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去找武黛悦。
唯有那个女人,能缓解他的头疼。
但催情香的效力愈演愈烈,连带着他的头疼也越来越严重。
脑袋里像有无数把钝了的箭头在钻。
疼得快要裂开。
还未找到武黛悦,他便疼得昏厥过去,直接从銮舆上栽了下来。
常禄吓得魂都快没了,急忙让人将他抬回寝宫,召来陈御医医治。
“陛下如何了?”常禄问。
床上昏迷的男人唇色泛灰,脸颊上却晕染着不正常的红晕。
陈御医是唯一知道皇帝病情的御医,待行完针,他沉沉舒了口气:
“这催情香的药效极烈,也催发了陛下体内的余毒,才会使陛下头疼的毛病加重。
接下来,要让陛下静养两日,千万不能受任何打搅。
我已稳住了陛下体内的毒,至于那香,稍后喝副药便能缓解。”
“有劳陈御医了。”常禄向他行礼。
一年前,一个为皇帝挡过刀的小太监得了信任到御前伺候。
不想却是他国细作,接近皇帝后便在茶水中下了某种奇毒,命悬一线。
多亏陈御医圣手施为,才将皇帝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只不过命虽保住,却留有余毒,无论如何都无法解除。
只要皇帝出现气血升涌的情况,便会头疼不已。
为了南晋的朝堂稳定,皇帝中毒的事只有寥寥几人知道。
就连太后对此都毫不知情。
那次之后,陈御医对外宣称皇帝只是操劳过度,积劳成疾,头疼也只是那次落下的小毛病而已。
武黛悦在寿宁宫抄了一夜的佛经,天亮之后,太后才放她回去。
一回到拂云阁,墨香和聆音便来向她控诉。
说昨夜佩红嬷嬷领着宫人过来,将她们全部关进休寝的地方不准出来。
昨夜拂云阁寝殿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们也不知情。
武黛悦望着暴君换给她的那张床,却是冷笑一声说没什么大碍。
她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却一清二楚。
不过是在催情香的作用下,暴君临幸了寇灵萱而已。
一想到他们在她的床上做过什么,她就一个劲儿地犯恶心。
连带着对拂云阁也生了恶心。
她一夜没睡,手腕也酸疼得不行。
洗了个澡后,躺在榻上由琳琅揉着腕子便睡了过去。
听说这两日暴君都宿在寝宫,未上朝,也未理政。
对外的理由是暴君累着了,休养身体。
武黛悦听完更觉得恶心。
那男人能被累得一连休养两日,看来在她这张床上没少折腾。
她也再没睡过那张床,夜里都是在贵妃榻上将就。
奇怪的是,寇灵萱既然侍了寝,却没听到对方册封的消息。
不过相较这些,她更想弄清楚寿宁宫里的那个男人是谁?
太后又是否怀疑她进过书房?
内廷什么动静都没有,反倒令她忐忑不安。
武黛悦在榻上将就的第三个夜里,暴君再次踏进拂云阁。
见榻上的女子沉睡着,终奕祯在她身旁坐下。
望着对方精致娇艳的睡颜,他眉眼间的冷戾之色稍有缓和。
他倾身朝女人靠近,在将要触碰到对方的地方顿住,深深吸了口气。
这两日因着喝了药,他一直昏昏沉沉睡着,却也睡得很累,很痛苦。
断断续续的梦里,全是些令人作呕的,不堪的片段。
他想甩也甩不掉,就那么不断在梦里恶心着他。
醒来后他在后宫中漫无目的地闲逛,试图甩掉那些梦境。
不知不觉,便走来了拂云阁。
可能来这里的路,他已经走习惯了。
眼前人身上的味道,像有奇效般,能将他两日来所生的浊气,尽数涤清。
他弯身将人抱起,往床帐而去。
快到床边时,怀里的人醒了过来。
“陛下?”
武黛悦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人时明显一愣。
意识到对方要抱着她上床,她立刻挣扎着从男人身上跳下来:
“我不要睡这张床!”
暴君微怔,疑惑看她:“怎么了?”
她转过身,连看都不想再看那张床。
“恶心!”
或许是刚睡醒。
也或许猛地见到暴君心里的情绪没收住。
她就这么脱口而出。
“恶心?”男人的脸瞬间沉冷,盯着她询问,“为什么恶心?”
武黛悦抬眸,望着男人铁青的脸色,心底快速盘算着什么。
她将自己细作的身份卸下,全身心投入到“馨昭仪”的身份里去。
心底的委屈与生气冲红眼眶,水雾瞬间蒙了杏眸:
“臣妾自知,自己只是个假公主,惹陛下嫌弃也无可厚非。
陛下先前虽不愿碰臣妾,却也从未碰过其他女人,这一点对臣妾而言,多少算作安慰。
可陛下如今却临幸了其他女人,还是在臣妾的床上……”
她声音一度哽咽到说不下去,眼泪一行一行地滚:
“臣妾一想到……陛下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画面,就心如刀绞。
故而臣妾,再也不想睡这张床了。”
暴君眼底的冷意褪去几分,朝她走近两步,不算温柔地拿手指蹭去她脸上的泪:
“委屈了?”
她偏过脸,躲开男人的触碰,吸了吸鼻子眼泪再次滑落:
“臣妾不敢!”
“那晚你在哪里?”
对方声音低沉冷冽,没有解释,更没有哄她。
她脑海里瞬间闪过那个密室后的书房,心底“咯噔”一下。
也不知道那晚的事太后是否怀疑,又是否告知过暴君?
不过她已经想好遮掩的法子,毕竟那人没有看到她的脸。
她握住自己的右手腕,垂着眼眸答:“臣妾在太后的小佛堂里,抄了整整一夜的佛经。”
闻言,暴君的眼睫颤动一下,衣袖下的手指蜷住。
“太后将你召去寿宁宫,抄了整整一夜的佛经?”男人重复一遍,声音中似透着寒意。
“嗯。”她轻轻点头,眼泪又落一行。
男人蹙了眉,唇线抿直,拉过她的右手腕,拇指落在上面轻轻压住。
他叹了口气,语气不明:“寇氏女跟朕说,让她躺在你的床上代你侍寝,是馨昭仪的主意?”
武黛悦猛地抬头,想要张口辩驳,却又像想起什么,黯然垂下头。
“臣妾……”她说着,眼泪更加汹涌,“臣妾……是,是臣妾的主意。”
暴君眉峰微动,微微歪头紧盯着她:
“抱怨朕恩宠过盛,承受不住的,也是馨昭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