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看着他冷漠的侧脸。
当年的事。
当年她主动追求谢承商,确实是因为一个真心话大冒险的赌注。
那时的她是个很倔很倔的人,要她低头能输比登天还难。
所有人都说她绝不可能追到云城历年来最“美强惨”金融系校草,她偏偏不信!
可后来,她对谢承商的感情,不仅仅只是为了赢得那个赌注,更是因为丢了一颗心。
那时,谢承商虽然家境清贫,靠着助学金在云大金融系求学,但他长了一张清冷又帅的惨绝人寰的脸。
她对他的感情,从开始的赌约到见色起意,到后来因为相处的久了,日久生情。
被他的才华和性格魅力深深吸引。
他看着总“生人勿近”,冷冰冰像个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人,但实际上心软又善良,哪怕每天吃着最廉价的食堂,在校园的花草坛里遇见喵喵叫打招呼的猫学长,他总会弯下腰,从书包里拿出猫条投喂。
他聪明自律,是她长这么大以来,见过最聪明的人。再难的高数或者微积分在他眼里,总是迎刃而解,常年霸榜年级第一。
他坚韧理智,从未因为出身清贫而自暴自弃,在枯燥的自习室里努力学习,靠自己拿下一个又一个省级国家级知识竞赛大奖,也能放下身段在奶茶店、餐厅兼职,赚取微薄的生活费。
对面她的示好和诱惑,他也一次次清醒又明确的拒绝,和她说:“沈同学,我们并不合适。”
可越是这样,他对她的吸引力越大。
终于,大三那年,他心软了,答应跟她交往。
谢承商通红着耳朵说“好”的那一刻,永远是沈妍大学生活里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原以为,今后的大学时光,他们会一直甜蜜下去。
直到毕业,两人进入职场,然后结婚,生子。
幸福地白头偕老。
可现实给她当头一棒。
和谢承商刚确认关系不久,她无意听到父亲和大哥的交谈,公司被人算计陷害,可能要破产了,破产不仅要面临巨额债务,甚至还有牢狱之灾。
她慌了神。
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家里会破产,她们会变穷,会背负巨额债务,甚至要坐牢。
她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将这件事告诉了谢承商。
可说完这件事后,她明显感觉谢承商对自己冷淡了很多,疏远她,不理她。
虽然心里很难受,但人之常情,她能理解。
毕竟得知风声后,她很多朋友都疏远她了,甚至落井下石。
后来,她是突然从云城消失了不假。
她被父亲强行送到了国外,为了安全,被迫断绝了国内一切联系。
等半年后,她重新收到国内消息,却是惊天噩耗。
父亲心脏病猝死,沈家被架空,面临巨额债务。
从此,云城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小姐一夕之间,跌落泥潭,成了一个负债累累的老赖。
即便这件事过去了多年,沈妍每次想起,胸口都收缩闷痛。
高架桥上明亮的路灯灯光透过车窗,谢承商驱车的冷峻侧颜在她眼里时明时灭。
沈妍心口又一紧,嘴角酸涩地笑了笑。
如今的谢承商,与六年前那个青涩温柔的金融系穷学生有了翻天覆地的差别。
矜贵清冷,肆意散发出来的气场充满了上位者冷冽的压迫感。
沈妍清楚他恨她。
恨她当年赌局的戏弄,以及不打招呼的突然消失。
或许是还放不下他。
沈妍仅剩不多的自尊和脸面让她无法再高高在上的谢承商面前暴露自己多年的狼狈。
她轻笑道:“都六年了,谢承商,你还想要什么交代?”
谢承商秉着呼吸,原本想好好听一听沈妍的解释,如果她愿意低头认错,给他的解释过得去,他甚至想原谅她。
但没想到,最后入耳的却是这该死女人一句云淡风轻的,“都六年了,谢承商,你还想要什么交代?”
男人胸口一团怒火横冲直撞。
沈妍明显感觉车内气氛冷了下来。
猝不及防一个急转弯。
原本在高架桥上行驶的好好的迈巴赫骤然行驶向了某条辅路。
车载导航机械的声音响起,“路线错误,已为您规划新的路线。”
由于惯性,沈妍身子重重撞向了副驾驶车门。
手臂上的痛感刚蔓延开,车子急刹,骤然停在了路边。
男人如一座冷冽冰山,语气短而急促,“滚下去!”
手臂上的痛苦蔓延开来,肌肉的酸痛,以及胸口窒息的闷胀。
沈妍看着谢承商阴沉的侧脸,眼眶微微湿润。
她解开安全带,迅速推开副驾驶车门钻出去,拉开后座车门将熟睡的女儿抱出来,“砰”的一声巨响,阖上了后座车门。
“谁稀罕坐你的破车!”
话音未落,黑色迈巴赫“腾”的一声,箭步冲了出去。
几乎是眨眼的瞬间,消失在冰冷漆黑的夜色。
“妈妈,到家了吗?”柚佑搂着她的脖子蹭了蹭,小丫头刚睡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还没。”
沈妍深吸了口气,压住心口涌上喉咙的酸涩,也强忍住了眼中的湿意。
–
漆黑的夜色中。
黑色迈巴赫在漆黑的无名道上及时飞驰。
驾驶座上,谢承商手背青筋暴起,仿佛握住的不是方向盘而是某人脆弱的脖颈!
他阴沉的脸色异常难看。
胸口的怒火依旧灼烧着,几乎要爆体而亡。
他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明明六年前,是沈妍耍了他,负了他,他只想要她认个错而已,还主动给了梯子让她下。
她倒好!
都六年了,谢承商,你还想要什么交代~
该死的女人!
他以为再对她有一丝好感,他是狗!
谢承商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脚下的油门没松。
也不知道开到了哪条无野名路,不仅连个过往的车辆都没遇见,路边甚至连一盏照明的路灯都没有。
谢承商生气的开了远光灯。
沈妍不是犟吗?
他倒要看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地方,她怎么回家。
这么冷的天,活该冻死她!
谢承商冷着脸,心里这么骂着。
车速急速飞驰,男人紧绷的脸色越发难看,突然他骂了句脏话,“艹!”
骨节分明的手果断拨了中控台的右转向灯。
一脚刹车,黑色迈巴赫在狭窄的无名路上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漂移掉头。
紧接着,车子又飞速往前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