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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足的日子,我过得比谁都舒坦。
每日研习内府送来的账册,分析各项开支,做做数据分析,不亦乐乎。
这些对我这个考公十年的人来说,简直是降维打击。
没过几天,我就从账册里发现了一个巨大的亏空。
丝绸局的采买预算,比去年同期上涨了三成,但入库的丝绸数量,却少了近两成。
我用笔在账本上画了个圈。
柳映月受宠,她宫里的用度自然是最好的。
她偏爱一种名为“云霞锦”的料子,价格昂贵。
账目上显示,单是她所居的揽月轩,一个月就支取了五十匹云霞锦。
一个人,一个月,五十匹。
她是要把揽月轩用锦缎糊起来吗?
我把掌事宫女叫了过来。
“去查查,柳才人宫里的份例,是谁在经手。”
宫女很快就回来了,脸色有些凝重。
“娘娘,是柳才人的表哥,如今在内务府当差。”
我了然。
外戚干政,裙带关系,这腐败的味儿,太熟悉了。
光有这个还不够,我需要一个爆点。
禁足半个月的时候,萧玦也许是觉得气消了,也许是柳映月又吹了什么枕边风,派人来传话,让我去御花园的赏花宴。
美其名曰,让我出来散散心。
我知道,这是鸿门宴。
我到的时候,御花园里已经坐满了人。
萧玦和柳映月并肩坐在主位上,一个俊朗,一个娇柔,看起来确实赏心悦目。
柳映月今天穿的,正是一身云霞锦裁成的新衣,流光溢彩,衬得她肤若凝脂。
看见我,她立刻站起来,怯生生地行礼:“映月见过皇后姐姐。”
我扶都没扶她,径直走到我的位置坐下。
“柳才人多礼了。”
萧玦的眉头皱了一下。
“皇后,你禁足多日,清减了。”他开口,语气不咸不淡。
“劳陛下挂心,臣妾在宫里钻研账目,倒是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事。”
我话音一落,柳映月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
萧玦给我递了个台阶:“哦?皇后有什么发现,不妨说来听听。”
“臣妾发现,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它们加起来,还是羊群。但如果少了一只羊,那可就不一定了。”
我看着柳映月,意有所指。
满座的妃嫔和大臣都面面相觑,显然没听懂我的哑谜。
柳映月更是满脸迷茫,求助地看向萧玦。
萧玦也一脸莫名:“皇后,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陛下,这是臣妾最近看书学到的一个法子。”
我慢悠悠地解释。
“查账的时候,若是账目繁多,看似天衣无缝,不如反过来想,如果有人想贪墨,他会从哪里下手?这就像羊群里丢了一只羊,牧羊人没发现,狼却知道。”
我看到柳映月的表哥,那个在内务府当差的男人,端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
柳映月强作镇定地笑了笑:“姐姐说的真深奥,映月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没关系。”我转向她,“柳才人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假设你负责管理一个仓库,仓库里有100个苹果,每天会自然腐坏1个。现在有人告诉你,只要每天给他1个苹果,他就能保证剩下的苹果一个都不会坏。请问,你是选择让他每天拿走1个苹果,还是选择让苹果每天自然腐坏1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