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归园紧张得大气不敢出,她提裙弓身,轻蹑着脚步迅速往前逃。
突然,她的嘴巴被一只强健有力的手掌捂住,身子被动地被勒在一个人身前。
她丝毫也无有反抗之力,被拖进了一个漆黑空旷的院落里。
与此同时,那个控制住她的人将手一扬,有一群暗器飞出,然后远处的半空中传来“沙沙沙”的声音。
“在那儿!别让他跑了!”
脚步声喧腾一阵儿,这个院落周围恢复了平静。
有一间房屋里亮着灯,归园被那人拖拽着进了屋。
“主子,属下已经将景王的人引到别处了。被追杀的人就是这个丫头,她险些让我们暴露。”
挟持归园的人向屋中间圈椅上坐着的人说道。
那个“主子”也黑布蒙面,只有两只黑魆魆的眼睛,从面罩上两个窟窿中透出些微光。
归园心里一紧,马上意识到:他们很可能就是江湖上的某个黑暗组织,相当于现代的黑社会团伙了。
这些人凶残狠辣,没有人性。自己落到他们手里,还不悲催了?
果然,劫持者接下来就问他主子:“这个丫头,怎么处置?!”
“处置?”
完了!
归园寻思,他们这是准备杀人灭口了。
她试图挣扎,可那人死死钳着,她根本动弹不得。
归园能觉出这个控制她的人剽悍有力,内功深厚。她功夫已经不错,可到了此人跟前竟成了无力的小蚂蚁。
现在,只要圈椅上的那个主子微微颔首,这个人双手一错位,保管她一声不吱就小命毙掉了。
归园的心紧张地提到了嗓子眼儿上,耳朵支着听候那死亡判决。
就见那个“黑社会头目”往她身上睃了一眼,低沉沙哑的声音送出一串音符:
“是这个丫头啊。阿健,放开她吧。”
楚归园有些奇怪,感觉这句话里信息量蛮大的。
他认得我?他为何觉得我对他没有威胁?
不及细思,就听外面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刚才控制她的那个人立即解除了她的桎钴,快步过去打开门,将外面的人迎进来。
“主子伤在哪里?”
疾步进来的人提着药箱,显然是个大夫。他问着话时,已经匆匆走到“头目”跟前。
那个叫阿健的人话都顾不上说,快速将披覆在主子身上的几层衣服揭开,将其左臂袒露出来,讲话语气暴露了他面罩下的一脸焦色:
“主子左臂中了蚀骨针,先生赶快设法将其取出!!”
出于职业本能,归园将目光投过去察看“伤情”。
“头目”左臂修长,肤色白净,纹理细腻。这跟他一身的黑衣和“黑社会”身份极不协调。
在其左臂上部,有一个圆形的出血口。
圆点并不大。
这点小伤,对于整日打打杀杀,动辄就缺胳膊断腿的黑社会组织来说,只能算是毛毛雨吧。
可看那阿健神色极其紧张,大夫也如临大敌,失声低呼一声:
“蚀骨针?此物到体内释放毒物,能致周围的骨头和肌肤坏死。中此针……不死也会残掉的!”
“先生快快想办法解毒!”阿健催促道。
那大夫慌忙去取药箱里的麻沸散,焦急和紧张使他的手不停地抖动,声音不由自主地发颤:
“蚀骨针如蛇环骨,去除免不了伤及太多皮肉,纵然控制住失血保了命,恐怕……主子这条手臂也……”
大夫的话没说下去,可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阿健的手不停向上推着额头,听见这话,手蓦地停住,焦心的目光投向了他的主子。
就见他们主子沉默不语,显然情绪十分低沉。良久,他沙哑的声音响起:
“既已中此毒器,别无他法,能解了毒保住性命已经是奢望了。先生把药给我吧。”
那大夫手颤抖着递过药去,眼神中凝着无以言说的担忧。
“主子!”
阿健身体摇晃了两下,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地上,哽咽的声音里充满绝望,“都怪属下没保护好主子!属下罪该万死——”
七尺高的汉子“呜呜”地痛哭失声。
“让我来处理!”
楚归园好久没做过手术,都技痒难耐了。
方才听他们的对话,归园心中已经有数了,悄悄从如意球中调出所需器材药品,揣进怀里。
她的话刚出口,立刻引来屋里那三人惊诧的目光。
那大夫的眼睛里满是惊愕,仿佛在说:“这个小东西是认真的吗?是我听错了吗?”
阿健停止了哭声,转过头错愕地往归园脸上望一眼,随即身体又塌软下去,还狠狠地瞪她一眼,仿佛是气愤她燃起自己的希望又浇灭它。
楚归园没理睬他们,径自朝着房屋中间那个“头目”走过去,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救我了,我也帮你!不要耽误时间,请相信我。”
指望对方相信自己有点不现实,归园看到那个“头目”眼睛里的清辉里,闪过一缕疑惑、审视。
他一瞬不瞬地瞅着归园从怀中取出一件件从未见过的奇怪物件,放在桌案上,眼疾手快地调节了一番。
归园看了看头目的伤口,也不等他点头同意,不由分说就开始动手。
阿健站起来似乎想阻拦,他手臂伸了下又犹疑着缩了回去。
大概是归园取出来的那些怪东西,让他有了一丝期待吧!
清理完伤口,再喷些麻醉喷雾,归园将一个方形仪器放在桌案上,揿下开关。
屋里三个人都睁大了眼睛,他们看到桌上那个东西亮了起来,像镜子——不,夜明珠一样闪闪发光。
仪器上连着一根头发丝一样细的线,线的末端长着一个略粗一点的针头状东西。
而那个丫头正手持那个针状物,将其扎进了主子的圆形伤口内。
虽说阿健知道主子是连刮骨之痛都能咬牙挺住的。可看到主子受这么大罪,他还是心如刀绞。
他眉头紧拧,时不时忧心忡忡地望向主子,恨不得替他承受切肤痛苦。
可看主子——一副举棋若定的神情,也太平静、太坦然了吧!好像置身事外一般。
他不应该额头渗着冷汗、牙关紧咬、脸色苍白、身体颤抖吗?
貌似有哪里不对劲儿啊!
跟阿健的关注点不同,大夫的炯炯目光,全聚焦到那个奇怪的“镜面”上了。
那个针状物像个眼睛,把看到的东西都照到了这个“镜子”里面!人的皮肤下面是怎样的,他第一次在针状物的引导下看到了!
大夫使劲儿揉揉眼睛,顺便用力捏了下耳朵,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抬头看那俩人,他们也都将脑袋俯下来,惊愕地看着里面的动静。
“蚀骨针!”
眼尖的阿健,在这个镜面里面,发现了射进主子胳膊内的恶毒暗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