞,大衣肩头湿透,雨水顺着伞骨滑落,滴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他眸光沉冷,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微颤的手,最终落在她紧紧攥着的证物袋上。
“下次冒险,”他嗓音低哑,带着压抑的怒意,“提前告诉我。”
回程车上,雨点密集敲打车窗,霓虹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拖出长长的光痕。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可苏晚的手依旧冰凉。
她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思绪却仍陷在档案库的黑暗里。
沉默良久,傅聿深忽然开口:“我妈的事……没人敢问,你为什么查?”
她没有立刻回答。
镜子里映出他侧脸的轮廓,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隐忍的情绪。
她终于轻声道:“因为有人想用它伤你,而我不想再被人当棋子摆布。”
后视镜中,一辆无牌黑车悄然拐入岔路,消失在雨幕深处。
傅聿深侧头看她,喉结微微滚动。
片刻后,他伸手,覆上她冰凉的手背,掌心滚烫,力道坚定。
“我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他一字一句,低沉如誓,“除了我自己。”
苏晚心头一震,抬眼望向他。
那一瞬,她仿佛看见了那个少年——母亲葬身黄土,父亲闭口不谈,家族权斗暗潮汹涌,他独自站在废墟之上,背负着无人知晓的伤疤,一步步走成今日的帝王。
她忽然明白,秦仲言点燃的这把火,烧的不只是她,更是傅聿深最不愿示人的旧伤。
而她已无退路。
回到公寓,她锁好门窗,取出那枚青铜残片,置于工作台中央。
灯光下,三重回纹在锈迹中若隐若现,像一道未解的谜题。
她盯着它,指尖轻抚过边缘刻痕,脑海中飞速推演——秦仲言故意引她入局,只为制造“妻子背叛丈夫、私挖家族丑闻”的舆论陷阱。
若她沉默,便是心虚;若她继续追查,便坐实了“不安分主妇”的标签。
可若……反其道而行呢?
她缓缓启唇,对着空荡的房间低语:“既然你想让我成为话题——那我就,成为你们看不懂的话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