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夏凌比平时起得早。他轻手轻脚地做好早餐——简单的白粥和煎蛋，然后叫醒弟弟妹妹。
“今天我有事，你们自己上学。”夏凌把装好的饭盒递给夏清雪，“中午记得热着吃。”
夏耀揉着眼睛问：“大哥昨晚回来了吗？”
“回来了，又走了。”夏凌整理着书包，“他最近很忙。”
三个孩子懂事地点点头。夏凌摸摸他们的头，率先出门。
清晨的老城区已经开始苏醒，早点摊冒着热气，上班族匆匆赶路。夏凌走到公交站，突然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露出顾霆那张俊朗的脸：“上车。”
夏凌皱眉：“你怎么又来了？”
“顺路。”顾霆推开车门，“不上来就迟到了。”
夏凌看了看表，最终还是上了车。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香，座椅柔软得让人不习惯。夏凌把书包放在腿上，刻意与顾霆保持距离。
“吃药了吗？”顾霆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仿佛一道惊雷，让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的夏凌猛地回过神来。
夏凌愣了一下：“什么？”
“你不是发烧了吗？”顾霆递过一个纸袋，“退烧药。”
夏凌没接：“不用，我好了。”
顾霆的手悬在半空，最终收了回来：“随便你。”
两人陷入沉默。车子驶过繁华的街道，夏凌始终看着窗外。
“那个……”顾霆突然开口，声音略微有些低沉，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想要说出来。他的目光落在远处，似乎在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事情，眉头微微皱起，让人不禁好奇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到了。”夏凌打断他，“前面路口放我下来。”
顾霆皱眉：“还没到学校。”
“我知道。”夏凌已经拉开车门，“就这里。”
没等顾霆回应，夏凌就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向学校方向。
顾霆死死地盯着那个人逐渐远去的背影，他的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
他的拳头紧紧握着，由于太过用力，手指关节都有些发白了。突然，他像是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愤怒一般，猛地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在了身旁的座椅上。
“砰！”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座椅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顾霆的拳头砸在座椅上，发出了一声低吼：“操！”这声咒骂充满了他的愤怒和无奈，仿佛整个世界都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
上午的课堂上，夏凌明显心不在焉。
“夏凌同学？”数学老师叫了他第三次，“请上来解这道题。”
夏凌回过神，走上讲台。题目并不难，他很快写出解答过程，回到座位时发现顾霆正盯着他看。
夏凌无视那道视线，继续记笔记。
下课铃响，顾霆一把拉住要离开的夏凌：“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夏凌试图挣脱。
顾霆压低声音：“就五分钟。”
夏凌看了看周围好奇的目光，最终点头：“操场。”
两人来到空旷的操场角落，晨雾还未散尽。
“你到底想干什么？”夏凌直接问道，“突然接送我，突然关心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顾霆双手插兜，难得显得有些不自在：“我只是…”
“只是什么？”夏凌冷笑，“可怜我住贫民窟？”
顾霆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可以帮你。”
“帮我什么？”
“你家的情况…”顾霆斟酌着用词，“我可以让我爸给你大哥安排更好的工作，或者…”
“闭嘴。”夏凌的声音冷得像冰，“谁告诉你我们需要帮助？”
顾霆被他的反应惊到了：“我只是…”
“收起你的同情心。”夏凌后退一步，“我家很好，不需要顾大少爷施舍。”
“我不是那个意思！”顾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只是想…”
“想什么？”夏凌直视他的眼睛，“想证明你比我强？想让我感激涕零？顾霆，别自以为是了。”
顾霆的脸色变得难看：“你一直都是这样吗？把别人的好意当侮辱？”
“好意？”夏凌笑了，“你了解我家吗？你知道我们经历过什么吗？什么都不懂就随便说’帮忙’，这不是好意，是傲慢。”
顾霆哑口无言。
夏凌转身要走，却听见顾霆在身后说：“那就让我了解。”
夏凌停下脚步。
“既然你觉得我不懂，”顾霆的声音罕见地认真，“那就告诉我。”
夏凌没有回头：“没必要。”
“夏凌！”顾霆追上他，“我们小时候…”
“那只是你的回忆。”夏凌终于转身，眼神平静得可怕，“对我而言，你只是个烦人的同学。别再做这些多余的事了。”
这次，顾霆没有再追上去。
——
放学后，夏凌独自走向公交站。天空飘起细雨，他没带伞，索性淋着雨走。
“夏凌！”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凌回头，看见顾霆撑着一把黑伞跑来，校服外套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片。
“拿着。”顾霆把伞塞到他手里，“别又发烧了。”
夏凌看着手里的伞，又看看淋雨的顾霆，突然觉得无比疲惫：“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这样？”夏凌的声音很轻，“我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顾霆站在雨中，银白的头发被打湿贴在额前：“我知道你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夏凌摇头，“我只是不想有交集。”
“因为我家有钱？因为我看过你住的地方？”顾霆苦笑，“夏凌，你比我更傲慢。”
夏凌怔住了。
公交车缓缓进站，顾霆后退一步：“伞送你，明天还我。”
说完，他转身跑向不远处的私家车，背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夏凌站在原地，手中的伞柄还残留着顾霆的体温。
他最终上了公交车，伞始终没有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