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榆，听说你男人回来了？”
温榆刚到办公室坐下，旁边的同事毛凤娟就迫不及待地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她点点头，动手开始整理桌上的登记单。
“那他这次回来要待多久？”
温榆收拾桌面资料的动作停住，昨天许少远说要带她们去随军，要是她们不愿意的话，他就转业回来，这个意思就是以后他们一家三口无论怎样都不会分开了吧。
她心里乱糟糟的，还没想好要不要放弃现在的比较安稳的生活，跟他去一个陌生的环境重新开始。可另一方面，她又渴望离开这里，离开许家人的纠缠，而且去沪市的话，小包子是不是能有更好的成长环境。
“就是就是。“坐在对面的周红也凑过来，“你自己一个人辛苦了这么久，别的不说，起码男人的钱要掌住了。你别怪大姐多管闲事啊，男人在不在不重要，钱在自己手里才是真的。”
毛凤娟笑着打趣：“我看就小榆这俊俏的模样，可不得把你男人迷死啊，生了孩子还能像个小姑娘，皮肤白里透红的可把我们羡慕坏了。”
温榆脸都被这几个大姐说红了，刚想开口，就听见坐在角落的胡文珊不耐烦地将文件摔在桌子上。
周红撇了撇嘴，用口型对温榆说：不用理她。
温榆本来就不打算搭理她，她们办公室一共就5个人，就胡文珊一个人还没结婚，她家庭条件好，一向看不上她们几个，平日里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
“上班时间，都没事干吗？还有空围着这说闲话。”王香菊黑着脸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温榆身上，“温榆，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
许少远不知道小包子要睡到什么时候，没有贸然叫醒孩子，看他暂时不会醒，就出门去买早餐。
拎着包子回来时，在门口刚好碰到李奶奶，他学着温榆的称呼，从袋子里拿出两个肉包子递到李奶奶面前，“李奶奶早上好，吃点包子吧。”
李奶奶摆摆手，“不用不用，你留给小包子吃吧，这小家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吃得很。”
“不碍事的，买得多，您就收下吧，我还得谢谢您对小榆和小包子的照顾。”
“嗨呀，这有啥的。小榆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平时能搭一把手就搭一把手了，小包子也懂事，比其他小孩都要乖。”李奶奶推辞不过，只好接了过来，话匣子也打开了，她算是看着温榆这几年怎么过的，语气中也不免带着点数落。
许少远就保持着倾听的姿势，从李奶奶的言语中拼凑出温榆和小包子过去的生活。
直到屋里传来小包子喊妈妈的声音，李奶奶才停下来，见他完全没有不耐烦地意思，心里对他改观了不少，“小许，你别怪奶奶多嘴，小榆是个好姑娘，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你要好好珍惜啊。”
”我会的。“许少远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这才拎着早餐推门进屋。
只见小包子眼眶红红，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嘴巴抿的直直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许少远连忙把早餐放到桌子上，快步走过去，“不要哭。”伸手把床上的小家伙拽起来，还挺重。
温榆能把一个早产的孩子养到现在结结实实的，应该用了不少心思。
“起床洗漱，爸爸给你买了包子、油条、豆浆，再不吃就要冷了。”
经过一晚的相处，小包子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爸爸没这么抵触了，摸了摸瘪瘪的小肚子，乖乖爬下来，自己穿好鞋子，拿起专属的小水杯和牙刷，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的小水池，踮起脚尖，熟练地接水、挤牙膏，然后开始认认真真刷牙，这专注的小模样落在许少远眼里，心口软成了一片。
洗漱好，乖乖坐到桌子前，许少远给他倒了一杯豆浆，试了试温度，才放到他面前，又递给他一个肉包子。
小家伙双手捧着包子，一小口一小口吃了起来，吃相跟温榆如出一辙。
“你平时白天都做点什么？”
小包子嘴里还塞着食物，含含糊糊地说：“跟妈妈上班，或者跟李奶奶织毛衣，买菜等妈妈回家。“
又补充道：“还要去晒太阳，妈妈说小孩子要多晒太阳才能长高。”
许少远点头，这还安排的挺充实，跟他商量，“那今天爸爸带你去逛街，给妈妈买新衣服行不？”
小包子眼睛一亮，用力点了点头，妈妈总是给他做新衣服，自己的衣服都旧旧的。
临出门前，小包子指挥许少远给自己的小水壶里灌满了水，塞进自己的小挎包里，背在身上。认真地模样，让许少远不禁莞尔。
他们要去的百货商店离这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就能到。走出职工宿舍院后是一条大马路，路上车来车往，许少远下意识伸手想牵住小包子，小家伙马上把手背在背后，不给他牵。
许少远无奈，只好一边走路，一边分神注意他周围有没有车。
走到百货商店门口时，小包子在一个电话亭前停下脚步，仰头透过玻璃看里面正在打电话的人，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又有些许落寞。
许少远蹲下来问他：“小包子也想打电话吗？”
小包子也蹲下来，小手拨弄着地砖缝里的小草，声音低低的：“打不通的……”
许少远感觉喉咙有些发紧，“小包子之前是来打过电话给爸爸吗？”
小包子摇了摇脑袋，“妈妈带我来过好多次，但是我们没有很多钱，电话总是很快就没声音了。”
他抬起头，阳光照在他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妈妈每次都会很难过。”每次去完电话亭，晚上睡觉时，妈妈总是很用力的抱他。
妈妈说过，每次她难受的时候，抱抱他就不难受了。
许少远强压下心中的酸楚，柔声说：“那你有什么话要跟爸爸说的？我带你去电话亭那里讲好不好？”
“可是，你就在这了啊！”小包子不解地歪着头，彷佛在奇怪为什么还要给在身边的人打电话。
“对，爸爸就在这。”许少远说：“以后小包子想说什么，可以直接跟爸爸说。”
小包子看了他一眼，拍了拍小手站起来，语气轻快了许多，“走吧！还要给妈妈买新衣服。”
许少远看着他迈着小短腿往前走的背影，心里既温暖又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