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拼命想解释那股突如其来的失重感,那种绝对无法抗拒的滑倒,但这反而让她显得更加语无伦次,她的精神已经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逻辑,只剩下巨大的恐惧和愧疚。
第二个是傻柱。
他那件沾满血污的蓝色工服还没换下,坐在椅子上,双眼空洞,布满血丝。
“……一大妈端着粥……喊了一声……奶奶就开门了……”
傻柱像是木偶一样机械地重复着他最后看到的温馨画面,“我刚打了招呼……一大妈就‘哎呦’一声……碗……碗飞出去了……奶奶就……就往后倒……血……好多血……喷了我一脸……”
陈梦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换了个问题,试图让他从震惊中回神:“何雨柱同志,你平常比较了解易中海对吧?一大爷在现场指控是陈默干的,你对这件事,除了你看到的,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这个问题似乎触动了傻柱混乱的神经。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疯狂和困惑:“我……我不知道……一大爷说……一大爷说……”
中年公安老赵立刻打断了他,语气严肃:“易中海说什么不重要。我们只问你,你亲眼看到了什么?有没有看到陈默靠近?或者现场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傻柱又泄了气,他拼命地回想,最后只能痛苦地抱住头,声音嘶哑:“没有……我没看见陈默……什么都没看见……我只看到……一大妈滑了……奶奶倒了……可……可一大爷他不会乱说的……”
老赵皱了皱眉,对陈梦使了个眼色:“行了,先带他下去冷静一下。”
很明显,傻柱的证词已经受到了易中海的严重干扰,他自己也陷入了巨大的逻辑混乱之中。
接着是阎埠贵和刘海中。
阎埠贵抢着发言,将自己听到动静、第一时间赶到、看到惨状的经过详细描述了一遍,核心思想就是撇清自己,并不断强调:“公安同志,这真就是个意外!一大妈平时对老太太那真是没得说,谁能想到……唉!”
刘海中则挺着肚子,官腔十足地补充:“阎同志说的对!这就是个意外!但也反映了我们院里的一些安全隐患问题嘛!比如地不平,光线暗!我作为院里的二大爷,回头一定要组织大家开会,好好整顿一下!”
两人都默契地将此事往意外上引,生怕惹上一点麻烦。
然后是易中海。
他已经从最初的崩溃中缓过一点劲来,脸色依旧铁青,坐在椅子上,双手死死攥着拳头。
“公安同志!我还是那句话!这不是意外!绝对不是!”他压抑着声音,但那股怨毒和恐惧却怎么也藏不住,“就是陈默干的!”
老赵放下笔,抬起头,目光沉稳地看着他:“易中海同志,你有什么证据?”
“我没证据!”易中海激动地站起来半个身子,“但他有动机!他父母也是意外死的,他认定是我们这些人害的,他这是报复!”
“坐下!”老赵猛地一敲桌子,声音不大,却威严十足。
易中海被震得一个哆嗦,不甘地坐了回去。
老赵冷冷地盯着他:“你是公安还是我是公安?陈建功的案子,厂里和我们局里都有明确卷宗,是违规操作导致的安全生产事故,结论清清楚楚!你一再拿这个说事,到底想干什么?”
旁边的陈梦也适时开口,语气虽然温和,但问题却很尖锐:“易师傅,我们理解您和老太太感情深厚。但您说陈默报复,那请问,您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在案发现场做了手脚吗?比如,他推了李翠兰同志?还是在地上洒了油,或者放了别的东西?”
易中海的呼吸猛地一窒。
证据?他哪有证据?他甚至不知道陈默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但是……但是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他刚回来两天,就死了两个!”
“没有但是!”老赵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这里是四九城,是首都!我们办案,要讲铁证!你的推论、你的设想、你的觉得,都不能作为证据!”
最后,轮到了陈默。
他安静地走进来,坐在了那把易中海刚刚坐过的椅子上,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理智的冷漠。
“公安同志,又见面了。”陈默先开口了。
“说说你看到的吧。”老赵面无表情地说。
“我的证词,和傻柱同志、阎大爷他们看到的应该是一致的。”
陈默的声音平稳清晰,“我早上听到院里有动静,推开门,目睹了悲剧的后半程。我很震惊,也很难过。”
老赵用笔杆点了点桌面,身体微微前倾,紧紧盯住陈默的眼睛:“易中海一口咬定,是你干的。你怎么解释?”
陈默闻言,沉默了片刻。
没有愤怒,也没有急于辩解,反而是……轻笑了一声。
那声轻笑,在这严肃的审讯室里显得无比突兀,甚至有些刺耳。
“公安同志,”陈默抬起眼皮,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不见了早上的苍白和惊慌,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什么时候办案的流程是让被栽赃的人自证清白了?”
“你不要激动,我们也只是问问,并不会听信他们一面之词,你知道的,我们公安办案是要讲证据的!”老赵义正言辞的说道。
“呵呵?办案要讲证据,不愧是咱们人民的公安,那我就放心了!”陈默一语双关。
随后陈默又继续说道:“那我倒想问问,易中海为什么这么激动地栽赃我?”
老赵和陈梦都愣了一下。
陈默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我倒是有一个怀疑。”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敲在两人心上。
“易中海和一大妈,照顾老太太这么多年,风雨无阻,这是多大的情分?”
“可……这也是多大的负担,不是吗?”
陈梦的笔尖猛地一顿,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默。
陈默没有理会她的惊讶,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逻辑清晰得可怕:“老太太没有子女,无儿无女,还有房子,说不定还有存款,她要是没了,谁最高兴?谁能松一口气?”
“一大妈每天走那条路,闭着眼睛都走熟了,为什么偏偏今天就摔了?还摔得那么巧,碗正好碎在老太太脚下,老太太也正好就滑倒了?还正好就扎在了脖子上?”
陈默摊开双手,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直视老赵。
“公安同志,我一个刚回院里两天、连门都不怎么出的外人,怎么可能有这种通天的本事,把这一切算计得分秒不差?”
“我反倒觉得……”
陈默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刺骨的寒意,“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凶手……就是他们夫妻俩!”
